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到这里，总算是告一段落，C9的损失非常惨重，主要是在驻军上的损失，民心的安抚也极其困难。
近年来出事的地方总是这些相对安全的内部地区，C7算一个，C9也是，还有已经被消灭的A1，坏消息一件接一件，接踵而来，让人们根本没有喘息的空间。
如果只是一次那还好，可是次数多起来，那就变得人人自危，谁也不敢保证，自己永远会安全，就算身处号称最安全的地方也是如此。
人们对恶魔的恐惧进一步加深。
有很多需要善后的事，但是那就不是季成他们的工作了。
但这一次任务，毫无疑问，是邱正翼和季成职业生涯的一次污点，这是他们进入新人类领域以来最大的失败，无法抹灭。
季成当天强打着精神和元诗诗打了招呼，便回了家去，肖乖寿他们收到了邱正翼的消息，早早的就离开了，季成回来的时候没有看到他们人。
家中的大门季成也不打算修理了，季成将自己关在房中整整一晚，第二天，他收拾了家中所有的值得留念的东西。
这个城市，已经没有季成的家人了。
带上这些东西，带着自己的过去，季成会离开这个地方，继续为自己的力量努力。
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季成总是以为自己明白这一点，从他不再会问父亲电视里的，谁是好人谁是坏人的那一刻起，自己就明白了。
可是最后到昨天为止，季成才知道，自己并没有吃透这个道理。
有无数的陷入混沌之中挣扎的可怜人，季成总是不理解他们，人是各种各样的，季成不理解邱正翼，就是因为邱正翼是混沌中央的那个人，她的行动介于有序和无序之间，说是正义，却又不正义。
季成知道，所谓正义，不过是站在自己立场所看到的所谓正确，天底下没有真正的正义，但是身处什么位置，就要做什么事。
纵深拉开，确实没有真正的正义，但是对于季成来说，正义是存在的。
季成现在已经有些理解邱正翼了，但也真是因为理解，所以季成更不能变成她的模样。
邱正翼口中的正义，是又她自己制定的，谁是对谁是错全拼邱正翼自己的判断，她不是总是冷静总是做正确的选择，她只是在做自己所认为的对的事，哪怕那件事为违道德。
季成要摸清自己的正义。
拯救所有人，这确实是一个幼稚且经不起打磨的想法，但是概括过后，季成的理想可以归纳为，大多数人的正义。
并非作为一个独裁者，而是作为人民的英雄。
在符合普通的价值观下做出对大多数人有利的选择，这就是大多数的正义。
但是这其实也是一个伪命题，因为大多数，有时候未必就是对的。
因为不管是谁，更多的时候会选择的都是对自己有利的事。
季成之前在面对季建设的时候就陷入了这种境地，他的选择是对自己有利的而非大多数的正义，而这个局面扩大，也是同样的道理。
所以季成在这之后，也确实的会学习，学习邱正翼的独断，以备不时之需。
这是一个模糊的，朦脓的想法，现在的季成只是管中窥豹，但是季成相信，这些东西是需要不断的去看去学的，现在的自己只是一个阅历并不丰富自以为聪明的学生，等到自己有了足够的阅历之后，自然会拨云见日。
这一切，都是为了季成找到真正的未来。
手停在了家里的合照上，那是小时候，和雨倪一家一起去游乐园时的照片。
上面的季成噘着嘴闹别扭，因为还没有玩够，母亲蹲下在安慰季成，父亲溺宠的看着自己的爱人，雨倪站在一旁，拿着大大的双色棉花糖看着季成，目不转睛。
季成的心颤了颤，最后把合照收进了背包之中。
能称得上回忆的东西真的很少，因为季成一家在一起的时间太少了，母亲离开之后的十年时间，季建设和季成几乎没有留下任何值得一说的东西。
季成本以为自己会装上满满一大包，最后却发现背包中不过一个底，都是些小物件。
拿上从C1带来的包，季成最后看了一眼这个记录了自己青春的家。
“爸、妈，我先走了。”
身后的大门敞开，阳光照亮宽敞的屋子，季成走在明敞的道路上，离开了这个充满伤心回忆的地方。
这个房子之后大概会被征用，然后分配给其他人，然后季成每个月会拿到一笔钱，但都不重要了。
季成心中那可名为英雄的纯净的水晶被击碎，满地残渣，季成来不及收拾，就必须踏上新的旅途。
这一次，季成给自己套上了牢牢的枷锁。
他不再单纯是为了正义服务，亦或是做什么拯救一切英雄，他只是要找到，自己应该做的事。
这或许，会要很长的时间罢。
来到车站，元诗诗已经在这里等自己了，元诗诗知道季成需要调整，这个过程她没有去插手，因为去了，元诗诗也清楚自己帮不上什么忙。
所以这个过程只能有季成自己来做，别人插手只会适得其反，思想这种东西，强行想要去改变，之前邱正翼的做法就是个例子，所以元诗诗分清了轻重。
邱正翼带着肖家姐弟已经提前离开了，说是要去上报这次的事，离开的时候，邱正翼难得的嘱咐元诗诗，让季成好好休息。
“好点了吗？”
季成苦笑道：“不太好。”
“嗯……”元诗诗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小步的挪动，轻声细语，“会好起来的。”
“但愿吧，我现在自己也很迷茫，正义，英雄这种东西，我到今天才发现，这些都是很混沌的词语，并不像我想的那么简单。”
元诗诗抬头问道：“那这还是你的理想吗？”
季成想了想，依旧坚定的点头：“是！”
元诗诗不太理解，她本以为这次之后，季成会想邱正翼所想的那样有所改变，变成一个冰冷的大人。
“为什么？”
“因为我发现了，我只是之前没做对，但这并不代表我的理想是错的。”
“那……”元诗诗犹豫了一下，拉住季成的衣角，问道，“那邱老师那样，你觉得是对的么？”
“那是独裁并非正义。”
“那什么才是正义呢？”
“我也不知道，就算我简单的站在人类立场，思考人类与恶魔之间的关系，以此推导何为正义，我还是没有得出答案，每次稍微的改变一点细节，正义都不一样。”
……
“但是你依然会去追寻？”
“是啊。”季成的眼神坚定。
“真是矛盾。”
“嘿嘿，我也这么觉得。”季成挠着头有些不好意思，自己说的话确实很混乱。
季成没有看到，元诗诗在笑着。
因为，这就是季成啊。
没有关系的，季成，不管你要做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