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脑科学成像无法重构大脑经历的真实状况,如果你们已经做到了。”青口凌美已经说的够多也不能再多了。也许她的大脑中也有这样一个不足0.1毫米的东西。
“这是科学家的事情,我相信我们在做正确的事,弗利。”
“正确的事?”
“是的,那些我们无法解决的困境,我们的一无所知,也许人类在这条路上无论怎么行走都是错误的方向,只能等它们告诉我们上帝都没有办法解释正确的事情。”
“听起来你不相信上帝。”
“未必如你所想。”
弗利笑了笑,没有说话,他已经不需要说话了,最好现在什么都不要思考。因为它们可能什么都知道。
“我要休息了。”
“好,保险和钱明天手术后就会到你账户,祝你顺利。谢谢你为人类做的一切。”
“我没为人类做什么。”
青口凌美嘴角慢慢上扬,她在微笑,这一次和之前任何一次都不同,也许是胶片在干扰弗利的判断,也许他真的是累了。
青口凌美笑的很天真,像一个相信圣诞老人会带着礼物来到她熟睡的小床边的女孩,在那样的笑容里一切都可以原谅,融化,一切都充满希望。
“约翰会因为你的选择而拥有美好的未来。”
“这是我最希望的事情。”
“那些孩子会比我成长的更好。强迫症之类的问题将有效得到解决,远胜于药物和认知行为训练,那些药物没有一样让人放心的,我们的大脑并不完美,但孩子们不用承受这一切,他们可以有更好的未来,我们终究能获得更理性的头脑。”
弗利感到一丝不安,心酸和同情,有一瞬间似乎跃过他的理性。
但仅仅只是一瞬间,弗利请她离开,他不选择宽容,无论水母计划的目的是否真如她说的那样,为了让人类拥有更好的大脑,或者不让人类被人工智能侵占。
如果她更完美一些,也许弗利会误以为自己正在成为救世主,或者灾难的终结者。
但艾菲娅让他回到现实,他只能照顾好周围的人,不让他们受到伤害,他能失去的已经不多。
看起来那个白蜘蛛更像入侵者,它真真实实的将一个东西放进大脑里,收集大脑信息并且反馈出来,那么还有什么它不能做的。
如果水母计划的组织已经达到这样的水平,看起来人工智能还远不如他们。
弗利没有进一步思考下去,他有自己的答案,存放在一个积木盒子里,不让意识走进去打开它,这么做也许能够暂时骗过那个胶片。
想真的不想一件事很不容易。
当一个人不去想一件事的时候,事实上已经在想,如果有人告诉你“不要想那只大象”大象已经从你大脑中走过,也许还在那卷了几下鼻子。
弗利走到书房拿起一本小说,他需要走进另一个人的世界,读小说是最简单有效的办法,让大脑误以为书中的角色就是自己。
“我感到一股强烈的情绪席卷过来,不是喜悦,不是悲哀,是一种圆满实现的感觉。”
这是克拉克笔下最后一个人类见证自己母星消失,见证自己种族成为更宏大东西的一部分时的感觉。
来自《最后一个地球人》。
克拉克是最伟大的太空预言家,1945年,克拉克发表“卫星通信可行性”论文,20年后成为现实。
1977年,“旅行者”号探测器应用了《2001太空漫游》中所预言的技术,于2013年9月13日代表全人类首次成功飞出太阳系。
弗利沉浸在书中,结尾将至,但只是开始,一直几个世纪以来占据人类天空的高级智慧,也未自己的命运挣扎和妥协着,宇宙尽头和智慧巅峰没有种族亲历。
人类倾尽几代人智慧只为了解和知道“超主”代表的真相。却不知那不过是星辰中不足0.1秒划过的星光。
但却离我们无比遥远,在几代人都到达不了的地方。
可总有一天也许一切都会成真,只是与人的初衷截然不同。
他捧着书入睡,梦或许也被收集着,这样的未来有些可怕,但如果换一种方式思考,事实上我们早就时时刻刻处在无形的窥视中,大脑还不是帮我们忽略了这种危险吗?
自动检测身体状态的马桶,知道你一切的数据器,人们创造的工具早就不再是拿着石块捕杀疣猪时的工具,人们创造的已经比人类本身更了解每一个个体,它们虽然未及科学家们在上个世纪所担忧的“当人工智能智慧超过你的妻子”时你将如何面对。
答案显而易见,你的伴侣远不及你的数据器和无人驾驶车了解你,远不及助眠药更能给你安慰,更不用说虚拟游戏来一场翻云覆雨,感官体验上更能满足无法与爱人共享的趣味。
只是没人看到这些,没人真正看这些,媒体和专家心血来潮时发表一番鼓动人心的演讲,人工智能超越我们时,我们该如何如何。
该如何?如果它们已经超越我们,或早就超越我们了呢。
大脑擅作主张的忽略它不喜欢的东西,何况它原本就不被我们掌控,由谁控制有什么区别吗?上帝也许知道,但他没法回答。
弗利梦到艾菲娅,一个完美的开始,亲吻,喘息,沙滩上热浪滚滚,南加州的高蔓延到洛杉矶,她的身体仿若随时融化的浆果,唇齿间鲜艳的香甜,他没有经验。
却清楚那就是记忆中的味道,不仅熟悉而且深刻,这种味道他怎么会忘记,人对味道的记忆刻骨铭心。
正是这太过真实的香味让他惊醒,并且确定那不过是一场比真实虚假的多的梦境。
如果一些事情做的太真实了,就好像人造皮肤,人造躯体一旦很像真的,人就会自然的认定它们是假的,因为过于真实大脑得出虚假的判断。
他不确定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也许不到那一刻他永远也无法知道,没有对和错,但存在不可接受。
水母计划云集了很多专家,这项计划也许很早就已经开始,从人工智能刚刚进入我们的生活就已经开始,当最终人类受到威胁时,该如何做?人类不会坐以待毙直到那一刻才做出反应。
一些人始终在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