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刚刚放晴,谢扶摇便以去拿金镯子为由离开了谢府。
一是受不了何氏明里暗里的提醒,二是想要出门走走好给袁筝添添堵。
外面的灾情比谢扶摇想象的还要严重了许多,即使在城中,也有好多地方被暴雨冲刷的损坏了。
路上到处都是士兵,和来来往往的军官,谢扶摇没打算在外面多待,拿了金镯子之后,便想着直接回府。
谁知刚踏上马车,身后便传来了熟悉的温润嗓音,“谢姑娘,好久不见。”
谢扶摇微微一愣,扭过头来,房檐之下一个月白色的身影宽宽而立,云彩中放出的丝缕阳光描绘着他的轮廓。
“王爷!”
卫景曜所站的地方,正是松间客栈的房檐下。
自从那日之后,太子便用雷霆手段,将松间客栈里里外外所有人都换了个干净。
所有知道实情的人他都给了高额的封口费,然后赶出了京城。
现在松间客栈的掌柜的,是一个新来的年轻人,虽然年岁尚轻,不过他察言观色的本事却一点儿也不少。
见到卫景曜和谢扶摇进来,他便识趣的安排了一间上好的雅间。
这里虽然不如临江斋的饭菜美味可口,不过却胜在古典精致。
每一个雅间中,都可以看到外面茂盛的松树,就连房间里面也是绿荫环绕,在这万物凋零的秋天,也别有一番景致。
卫景曜和谢扶摇相对而坐,品味着面前的雪山云雾。
上一次和太子来这里的时候,谢扶摇心中警惕,再加上怀揣着心事,都没有来得及好好品味一番。
“王爷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见卫景曜一直笑而不语,姨夫想要在这里做到地老天荒的样子,谢扶摇只好率先开了口。
“这句话应该本王问你才对吧?”阵阵秋风吹动着宽大的白色滚边长袍,卫景曜迎风而坐,多了几分卓然飘逸。
“经历了上次的事情之后,本王还以为,谢姑娘现在应该在家闭门思过呢,谁成想,这刚雨过天晴,便在这里遇到了。”卫景曜悠然一笑。
那天的前因后果,阿宁回去后便详细的描述了一遍,卫景曜大概推测出了事情的经过。
只能说得罪了谢扶摇,是那位谢家四小姐的不幸。
不过从那天起,阿宁对便谢扶摇有了深深的畏惧,那么一个人畜无害的美女动起手来,竟然如此的阴狠毒辣,实在是可怕至极。
所以从刚才见到谢扶摇之后,阿宁就一个人躲到了房顶上,愣是不愿意再靠近她分毫。
“王爷莫不是在挖苦我?”谢扶摇苦笑笑着摇了摇头,自从那天之后这是自己和卫景曜的第一次见面。
说实话,其实谢扶摇心中还有一些犯怵,她不知道卫景曜看到一个为报仇不折手段的自己后,会怎么想?
是忌惮,厌恶,还是避而远之,可是今天看来,卫景曜对于自己的态度并没有什么不同,就连说话还是他一贯的风格。
这让谢扶摇轻松了许多,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在乎他的想法了,这个认知让谢扶摇自己也吓了一大跳。
“挖苦谈不上,能让太子摔这么一个大跟头,却无处诉苦,谢姑娘也算是人才。”
看着谢扶摇一会儿惆怅,一会儿为难的模样,也不知她究竟在想些什么,卫景曜只好出言结束了这个话题。
“谢姑娘能全身而退,本王自然欣喜,这恰恰说明谢姑娘心思细腻,聪明过人,非常人所能及。”
“王爷这算是在恭维我吗?”谢扶摇甩开了这些繁杂的思绪,将目光投向了外面,忽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想必王爷到这里来是,为了治理水患吧?”
“是,也不是!”卫景曜高深莫测的扯了扯嘴角。
“处理水患的事情父皇已经交给了太子处理,本王不过是来查看一下周围的情形,好统计受灾受灾的情况。”
“既然王爷对灾情如此伤心,为什么不主动向皇上请旨,相对于太子,我相信王爷才是治理水患的最佳人选。”
谢扶摇有些不解,“太子不学无术,就算领了旨,也只会做些表面的功夫,趁机邀功请赏,根本不会真正去关心灾民的生死。”
若是平常的小事也就罢了,治理水患这么大的事情,必须要找一个有责任有担当的人去做。
太子眼高于顶,从来没有低头看过他脚下的黎明百姓,又怎么会费心费力地做事,让他去处理水患简直是无稽之谈。
“反正都是治理水患,功劳落在谁的头上又有什么关系?本王跟在太子后面,不是照样可以帮助这些灾民吗?”
卫景曜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清越的声音像是浸泡在山涧山潭里的青石,丝丝清凉。
“更何况……让太子去处理水患是本王的主意。”卫景曜薄唇微勾,眸色深沉如夜。
今天早朝,关于如何治理水患,以及任何人去处理水患之事,朝堂上一片哗然。
在卫景曜的授意之下,太子的名字出现在了朝堂之上。
一直争论无果,再加上太子是当朝储君,朝臣们大都顺水推舟,将太子作为的处理水患的最佳人选。
谢扶摇微微一怔,若是没有后半句话,自己还真把他当成了一个风轻云淡的闲散王爷,如今看来他还是那个心思深沉的楚王。
谢扶摇尽力的消化着卫景曜这句话中的含义,经过这么多事情,皇上本就对太子颇有不满。
站在风口浪尖之上,太子现在最应该做的便是低调行事,缩小自己的存在感,说不定皇上念及多年的父子之情,便不会动他。
可偏偏这个时候,卫景曜一把火烧上去,让太子再一次成为众人的焦点,处理水患对太子来说都是一块烫手的山芋。
无论做得好还是做得不好,他都捞不到一丁点的好处,反而会让这件事情成为自己的催命符。
处理无果,人们会觉得储君无能,皇上也会认为太子不能为自己分忧,
严重一点,会觉得太子以治理水患为由中饱私囊,说不定还会有另立新太子的打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