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
元诗诗淡然的回应着,似乎明白了什么。
季成眼前的一切,突然开始扭曲,一点点消散,如扬起的尘沙,飘散着。
眼前的元诗诗,也逐渐消失不见。
就如同季成知道的那样,眼前的一切,都是虚假的。
虽然从一开始,季成便拥有完整的记忆,仿佛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他胜利的,觉醒了力量,战胜了魔皇,关闭了魔界大门,最后还成功的回到了人界。
一切都是那么真实,可正因为这份真实,才让季成觉得虚假。
因为这样美好的世界,不会出现在真实的现实之中。
高楼消失,季成没有了立足点,从在空中自由的落下,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周围无数的影像重叠。
季成看到了很多东西,他看到一个女人,身边围着十几个小孩,有男有女,每一个都是那么的好看,长大之后,定是有着惊人的容貌。
而后他们长大了,他们各自,创造了世界。
他们是最初的,神。
明明和平安定的他们,后来却爆发了大战。
神之间的战斗,让所有世界遭殃受难,地上的人们纷纷跪拜,祈求神灵不要再继续降下天罚。
凡人们以为是自己触怒了天神。
可他们不知道,那些所谓天罚,不过是神也逃不过七情六欲,为了各自的欲望争斗者。
电闪雷鸣,山河碎裂,火山爆发将海洋变作一片红色,连绵的大雨,下了上万年。
地上的种族换了一批又一批,有些活下来了,有一些,在灾难中,永远的消失了。
终于,神的战争结束了,活下来的,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
灾难被平定,人们感恩戴德,先上贡品,赞美神的美德,希望今后也能得到他们的保佑。
只有那个最初的女人,失望的看着这一切,摇了摇头,离开了战火过后的世界。
她以为自己创造了完美的生命,可他们空有强大的力量,却依然有各种缺陷。
而他们创造的世界,亦是如此。
季成看到了好多个不同的世界,有不同的生命不同的种族,但是如此多的世界之中,没有一个,是季成理想中的模样。
女人失望的离开了自己的孩子,她不再期望那些力量强大的孩子所创造的世界,她抬起手,用自己的力量,创造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那个世界,承载着她最后的希望,她将其取名为“现世”。
而她的孩子,那些神,还有其他世界的居民称其为,“人界”。
可是过了很多年,王朝更迭,沧海桑田,人界的人们掌握了各种各样的技术,那漫长的时间,对于女人来说,不过是短暂的一段时光。
她依然很失望,这个由她亲手创造的世界,和其他的世界,没有太多的区别,即便是她,也做不出理想中的世界。
在人界留下了最后的“规则”,女人拂袖而去,不知去向。
渐渐的,更多的景象,千年万年亿年的景象流转,层层重叠,在季成眼前,一切都重合起来,太多的景色反而让季成什么都看不见。
明明是各个世界的历史,在季成看到了,却也不过黑白相间的一条条长条。
在这样的空间中,季成不断的下坠。
犯错,然后被打败,然后重复着错误,总是这样的过程,循环往复。
季成看得很累,人们总是学不到教训,或者他们总以为自己学会了教训,结果,却并没有。
季成突然觉得可笑,自己不过也只是一个人罢了,不过比别人多看到了些东西,怎么就有勇气,去评判他人如何。
自己也不过是愚蠢的一员罢了。
他们愚蠢,弱小,懦弱,他们容易死亡,他们被病痛折磨。
可是他们都比季成要强。
即便在这样残酷的不美好的世界,人们也依然,竭尽全力的,活下去。
而季成,不过是一个逃避者,看清了一切,便放弃了自己人的身份。
在外人看来,季成是为了世界努力着,不惜变成怪物也要拯救世界。
可是季成明白,他不过是一个比其他人更加懦弱的胆小鬼,他看清了一些东西,看清了一些大家都懂的东西,然后他就放弃了。
他不愿意,继续在那样的世界存活。
他只想用最后的力量做些什么,却不愿意,做完之后,生存下去。
季成害怕,自己这个“异世界的居民”不能在那样的世界,活下去。
但是也就像季成曾经说过的那样,就算是这样胆小懦弱的他,也想要,用最后剩下的,为世界,做点什么。
季成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他逃避,却不总是一味的逃避。
季成心中,依然坚定。
黑白相间的过去,在这一刻,轰然破碎。
不断的下落,终于在这一刻结束。
季成看着如玻璃般碎裂的过去,在落地的前一秒,在这些过去消失的前一秒。
季成又看到了新的东西。
燃火的背影屹立在那里,紧跟着,还有许许多多的人。
他们神通广大,一次次的拯救世界于危难之中,身披火焰脚踩寒冰,他们无所畏惧。
但是过去的他们,也不过只是一个个普普通通的人。
那燃火的英雄,在那一天之前,不过是一个在城市奋斗着的打工仔,拼尽全力也无法让生活变得更好,连回家这件事,都要鼓起勇气。
他们一个个,都是如此。
身怀重病,却依然带领着将士,保家卫国。
出生悲惨,周围战火连天,也依然,爱着这个世界。
他们,是各个时代的英雄。
他们,都是季成的前辈。
下落的速度开始变慢,季成轻轻的落在地上。
他支起身子,面前,有一个相貌平平的男人,负手而立,早早的便在此等待着他。
季成突然觉得有些激动,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眼前的男人,真是那位,英雄。
改变了季成一生,作为季成明灯永远存在心中的英雄。
那人笑了笑,做了个请的手势:“等你很久了,跟我来吧。”
“这里是?”
“试炼之地。”
眼前,是一栋古香古色的楼阁,约莫五六十米高,一眼看过去是一个带回廊的三层高楼。
正门的牌匾上,是行书写下的三个大字。
写墨楼。
字迹飘若游云,矫若惊龙,点化犹如舞蹈,形神兼备。
季成转头问道:“里面的,就是神吗?”
他摇了摇头,笑的有些憨:“古砚香墨,一轴长卷,记下世间悲欢离合,楼里,不过一个写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