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曼婷的性格比男人还霸道,从小就是出了名的孩子王。打架、逃课没有她不敢做的事,中学时期就是远近闻名的小太妹了。
何家人因她头痛不已,曾想过把她送进少管所管教,被方圆拦下来才没去成。
陆勘深小时候把何曼婷当兄弟。何曼婷教会陆勘深抽烟喝酒、甚至是麻将、赌牌。
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中学时期。咬着棒棒糖,头发染地五颜六色,胡乱扎成马尾。大烟熏妆,烈焰红唇,开口闭口都是操。
凶地像个男人又爱穿裙子,尤其是白裙子。腿上再穿个黑丝。方圆十里,谁的审美都比不过她。
那年冬天流行穿靴子,经常看见她大夏天蹬双黑靴子。
美术课,何曼婷画了几朵凋谢的梅花,咬着棒棒糖说,“老娘以后要当艺术家,当毕加索!”
老师闻言,看了眼她的画作,“还是当刷墙工靠谱些。”画家梦于是卒。
何曼婷又琢磨起服装设计,说以后要当知名服装设计师!
当天下午学校召开学生大会,校长第三次点名勒令何曼婷整改着装跟仪容仪表。设计师梦于是卒。
中考前填高中志愿,陆勘深报了离家最远的一所非重点高中。方圆和他闹了三天脾气,认为陆勘深留在A城前途会更好。因为有望考上名校的高中都聚在A城。
陆勘深却想离开家,走出去。前十六年他活在诡异的家庭氛围中,几乎喘不过气。最大的梦想无非是离开陆家,离开有陆成志的地方。
他成绩斐然却报了所不到三星级别的小高中,班主任替其惋惜。到他拿到录取通知书之前,班主任还劝他转校,说还来得及,被陆勘深委婉拒绝了。
九月,微微热的天。陆勘深登上去F市的大巴车。乘客寥寥无几,他一个人坐到最后一排,没人来送他,没有同伴。第一次感到孤单和背井离乡的伤感。
大巴车发动了,司机叮嘱乘客系好安全带,陆勘深正埋头系安全带,窗外忽然掠过一道人影,人影紧跟着闪上车,一贯的热拉装扮,气喘吁吁地叫骂,“还好赶上了!还好赶上了!差点跑断了老娘的腿!给!大叔!这是我补的车票!”
“何曼婷?”陆勘深着实吃惊,“你怎么来了?今天不用去学校报道吗?”
她提着两个大行李箱,嘴里还咬着棒棒糖,因为吓到他而洋洋得意着,“我改志愿了啊,和你一所学校。以后我俩相依为命了啊!”
陆勘深怔了怔,旋即笑了。那是鲜少的发自内心的笑容,“就你那成绩,伯母花钱找关系才混进来的吧?”
“陆勘深,你说这话就没良心了!”何曼婷“唰”地将行李箱塞入车顶的置物区,然后气势汹汹坐到陆勘深身边,“老娘我可是混进了A城升学率最高、帅哥最多的明德高中的!为了你,我放弃了一众帅哥,你赶紧给我流下两滴感动的泪水!”
陆勘深反而笑得更欢,“说明那些帅哥都帅不过我,我才是这条街最靓的仔。”
何曼婷被恶心到了,“陆勘深,你不要脸!”
“我劝你最好放客气点啊,我们以后可是要相依为命的,你小心我不管你了。”
“你敢。”她骄傲的扬起头颅。那是涉世未深,没受过伤害的何曼婷,“你要是敢不管我,我就闹得你以后没有女朋友!”
所以何曼婷成了陆勘深的女朋友,在他们安定下来的第一周,非常的顺其自然。
背井离乡的伤感加上陌生环境的刺激,让人本能地想抓住点什么。那时相依为命、互相依赖的炙烈已经抵过了好感跟喜欢。
三年高中时光,他们每天混在一起。泡图书馆、酒吧、KTV、约会、牵手、接吻,像普通的校园情侣一样,浪漫且温馨。
小规模的高中有一点好,管的不严。就算他们堂而皇之地在学校公开牵手,也不会被老师说教。
何曼婷从谈恋爱开始改变,把头发染了回去。也不再穿超短裙,因为陆勘深不允许。只还画着超浓烟熏妆,每周陪陆勘深回一趟A城、回陆家。
何曼婷的霸道跟超强的占有欲,其实跟陆勘深如出一辙,有时,陆勘深在她身上看到自己的身影。
只是他没办法像何曼婷一样洒脱,因为方圆只有他,他必须活成方圆想让他活成的样子。
高中三年,陆勘深的倾世容颜令无数女生垂涎三尺、爱慕不已,更碾压一众选手,成功当选校草。
却没有一个女生敢接近陆勘深,因为一定会被何曼婷举拳警告的。她那拳头把本校男生都打进过医院,压根没人敢惹。
朋友们都说他的女友不一般,陆勘深也这么认为。他欣赏何曼婷,像欣赏另一个自己。他说她可爱,因为她像于微时那样抱着他撒娇。
时光荏苒,再美的回忆也是曾经。如今,陆勘深能够很平静地回答何曼婷,“当初若是没有那份协议,我不会娶你。”
何曼婷愣怔一瞬,眼泪滚滚而下,“我爱了你这么多年,为你蹉跎半生,最后你回报给我的只有这一句?”
“你不是为我蹉跎。”他提醒道,“是你从小就没有过适合自己的梦想。你总是混着,目光短浅,不曾有过远大抱负。”
“可我是因为做家庭主妇、照顾帅帅才……”
“我从没要求过你做家庭主妇,更何况我根本不常回来。帅帅你可以交给保姆或是我妈带,是你自己不肯。你把自己圈在这栋房子里,是在逃避。年轻时,你怕劳累,贪图安逸。步入中年,你又自卑。怕这个社会没有你的立足之地,怕被年轻小姑娘抢走风头。不敢面对自己年龄变大的事实。是你一昧的逃避毁了你自己。”
“还有,你不是爱我,是放不下你七年的青春。但是何曼婷。”陆勘深定定地看着何曼婷,一双黑眸似乎能洞悉一切,“你七年的时光,是完全独立地爱着我一个人吗?”
“我……”
“你心里有答案。”陆勘深不想弄得太难看,点到为止,“我会让路唯送来一份补充后的协议,记得签字。告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