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大小姐毫无说服力,莫说阿江等人,就连荆明、韩立也忍不住好笑。
大小姐,你恶名昭彰,可是自个儿种下的恶果。
耶律辰也不禁轻笑出声,微微摇头,长叹道:“你们成日在父皇身边服侍,楚大将军也日常出入宫廷,你们对他岂会不知一二?楚大将军的女儿,岂会如此善恶不分?”
楚大将军自然是国之重臣,可是楚大小姐……一向只看美丑,几时分过善恶?
大多数人心中腹谤,此话虽不敢出口,望向楚大小姐的眸光,却皆是不信。
这一下,就连丘羽、陆凡二人也忍不住低笑出声。
是啊,楚大小姐自幼就是上京城的女混世魔王,一向横行无忌,欺男霸男的,又几时分过什么善恶?
楚若烟接收到几人目光中的笑意,回瞪过去,见众人笑意不收,反而更深几分,连耶律辰也含笑不语,一副瞧热闹的模样,不禁“哼”的一声,决定置之不理,又道:“纵你们信不过我,可是总要动动脑子,那封战报,入京已有两个多月,若是钰王殿下那时当真已挥兵大漠,如今他的人又怎么还会在这里?不但人在这里,身边还只有这几个人!”
是啊,就算是大军行军缓慢,也该当早已兵临上京城下!
众侍卫闻言,都是心头一凛。
有一名侍卫大声道:“是元世子和怡郡王先后出兵,才将钰王阻截在大漠上!如今上京已经被围,难不成还是假的?”
“怡郡王?”耶律辰轻笑,扬眉道,“莫不是战报说,怡郡王也败在本王之手,被本王所杀罢?”
耶律元迅虽不比楚远,可是在年少一代,却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
那侍卫一窒,摇头道:“那倒不曾!”
另一名侍卫道:“怡郡王自然神勇,只是这茫茫大漠无天险可阻,或是钰王殿下的兵马是另行择路前往上京也未可知!”
说的也有道理!
耶律辰点头,回头向身边二人望去一眼,含笑道:“只不知如今元迅皇叔的兵马在何处?”
这话问谁?
两名侍卫互视,都随着他的目光向他身后二人望去。
不是钰王殿下的长随,也不是楚大小姐的长随,这两个人,却瞧着面熟。
“啧啧!”楚大小姐见众侍卫疑惑,不屑摇头,冷哼道,“枉你们成日出入皇宫,今日竟不知道被什么人所擒吗?”
什么人?
众侍卫一愕,几十道目光在几人身上望一回,已不约而同落在陆凡身上。
虽然最后是败在阿江等人手中,可是却是中了此人的机关!
有一名侍卫突然道:“这位……莫不是怡郡王身边的兄弟?”
御前侍卫的值守,素来在皇帝行走、出入之处,并不比禁军要守卫宫门,所以虽然听过丘羽、陆凡的大名,却并没有太多机会见到。此刻听楚大小姐一提,又素闻楚大小姐与怡郡王耶律元迅的交情,这才依稀认出来。
楚若烟听他终于认出,长吁一口气,点头道:“还不算太蠢!”
这话虽说是嘲讽,可也算是直认。众侍卫惊怔之余,不禁面面相觑。
真是怡郡王身边的人?
陆凡上前一步抱拳道:“在下陆凡,方才多有失礼!”
陆凡……
这个名字,在前几年北疆的战报中时时出现,倒是如雷贯耳!
众侍卫都是暗吸一口凉气,又再各自互视。
终于,从奉命出京到此刻,心里泛起一些怀疑。
怡郡王的心腹在这里,而且还相助钰王和楚大小姐,那么怡郡王与钰王沙场对战之说,自然不攻自破!
这一节战报是假,那之前的呢?
上京城中,楚大小姐虽名声不佳,可是也知道,楚氏父子对她宠若珍宝,若父子三人当真死在钰王手中,楚大小姐当真还能以身伺敌?
若楚氏父子不是死在钰王殿下手中,那这层层战报……岂不都是假的?
这是怎么回事?
楚若烟见所说的话已收成效,又立刻道:“你们说如今是钰王的兵马围困上京,他既要逼宫,自个儿不在城外指挥大军,又跑来这里做什么?”
众侍卫面面相觑,终于有一人道:“说……说上京城外,不过是钰王先锋,钰王殿下亲率大军随后,所以……所以……”
“所以,才命你们前来偷袭?”耶律辰缓缓接口。
楚若烟轻哼道:“你们可知道,如今率大军回师的不是钰王殿下,而是我父帅?”
她的父帅?
楚大将军?
他还活着?
众侍卫齐惊。
楚若烟点头道:“不止我父帅无恙,还有我三哥、四哥,如今也在赶回上京的路上。还有,西北边疆一场血战,虽说我朝廷大军伤忙惨重,可是叛军和黑岩大军尽数全军覆没!”
寥寥几语,一个接一个的消息,顿时令众侍卫震动。xdw8
这是真的?
耶律辰沉痛长叹,摇头道:“一战两役,黑岩主帅伏诛,叛军主帅就擒,我苍辽大军惨胜,楚大将军与本王所携兵马,已只剩下不足三成,直到与元世子合兵,加上投降的叛军,才勉强有八万之数。”
从殷洛被劫,楚家父子与耶律辰前后带去的兵马已足有八万有余,随后元霍出兵,又有五万,如今,合兵之后,整个大军剩下的,也只八万,那么说,是有五万苍辽男儿埋骨沙场!
众侍卫未料西北一战,如此惨烈,心惊之余,一时说不出话来。
默然片刻,还是有人不稳问道:“钰王……钰王殿下,如此说来,钰王殿下不曾谋反?”
耶律辰摇头道:“不曾!”
那人又问:“不曾勾结异国?”
耶律辰道:“不曾!”
那人跟着问道:“也不曾命萧三郎暗害楚大将军父子?”
耶律辰道:“不曾!”
一连三问,三句一样的回答,却掷地有声,令人无可置疑。
那人微默,又再问道:“那……叛军究竟是何人的兵马?如今上京城外,又是哪里的兵马围困?”
这个问题,倒一时无法回答。
耶律辰一默,只能摇头道:“此事,本王等到回京,才能查个明白!”
楚若烟却道:“虽说并无实据,可是依目前情形推断,该当是命你们出兵之人!”
命他们出兵?
众侍卫一惊,反应快些的已瞬间明白,颤声道:“楚大小姐是说,我们……我们受人所愚,被奸人利用……”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他们就是私自出京,乔扮盗匪,截杀皇子……
这个罪名,一死不足抵罪,那可是灭族之祸啊!
一瞬间,众侍卫都是脸色惨白,惊慌之余,又如何说得出话来,一时间,林中一片沉寂。
耶律辰微默片刻,见再无人说话,这才慢慢开口:“各位兄弟!不管是各位,还是本王,不过都是落入旁人的圈套,今日之事,本王既往不咎,各位兄弟若信得过耶律辰,便随我一同回京,查明真相!”
既往不咎?
当真?
众侍卫互视几眼,有人试探问道:“钰王殿下是要我们随殿下杀回上京?”
如果他真是要逼宫,随他杀回,岂不是等同谋逆?
耶律辰听出他话中之意,不禁扬眉笑起,摇头道:“若各位兄弟心中仍有疑惑,大可不必动手,只要真相大白之前,不与我耶律辰为敌就是!”
真相未明,就置身事外!
这个倒是不难!
只是,若他说的是假的呢?就这么跟他回去,岂不是令朝廷见疑?
众侍卫互视,一时间,各人心中都是天人交战,一时难以取决。
耶律辰倒也不急,向阿江道:“夜色已深,这林子里怕不安稳,你留在这里,若有兄弟肯信我们一言,你们便放他们出林安置!”见阿江躬身领命,向众侍卫再望去一眼,牵过楚若烟的手,转身向林外去。
就这么走了?
众侍卫微愕,人群中顿起一阵窃议,终于有人将牙一咬,大声道:“便依钰王殿下之言,若殿下所言是实,我等愿意追随!”
这人心里明白,虽然耶律辰言明众人可以置身事外,可是若耶律辰所言是实,他们便是刺杀皇子,如此大罪,岂是容易掀过去的?除去投效,怕再也无法自保!
同在那宫廷中混迹,纵然一时被人利用,又有几个是不明白其中关键,有一人开口,余下的人便跟着动摇,先是稀稀疏疏声音,很快几乎所有的人都跟着道:“……我等愿意追随!”
一番口舌,终于令这百余名侍卫归服,阿江等人轻吁一口气,等着耶律辰下令。
耶律辰摆手道:“放众兄弟出来罢,天色不早,也好安置休整!”
阿传、阿铭闻命,立刻挥兵刃将树藤割去,放众侍卫脱困。
众侍卫见耶律辰说放人就放人,兵刃都不曾收,竟没有丝毫戒备,心定之余,已暗暗敬服。
林中交给阿传、阿铭,余人跟着耶律辰出林。楚若烟见离林子已远,终于长吁一口气,吐舌道:“幸好他们信了九哥,若不然,还当真无法处置!”
这些人都是苍辽大好男儿,不过是受人利用,并非幕后之人的党羽,若是他们始终不信,依他们十人之力,自然无法押回,可又不能枉杀人命。
耶律辰回头向她一笑,轻声道:“还多赖若烟相助!”
分明是妖孽自己魅力无穷,她可没帮到什么!
楚若烟吐吐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