苏曦吃饱喝足，见聂思政对着她的背影发呆，不解的走到他的跟前，道：“怎么了？”
“朕在想，朕会不会真的死掉。”
“想这个做什么？人固有一死，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永恒的。”
聂思政苦笑一声，也对，没有什么是永恒的，就像他们之间的爱情一样，早晚会有人变心。他已经把她锁在身边好多世了，是时候，应该尝试着去放手了。
苏曦见他又陷入了沉思，不解的看着他，他最近怎么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殇，已经出动了，朕的时间，不多了。”
“殇，是什么？”
“她手底下最厉害的武器，一旦出动，有死无殇。”
“我不信，你们的武功这么厉害，怎么可能……”聂思政，御司瑾，再加上胡璃，这几人可是她所见最强之人，她不信他们联手，会有什么敌不过的。
“是朕，是朕欠她的，那一世。”聂思政的声音有些沙哑。
“什么意思？”苏曦一头雾水，什么叫做那一世，他们，到底有几世？难不成，他与自己一般，也记得前世的事情？
“她曾经是朕的结发妻子，可朕给她的，从来就只有冷淡。娶妻生子，对于朕来说，不过是延续家族的传承，朕对她从没有爱，从来都没有。”
苏曦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她轻声道：“所以，你毁了那个女子的一生？”
“是啊，她用尽一生来乞求，希望得到我的一点点爱意，可是我爱着的永远是她最亲最敬的那个人。这就是我的前世，你也觉得，我很渣，对不对？”
苏曦无言以对，沉思良久道：“这是你的人生，我没有资格下定义。”
聂思政看着她，无声的动了动唇：不，你有。
“说起来很奇怪，我居然也记得我前世之事。”苏曦道。
“你还记得什么？”
“我穷极一生追逐的那个男人，他为了复仇，将一把匕首刺入我的心脏。”苏曦心中是复杂的，说不上来的滋味，聂思政咬唇，狠狠地握拳。
“那你，恨他吗？”
苏曦点头，又摇头，道：“恨又有什么用呢？反正我和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我想，我的心，或许就是在他刺下匕首的那一刻，已经碎了。”
“其实也都过去了，现在我有自己的人生，还有一个爱我和我爱的人，足够了。”
“那你，还需要他吗？”
“没有几本小说永远是同样的主角，那个世界的我们是情真意切，可这个世界我们只是陌路人。很抱歉，我的盖世英雄，不是他了。”
聂思政握紧的手又放下，原来，你是这样想的吗？
“很奇怪，自从遇到他的那天起，我的脑海里总会出现一些奇奇怪怪的记忆。我总感觉，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他，可是又想不起来了。”
“对不起。”聂思政没由来的给她道歉，是他一直以来都错了，他原本以为，爱本就是自私的。所以，他在第一世，给曦儿下了幻忆粉，她对除他以外的人的好感度每一日都会重新刷新。她会记得相貌和姓名，但是会在不知不觉中遗忘那一份熟悉和一同经历过的事情，所以，她对待别人总是陌生的，冷冰冰的。
他总以为，这个样子，就可以将他永远留在身边。知道这个混小子出现在她的生命里，她遗忘，他便每天都来重新认识她一次，知道他的名字从路人陌生人，变成熟人。
他原本并不在意，甚至觉得他很傻，自讨苦吃的陷入死循环当中。
直到一天早晨，她苏醒时，叫的第一个人的名字，居然不是他，不是他！而是那个混小子。
“御司瑾？不对，你是哥哥。奇怪，御司瑾是什么人呢？我好像，每天都有见过他，但是又好像素不相识。”
“曦儿。”
“哥，我也不知道，我这是怎么了。哥，我想吃小糖人，想去逛庙会，我还想，建一个属于自己的桃园，你答应过我的。”
“哥哥从没有说过这些话。”
“没有吗？原来是我记错了，那到底又是谁说的呢？名字，那个人的名字是……我怎么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哥哥。”
“曦儿，别想了，哥哥答应你，这些东西哥哥都会给你。”
“嗯，好，哥哥最好了。”
“曦儿，你真的这样觉得吗？”你的世界里，只能有我，只能有我一个人。
“他对你好吗？”
苏曦点点头，道：“挺好的，陪我玩，带我去求医，帮我报仇，还有桃园中的婚礼，这些，都是我最幸福的回忆。”
苏曦不知，她的一字一句落在他的耳中，心里是如何揪起。
“是吗？那他可比朕好多了，至少他不会像朕一样，辜负了一人，又伤害了一人。”
“切，不见得，他的桃花运可多了，我还得每天盯梢着。”
“你也很好。”
“谢谢。还是有个不情之请，我知道，沐血花在你手里。”
聂思政的身影顿了顿，道：“你要沐血花做什么？”
“不瞒你说，玉凤戒就在我手上，它可以压制沐血花的反噬。”
“沐血花，我现在给不了你了。”
苏曦一惊，疑惑的看着他，问道：“你弄丢了？还是被别人夺走了？可是你的武功，不是很高强吗？”
“傻丫头，我说的是现在给不了，又没有说弄丢或者不给你了。”聂思政看了一眼她手上的玉凤戒，道：“你也服用了沐血花，对吗？”
苏曦点了点头，道：“但是不多。”
“你要沐血花做什么？”
“变强吧，我总感觉，有一些事情，需要我去完结，可是，以我现在的实力还完全不够。”
“你有什么想要保护的人吗？”
“有啊，好多好多，也包括你。”
聂思政露出了一个浅笑。
“你为什么总喜欢自称是我哥呢？”苏曦自己的身世，就连她自己也没弄清楚。
“不出意外的话，朕还是你的亲哥。”聂思政脸上的笑容变成了苦笑，每一世，每一个轮回都是如此，这是他们家族，晴凉一族的诅咒啊。
“你，你真的是我哥？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苏曦心中震惊无比。
“真的，你以后去查就知道了。所以，你应该叫朕什么？”
“切，等我查清楚再说。”苏曦不悦的撇过头去，却见聂思政的脸色一变。
“快走，殇，追来了。”
一白一蓝两道身影从空中，略过，苏曦坐在雀尾雪鹰上，后怕的问道：“怎么一直穷追不舍，而且它们好像知道我们的位置，是不是我们身上被安装了定位装置？”
苏曦一边查看自己身上是否有异样，又想起聂思政可能听不懂“定位装置”是什么词汇，刚要解释，就听到他说：“差不多，朕已经被列为殇的目标了，只要被他看到的猎物，永远都逃不掉的。”
“等等，你听得懂我说的意思？”苏曦有种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冲动。
“听得懂。得想个办法，把它们甩掉。”
“就不能杀了它们吗？”
“很难，但是只要让它们杀了朕，它们就会消失的。”
“不行。”苏曦严肃道：“先不论你是不是我亲哥，反正我们是好朋友你还多次帮我，启魏国需要你，我们都需要你。”
“你还想着联手帮他灭了大宛国呢？也罢，哥哥成全你。”
“谢……”
“你我兄妹之间，不必道谢。”
“我们现在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要不去找御司瑾？”
聂思政皱了皱眉，他是不愿见到那个男人的，可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她跟着他早晚会被连累。就在他准备赶她走的时候，那些黑影突然间消失了。
“它们怎么不追了？”苏曦疑惑，就见不远处而来的凤尾雪雕苏曦心生退意，就想找个地方躲藏。
“曦儿，你怎么在这儿？”御司瑾先一步看到了她，出声问道。
“我……”
“她听闻朕遇袭，所以来看看。”
御司瑾看了眼他，道：“堂堂启魏国国君，需要一个女子保护？”
“保护没有，关心倒是真的。”
苏曦隔着好远，都能嗅到两个男人之间的火药味。
“既然你没事，那你们聊，我先走了。”
“不准走！”
“不准走！”
两人异口同声道，打断了苏曦想要逃之夭夭的想法。
“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殇突然收手了。”
“哼，看到本王来了，吓跑了也很正常。”
“自恋。”
“不敢当。”
苏曦愣愣的夹在中间，听他们吵了一路回到了启魏国大军扎营的地方。
“皇上，探子来报，一百里外的九阳城——被屠城了。”
屠城？！这个字眼让苏曦心中震撼无比，整整一座城池，居然就如此……
听到这话，御司瑾和聂思政也不约而同的皱起了眉。
“而且，所有的尸体都像是被什么东西啃食了一般，只剩下了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