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里是我不好。”夜放突然开口,转了话风。
你岂止是不好,你就是一个大混蛋!
若只是闹个小脾气,夜放这般主动与她道歉,她一定会破涕为笑。
她是一根糖葫芦就能哄好的人,不用太多的甜言蜜语。
可惜,这一次,打击太残酷,已经令她心如死灰,只能对着夜放弯起唇角,却牵扯不起来笑意。
“没关系,已经习惯了。”
夜放一噎:“我那日突然听到禀报,说赵阔私下里与柳江权联系,乃是柳江权安插进王府里的一根钉子。他的真实身份其实是江湖上有名的杀手组织追魂阁里的一名杀手头目,擅长于毒蛊,惯会歪门邪道。
凤楚狂说你早就已经觉察这赵阔有点可疑,可是你非但没有告诉我,相反还对他委以重任,我觉得有些疑虑。
我四处找你,却听到你和柳江权在说话。或许是我断章取义了,一时间误会,心里火气较大,没有控制住自己。这几日我也一直在反思,原本是想找你谈谈的,可是去了两次,见你一直在与那赵阔说话,便回了。
我很想听听你的实话,告诉我你为什么让他接近你,并且这样信任?”
上次从皇宫里回来,花千树就已经反复想过夜放质问自己的话。
他已经知道了赵阔的身份,知道他是柳江权的人,是不是代表,他就已经知道了前世里他中毒的原因?
当他得知,他前世里就是被赵阔所害,而自己又与赵阔来往甚密,换成任何人,也会误会自己另有图谋。
他始终还是对自己前世里的所作所为耿耿于怀啊?自己与柳江权的数次刀剑相向仍旧不能彻底打消他对自己的怀疑,还在担心自己会与柳江权相互勾结吗?
前因后果。
面对着夜放的火气,自己说不得什么。这都是活该,是自己欠下的。
曾经,想过坦白,可惜,现在不想了。
她心里介意的,不过是别的罢了。
“我没有什么打算。”花千树不想说:“我也什么也不知道,只是单纯欣赏赵阔的本事而已。”
“你在撒谎!”夜放一针见血:“你不肯对我说实话。”
“以前,我对着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话,发自于肺腑,真的不能再真。可惜,你从来没有相信过。那么,我对你说真话还是假话还有什么两样?”
夜放的脸色骤然间沉了下去,看得出来,适才他是在用自己最大的耐心说话。而花千树每一句话里都带着刺,令他又开始炸毛。
“错的是你!花千树!而本王还在低声下气地与你道歉,从来没有过的姿态。你非要得寸进尺吗?作为一个男人,自认能够做到这一步我已经很容忍。”
花千树吸吸鼻子,站起身来:“两人相处,是要发自于心底的欢喜,而不是迁就与忍耐,让王爷您生气,是妾身的罪过。对于我与柳江权,王爷您其实心底里一直很在意,不过是佯装大度罢了。那日里的事情也只是一个***,让您将一直以来的隐忍与怒气发作出来。对此,我什么也不想解释了,总有一日,我会用事实证明给你看。”
夜放一拳捶在桌子上,碟子叮铃作响。手边的茶盏“啪”地掉落在了地上。
“自以为是的女人!你要做什么?”
花千树望着地上碎裂的茶盏,心中一动,蹲下身子去捡:“气大伤身,皇叔小心划破了手。”
“本王在问你话!”夜放气急,弯身一把抓起她的手腕:“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眸光骤然一凝,紧盯着花千树的手指,眼角每一寸都席卷起怒气来:“你的手指怎么了?”
花千树食指指腹之上有三道已经愈合的疤痕。
花千树慌张地将另一只手往身后缩,然后惊慌挣扎:“不小心划破的。”
此地无银三百两,她这样惊慌无异于欲盖弥彰。
“不小心?”夜放眸子骤然一紧,直接出手,去捉她的另一只手。
她的另一只手里还握着一块碎瓷,躲避的时候,便“不小心”划在了夜放的指腹之上。
一声惊呼,手里的碎瓷“当啷”落地。
夜放却一声不吭,仍旧执拗地捉起了她的另一只手。
那只手上同样也有两道伤痕,还未愈合。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需要给我一个解释。”
花千树忙乱地收回两只手:“真的没事。我去给皇叔叫大夫过来。”
转身就走。
“你在瞒着我做什么?”夜放在身后瞬间勃然大怒:“你究竟在做什么傻事?”
花千树扭过脸来,微微一笑:“我不会做什么傻事,我只是想让王爷相信妾身,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这一笑,令夜放无端生出些许的惶恐来,总觉得是带着一点决绝的味道,就像是要化作一缕青烟,要从自己指尖消逝一般。
他强硬地命令:“我不许!”
花千树脚下一顿,低笑一声,打开了房门。
梁嬷嬷就站在门外,侧着身子,耳朵紧贴在门边。
见到门突然打开,讪讪地笑了笑。
“老太妃让我过来提醒您一声,王爷说的对,那螃蟹还是少吃为好。”
夜放欲追出来的脚步顿住了,绷紧了脸,端着架子。
花千树一肚子的火气,骤然见到梁嬷嬷这种孩子气的作为,顿时哭笑不得。
“我没吃,”她一边走,一边勉强笑了笑:“多谢挂心了。”
梁嬷嬷瞅一眼裹足不前的夜放,挤眉弄眼。
夜放仍旧无动于衷。
她跺跺脚,一溜小跑追上花千树:“请恕老奴斗胆多嘴,我家王爷这是吃味了呢。越是心里欢喜,就越是生气,您可别往心里去,对孩子可不好。”
花千树一言不发。
梁嬷嬷又继续喋喋不休地唠叨:“我家王爷那是老奴看着长大的,这脾气,我比老太妃都了解。他可从来没有对哪个女孩子如你这样上心过,您对着他甩个脸子他都能郁郁寡欢好几天。从你第一天进府,他跑去你的房顶上喝得酩酊大醉,老奴就知道,你俩就是前世的冤家,再也没别人了。”
花千树顿下脚步,扭过脸来,对着梁嬷嬷一本正经地问:“那谢心澜呢?”
梁嬷嬷的话顿时戛然而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