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店中正好缺一个伙计,正好给秦绮和胖子找了个同伴了,苏曦如是想着。暴雨打湿了裙摆,一路轻行才来到树下。
古人还真是没常识啊,下雨天怎么能待在树下呢?这是有多想不开。苏曦看了看他,总觉得此人的身形有几分眼熟,她伸手便去探脉。
没死,受了严重的内伤,而且他的武功,好强。
这人不会就是跟踪她的吧?被谁打成了这副模样,苏曦想着便去拨开他脸颊上的头发。可目光才刚接触到,脸色就变得惨白。男人容颜俊美,皮肤比女子还要光滑,但在雨水的浸泡下有些苍白无力,他的身后,有一道极长极深的伤口,已经开始泛白。
“发烧了。”秦绮自作主张的伸手探了男人的额头,应该是伤口发炎感染发烧了。
“谁允许你碰他了?!”苏曦毫不客气的拍开了她的手,语气绝冷。心中跌宕起伏难以平复,居然是他,他怎么会在这里?——逸王,御司瑾。
没想到重逢之时,居然是这般场景。
“老板娘,小绮她也是好心……”胖子出言道,安慰着白皙手背被打红的秦绮。
苏曦听不进去他们的言语,目光始终不移的落在那张脸上。
“你起来,别给我装。堂堂战神逸王,倒在别人门口这算什么事?起来,滚回你的逸州去。”苏曦咬唇,朝着那人就踹了两脚。
秦绮心有不忍,才想开口就被胖子拉住了,示意她不要多嘴,老板娘好像认识这个男人。
似乎踢打拉扯到了伤口,御司瑾吃痛的皱了皱眉,苏曦停下动作。
“淋死你算了,渣男,叫你纳妾,活该!”苏曦提腿就想走,被秦绮和胖子拦住了退路。
“老板娘,这,要不还是救救他吧?您不是说店里缺个人手吗?小绮一个小丫头绵软无力,有些事还得男人来,我在后厨又不能时常离开。”胖子规劝她,他总觉得一向平稳的老板娘,在职场上面对那些富商小人都游刃有余,怎么一见到这个男人就方寸大乱了呢?奇怪,太奇怪了。
苏曦回眸看了眼半死不活的御司瑾,冷哼一声,骂道:“冤家,怎么那个小狐狸精就没生吞活剥了你,死还要污了姑奶奶的店门口。”扶起那男人往肩上一抗,撑着伞朝店里走去。这人的身躯,都被雨水打得冰凉,保不准才发着烧又要受寒。
苏曦跟胖子将他搀扶到了里屋,看着原本给自己准备的热水,暗骂一声便招呼胖子与秦绮出去。
“老板娘也不知吃了什么火药,好好的发这么大的火。”秦绮捂着受伤的小手,委屈道。
“她好像认识那男子,听语气好像还是老相识。”胖子道。
“那男子生得好生俊俏,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儿。”
“嘘小声点,你可千万别打那个男人的主意,没见到老板娘对他那么上心吗?”
“知道了,我只是觉得那人长得好看而已,我秦绮是那种恩将仇报之人吗?而且我听刚刚老板娘的话,他好像还要纳妾。此等花心大萝卜,我才不喜欢。”
“女人翻脸果然比翻书还快,可是我记得秦绮你好像挺喜欢吃萝卜的。”
“那不一样!死胖子,难怪你都四十几了还是单身。”
“小绮,你这小嘴甚是刁钻,大叔我太伤心了。”
苏曦听着门外渐行渐远的对话,深呼吸一下,走到御司瑾身边。
“是谁把你伤成这样?”手指划过他的脸颊,有些烧灼的触感。想起他还在发烧,苏曦也不去顾虑以往种种。“你该感谢你曾经对我的好,还值得我救你一命。”
苏曦的武功一直没有荒废,这段时间也精进不少,好在还能搬得动他。
清洗一番给他背后的见骨伤痕上了药,他身上的伤口不少,有的都已经痊愈淡化,应该是旧伤了吧。
苏曦小心翼翼的替他包扎上,冒着雨去药房抓了药给他熬上。为什么要就他呢?就连苏曦自己也说不清楚,或许就是心疼吧。自己曾经一点小伤他就如此心疼,不对,苏曦拍打着自己的脸颊,好让自己清醒几分。她是三个月没见男人魔怔了?怎么尽想着这厮的好,他可是已经纳妾的……说不定那个小女人在家里可想他了。
不行不行,这个混蛋,伤好了就赶紧滚。苏曦转念一想,反正他也不知道救他的是谁,她又何必自爆身份。他都昏迷成这样了,估计也不知道她就是红楼。
如是想着,熬药的心情可算好了一点。
端上汤药,苏曦戴着面纱上楼,见他还未醒。雨天客少,而且现如今也没到饭点。苏曦摸了摸他的额头,高烧退去了一些。要叫醒他吗?怎么叫?王爷?御司瑾?夫君?呸呸呸,苏曦伸手推了推他。
“喂,醒醒,喂……”
御司瑾悠悠转醒,先是一脸茫然的看着眼前的场景,继而又看了看苏曦,道:“这是哪?你是谁?”
苏曦微微一愣,继而怒从心起。
“好你个御司瑾,才三个月就把本姑娘忘了?!”
“御司瑾是谁?我叫御司瑾吗?”
苏曦气得想翻白眼,烧坏脑子跟她玩失忆是吧?
“不是,我在说别人呢。你叫小黑,是我的饭店伙计,你受伤失忆了。”
“噢,原来我叫小黑啊……”御司瑾默默沉思道,似乎真的在很认真的回忆。“那你叫什么?”
“听好了,本姑娘是你的金主,你可以叫我……金主爸爸。”苏曦嘴角颤抖憋笑,有种你就叫啊。
御司瑾闻言皱着眉,傻傻道:“你是女子,不能这样叫的。”
“你怎么知道本姑娘是女子?你见过?”苏曦勾起嘴角,如同狡黠的狐狸。
御司瑾连忙摇头道:“没有没有,我只是觉得你身上很香,一定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女。”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没想到高高在上的逸王居然还会来说她的好话。
“那你叫,还是不叫。”苏曦突然凑近,想要试探他的微表情变化,不过没想到这厮还伪装的很好。
御司瑾很可爱的摇了摇头,道:“我记得以前不是这样叫你的。”
“是吗?那你以前怎么叫我?”苏曦饶有兴趣的打量他。
“……”御司瑾语塞。
“不说,行,让我猜猜。你以前,也不是自称‘我’,而是‘本王’的吧?”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什么‘本王’,你不是说我是你店里的伙计吗?”
苏曦站起身,懒得去逗弄他,只是坐到了桌边开始缝补起那块狐裘起来。她说:“把药喝了,伤好了就走。”
御司瑾眼前一亮,道:“我们要去哪?你与我一同走吗?”
“不,你自己走,永远不要再来了。下次,我就是看着你在我门外被杀,我也绝不出手相救。”
身后突然没了响动,只有他喝药的声音。还想要她回去,这个混蛋,想得美!
苏曦收拾汤碗往楼下走去,锁上了房门。
“好好待着,要是敢添乱我就把你踢出店外去。”
“好。”身后传来了一声低音。真是见鬼了,她居然会收留这个男人。
招呼完客人,忙忙碌碌已经到了天黑了,苏曦才想起来他还没有用膳。让胖子准备的两人份的饭菜,她独自端上楼。二楼只有两个房间,一个是做她日常谈生意用,另一个用于睡觉,所以秦绮和胖子一般都不上来。
苏曦打开门,正好见到他穿着一件单衣在桌前捣鼓,这才想起来自己今日将狐裘留在了桌旁。
“你在做什么?”
御司瑾闻言一惊,针线扎到了手疼得他手一滑将整块狐裘掉到了地上。苏曦顿时脸色一黑,她用来卧酣的狐裘居然被他用来拖地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似乎是感受到她的怒气,御司瑾连忙道歉,伸手就去捡。
苏曦先他一步将狐裘捡起扔在桌上,连饭菜都懒得看上一眼,扯断针线就朝楼下走去。这个死混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净给她没事找事做。
“老板娘,这么晚了,你要去哪?”胖子不放心的问了一句。
苏曦冷冷道:“河边。”
秦绮有些担忧,“有什么东西非要现在洗吗?要不明天早上我起早些?夜里出去不安全。”
苏曦还是咬牙,道:“能有什么不安全,谁敢惹我本姑娘就把他杀了!你们早点休息。”语罢提起伞摔门而去了。
“唉,这又是怎么了?到底是谁招惹了老板娘?”秦绮一脸不解。
胖子也无奈的摇摇头,目光随意一扫落在二楼门口发愣的御司瑾身上。
她居然那么喜欢那张狐裘,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御司瑾顿时有种“失宠”的感觉。
夜深人静,才听到“吱呀”一声的开门声,苏曦将伞放好,才见二楼的灯还亮着。晾好狐裘,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未进晚膳,苏曦徒步上楼。
“你,你回来了?”
苏曦冷笑置之,道:“是,我还知道回来。”
御司瑾有些不解,他说的明明是“你回来了”,又不是“你还知道回来?”,话说这句话他好像在哪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