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我有什么话说?
殷洛微微皱眉,却也只得停下,侧身避他远一些,才俯首道:“殿下请讲!”
耶律修又向她靠近一些,低声道:“前几日与你说的话,可曾想好?”
这几句话,已不是方才的客套,而是显出些随意,而那低沉的声音,更是带着些亲昵。
殷洛心头突的一跳,忙又退后几步,咬唇摇头道:“殿下说什么,殷洛不懂,今日天晚,殿下请回,殷洛不送!”匆匆向他辞一礼,转身就走。
耶律修横身将她拦住,含笑道:“公主若真不明白,又慌什么?”
殷洛见他无礼,微微皱眉,低声道:“还请殿下让路!”
耶律修挺立不动,含笑道:“前次你说和亲人选要问过太子殿下,方才,本王已与太子殿下说明,他已答应!”
“什么?”殷洛霍然抬头,脸儿已白了几分,猛然摇头道,“不!不行!”
“为何?”耶律修挑眉。
殷洛一时语结,默然一瞬,才又摇头道:“若是数月之前,也倒罢了,可是……可是结识楚大小姐、卞大小姐几人之后,殷洛才知道,这世上……这世上竟可有那般强烈的情意,如今……如今殷洛实无法再令自己随意嫁给什么人,请殿下见谅!”
“卞大小姐?”耶律修轻哼,却并不说下去,只是摇头道,“公主,生在皇室,终身大事,便身不由己,你和她们不同!更何况,纵是她们,又有几人由得了自个儿?”
是啊,生在皇室,肩上便背负了家国兴衰,不独皇子,公主也是一样!
殷洛默然。
耶律修见她不语,只道已将她说动,轻叹一声,又再含笑道:“这几日,本王见公主与贝县主言谈投机,倒更加投楔一些。公主若是嫁给旁人,等到太子离朝,这诺大上京城,可就只余公主一人,再也没有亲厚照应,若是嫁给本王,日后公主可与贝县主相伴,岂不是好?”
殷洛不意他提到贝妤,诧异问道:“贝县主?”
耶律修点头道:“只要公主点头,公主自然是本王的正妃,日后贝县主进府,公主开恩,抬她一个平妻,日后你二人同起同坐,相互照应,岂不是较嫁给旁人强些?”
原来,他要的竟然不独自己!
殷洛讶异,抬头向他注视片刻,不禁好笑,摇头道:“殿下好意,殷洛心领,只是怕不能从命!”再施一礼,径直从他身边挤过,快步而行。
耶律修转身,看着她的背影,大声道:“殷洛公主,年节一过,两国很快议和,这和亲人选,若等父皇指定,倒不如你自个儿来定还妥当一些,本王的话,不防三思!”
三思?思你个头!
殷洛翻一个大大的白眼,却脚下不停,快步向自己院子而去。
转过一个拐角,直到摆脱耶律修追逐的目光,才轻轻吁一口气,突然又觉好笑。
怎么方才自己的模样,似乎像极了楚大小姐,难怪贝妤说,和那丫头在一起,任是什么样的大家闺秀,也得被她带到沟里!
自己勾唇笑一会儿,想到耶律修的话,又不禁愁绪暗生,微微锁眉。
这一夜,自己和殷觉应苍辽皇帝所请,去城上赏灯,同行的,除去耶律元迅、耶律元哲兄弟,就只有几位皇子。本来以为,他会在这里,可是匆匆赶往舅舅的院子,却只有他的副将,他……竟不曾来过!
一时间,心中脑中,全是那张俊秀的面孔和挺拔的身形,殷洛但觉心底满满,皆是温情。
可是,如耶律修所说,今日是苍辽朝廷沐休最后一日,等到明日皇帝开朝理政,怕是两国很快要正式议和,自己和亲的人选,也很快会定,到那时,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殷洛咬唇,脚步渐渐慢下,一步步回到自己院子,闷闷的收拾歇息。wavv
皇帝并没有等太久,刚率几位皇子去拜见过太后回来,耶律辰已匆匆进宫,向上回道:“父皇,信使已经清醒,是铁台洲来的消息!”
“铁台洲?”皇帝扬眉。
四皇子耶律邯惊讶问道:“铁台洲深处大漠,驻兵也不过两千,能有何紧急军情?”
深处大漠,就是深处苍辽内陆,并不与旁的国家接壤,驻兵两千,不过是为了治理洲中的百姓,与大漠中别的洲守望相助。
皇帝听他一句话问到关键,微微点头,向他投去赞赏的一眼,又将目光调回耶律辰身上。
耶律辰回道:“回父皇,信使言道,数日之前,突然有一路兵马袭击了铁台洲,洲中两千驻兵抵挡不及,死伤过半。铁台洲守备陈大人急命一小队兵马突围,赶回上京报讯,冲杀之下,一队十二人,只有五人突围。”
“五人突围,为何赶进京来的,只有一人?”耶律亭不解追问。
耶律辰道:“本来五人皆已逃脱,哪知道临到上京,昨日凌晨一场风暴,五人几乎全部遇难!”
昨日凌晨的风暴,在两个时辰之后就已报进朝廷,只是因如今大漠上道路未开,寻常不会有人行走,也只工部、兵部派出部分人马往京郊各处查验,并没有人去漠上。
耶律亭掌管工部,自然知道此事,此时疑道:“昨日那场风暴,足足将大漠翻转过来,怎么这信使竟然逃脱?莫不会是有诈吧?”
耶律辰摇头道:“五人中,有两人已经遇难,余下三人,误打误撞,躲入苍梧古城,勉强留下一命。只是其中两人身受重伤,无法赶路,而军情紧急,便只有一名信使冒险赶回上京!”
原来如此!
皇帝脸色沉凝,皱眉道:“铁台洲距上京七百余里,正南偏西,接近南疆,这路兵马,难道是南疆的叛军?”
卞侯爷卞威在年前便已送来战报,说南疆叛军已被平灭,只等天暖路开,便可回师。
被他一点,耶律邯立刻道:“父皇所虑极是,想来是南疆叛军余孽!只是,铁台洲是我苍辽铁器最主要的来源,如今落在叛军手里,可如何是好?”
耶律亭也跟着点头道:“是啊父皇,再过两个月,又是朝廷征兵,工部要铸造新的兵器,如今铁台洲被叛军占领,岂不是被叛军扼制住了我们大军的命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