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紫微星陨落,心前星有变。你是不知,他看到这块石碑上的字时候,心里有多高兴。”
皇上一双眼眸黑的深不见底,低沉的声音,以压倒般的气势震撼着整个重华殿。
“这句话,恐怕本就是他心中所愿,说不准,他现在正在东宫等着石碑上的预言实现,等着朕驾鹤西去,好继承朕的江山呢。”
“皇上,太子不是这样的人,您为什么就不愿意再相信他一次?”
皇后重重地闭上眼睛,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下。
一边是丈夫,一边是儿子,与她而言最亲近的两个人却从此生了嫌隙。
她不能去责骂儿子,也不想去责怪丈夫,只能用一个妻子最柔软的话语,化解着这满是疙瘩的死结。
“皇后,从事情发生到现在,已经过去了那么长时间了,他连一句解释都没有,朕还如何信他。”
皇上说的极慢,他眼中的无奈和痛楚,深深刺痛着皇后的心,皇后深吸了一口气。
“皇上,臣妾知道,现在无论说什么您都听不进去,不过臣妾还是想和您赌一赌。”
“皇后想赌什么?”皇上压低了声音。
“臣妾想赌,太子到底有没有谋逆之心,我们就以此为局。”皇后的眸色深沉如夜,眼底全都是对自己的自嘲。
“有没有谋逆之心这还用赌吗,那逆子已经把那块石头,当宝贝一样带回了东宫,他这司马昭之心,早就路人皆知了。”
皇上指尖发抖,用他那饱经风霜的手重重的拍打着雕花团刻的沉香木桌子,似乎想要敲醒皇后那颗还在沉迷的心。
“皇上,且不管这石碑的出现,是偶然还是人为,我们不妨暂时不予追究,就把这石碑当做一块试金石,看看太子的反应。”
皇后不愿再和皇上争辩,而是自顾自的说着自己认为对的东西。
“若是太子见到石碑之后,并没有任何反常的举动,那便说明他没有被石碑上的字所惑,足以证明太子清白。”
无论什么时候,作为一个母亲,皇后总是无条件的相信太子,哪怕太子早已不是他怀抱中的稚童。
“若是他真的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呢,皇后要来承担这个后果吗。”皇上冷言道。
“臣妾愿以皇后之位担保,若是太子,真的行了大逆不道之事,臣妾自愿交出凤印。”
皇后双膝跪地,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一字一句都十分郑重。
“皇后可要想清楚。”
“臣妾已经想得很清楚了,我相信我们的儿子。”
皇后早就已经想清楚了,在她来到重华殿的那一刻,就已经做了这个决定。
“好,朕和你赌,不过这赌约开始之后,你不得再见太子,既然是考验他,你并不得私下相助。”
皇上叹了口气,只能暂时随了皇后的心愿,但愿太子真的如皇后所说这般心中坦荡。
“皇上放心,臣妾身体微恙,自当在立政殿中好好养病。”
皇后双膝跪地对着皇上行了一个跪拜大礼,昔日的一切仿佛还在眼前,可是事情的结果,却让皇后心寒。
“都是臣妾教导无方,这才惯坏了他,臣妾愿意交出凤印,还望皇上宽恕太子。”
皇后在来之前,便已经将凤印准备妥当了,太子做出这样的事情了,自己也舔居后位了。
“养不教父之过,怎么能够单单怪你一人,太子长大了,在朕和你面前他表现的宽厚懂事,可是背地里做的那些事儿,朕真是想都不敢想。”
皇上摇了摇头,露出了一抹苦笑,做一个好皇帝,可远比做一个好父亲要难得许多。
“玦儿他本性不坏,或许只是太子这个位置太重了,才让他变了心性,走到今天这一步。”
皇后叹了口气,跪坐在了小几边,接过皇上手中的器皿,继续着煮茶的功夫。
“这么多年了,朕对他的所作所为,一直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他却不知收敛,行为越发乖张。”
皇上的脸在愤怒的颤抖着,坚毅的脸上无法遏制的怒火。
“如今竟然还不满意他太子的身份,开始觊觎王位,下一步他是不是该弑父杀君了?”
“不,不会的,他是我们的儿子,是我们的嫡长子,也是我唯一的儿子,他不会做出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来的,他或许只是……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皇后的声音越来越小,她放弃了争吵,绝望的闭上了眼睛,纵使自己还相信着太子又有什么用,可是皇上已经死心了。
哪怕这一次放过了他,下次呢,下下次呢,一旦有了嫌隙,所有的情分终有一日会耗尽。
到那时,皇上对太子将不会再留半分的情面,到时候不止太子之位,就连太子的性命怕是都保不住了。
“既然皇上已经做出了决定,又何必再犹豫呢?”
皇后睁开了眼睛,目光灼灼地望着皇上,这些事情终究还是要面对的,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你……不为他求情?”皇上半眯着眼睛看着自己身边的人,似乎想要把她的心事看穿。
月色如水,星光黯然,黑夜注定无眠。
房间的烛火即将染尽,忽明忽暗的房间中,一个黑影猛然从窗边闪过。
谢扶摇心中有事,本就睡的浅,这一声异动,让她彻彻底底的没了睡意,背靠外面谢扶摇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周围的异常。
“既然醒了,就陪陪本王聊聊天吧。”
温润的嗓音如山间的溪流缓缓而下,只是这溪流似乎找不到交汇的河流,在山间独自迷茫。
谢扶摇一个激灵,陡然坐起了身子,扭头看向了桌前,从旁边扯过斗篷披在身上。
那身月白色的袍子,像是被月光染上了铅华,映衬在烛火之中熠熠生辉。
“王爷,怎么了,是不是太子的事情出了变故?”
整个房间只有桌子上的那一盏忽明忽暗的烛火,谢扶摇摸着黑一步一步走到了卫景曜的旁边。
两个人很是默契,谁也没有主动再去多点一根蜡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