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在与皇甫云眼神对上的一瞬间。
整个心跳都漏掉了节拍,就连步伐都颤抖了起来。
中年老妇先开口了:“太太,有什么吩咐吗?您看上去不太舒服。”
苏锦摇摇头压低了嗓音道:“低血糖,回屋拿颗糖。”
她说完话快速从皇甫云的身边路过,等回到房间关上门的一刹那,才无力的滑坐在地板上。
好在,有希利尔给她的面具。
真是冤家路窄。
她都逃到英国了,没想到才踏上英国的国土,第一个落脚的地点,就遇到了皇甫云。
可皇甫云那么有钱,在国内住那么豪华的别墅,他的妻女为何会远在他国的农场里做仆人。
这让苏锦一时想不通。
而这个农场是希利尔的,希利尔又跟皇甫云是什么关系?
难道希利尔故意引她来的?
越想越有不好的预感,她迅速带上一瓶水,去找孩子们。
她必须要离开这。
看到皇甫云的刹那,她恨不得扑上去杀了他,哪怕是同归于尽都在所不惜。
可是她带着孩子,她必须要为孩子考虑。
仇人眼真真的就在身前 ,可她却只能视若无睹。
在她出来的时候,皇甫云正深情的将妻女搂在怀里,他甚至向她微笑颔了颔首。
苏锦快步走向那边向日葵花田。
此刻,她一点都不觉得那些向日葵好看了,只觉得这里充满了危险。
她将安琪抱在怀里,然后拉起浩宇,急切的说道:“儿子,我们需要马上离开这里,你要乖一点。”
浩宇见苏锦神情严肃,乖巧的点了点头。
苏锦回头看了看,皇甫云就坐在院子里与妻女一起说话,苏锦想了又想,决定往农场深处走去。
虽然农场深处不知通往何处。
可是她不能冒险,带着孩子在皇甫云面前走过。
皇甫云一定有调查过的她的孩子,只要孩子一露面,她相信,皇甫云一定会认出来的。
向日葵有半人高,浩宇在里面穿梭,外面根本看不见什么,饶是这样,苏锦还是紧张的出了汗。
这花田大的离谱,她抱着安琪,牵着浩宇,一刻不敢停歇,也走了将近一个小时才走出去。
花田外面,是一个马场。
苏锦四下望了望,并没有人看守。
她想起,当初,被困在东北别墅里的时候,严爵曾手把手教她骑马。
低头看看累的瘫坐在地的浩宇,再回首望望来时的路。
如果只凭两条腿,带着两个孩子,一定是逃不掉的。
苏锦深呼吸一口气,将大大的外套穿在安琪身上,她让安琪趴在她的背上紧紧搂着她的脖子,然后用衣袖绕在她的胸前打了个结,又用衣摆折起来托住安琪的小皮股,绕到她的肚脐面前,紧紧绑住。
她小心的站起来,上下猛烈跳动了两下,确定安琪没有掉下来的风险。
不过她还是不放心,又跑去马坊里找了很长一节草绳,再次绕着她和安琪固定了几周之后,才放下心来。
马坊里有水袋,她也顾不得卫不卫生,迅速打开水龙头灌满了水,又拿了一个杂物袋,将她带的一瓶水和水袋一起装了进去。
她四下望了望,铡草的桌子旁边,有一把匕首,墙上还挂着一个厚厚的毛毯似的大围巾,她统统收入囊中。
毕竟她接下去的路,还是未知的。
这里是农场,一眼望过去,都是茂密的植物,她不晓得走多久可以遇到人家,走多久才能到达乡村或者城市。
她的卡缝在浩宇的衣服里面,他们必须要找到有银行的地方才能取到钱。
而且就算取到钱,她也必须马上换地方。
她害怕,严爵他们会根据她的取款信息找到她。
从她带着孩子们踏上偷度船的时候,她就已经预料到前途的艰难,她只觉得对不起孩子们,让孩子跟着她受苦了,可这与保住他们的性命相比,这些苦根本算不了什么。
苏锦的手心里满满的汗,她蹲下身子,随意在泥土上摸了两把。
而后挑选了一匹看着较为温顺的马,将她杂物袋先挂在马脖子后,而后撤掉马鞍,只留下缰绳和马镫。
准备就绪之后,她将浩宇先抱上去,而后深呼吸一口气翻身上马。
“安琪不要怕,紧紧抱住妈妈的脖子,妈妈带你骑大马。”
而后她又叮嘱浩宇:“抓牢了,出发!”
腿肚夹紧,她用力拍打了一下马儿的屁股,马儿就哒哒哒的跑了出去。
......
农场里。
皇甫云无奈的劝说道:“素云,别哭了,我也是没有办法......”
喜善一把推开皇甫云:“没有办法?你就能抛下我和妈妈去娶那个坏女人吗?你知道,这些年,我跟妈妈在这里是受的什么罪吗?爱丽丝年轻貌美,她比我大不了几岁,你怎么能娶她!”
喜善的妈妈素云听到女儿如此说,哭的更厉害了。
这些年,她风餐露宿,被迫打理农场,干农活,才四十多的年纪,猛的看上去就都快像六十多的老人了。
她知道,她老了,她不漂亮了,可是她所坚持的,只是有朝一日,皇甫云能将她们娘俩接回去,一家人团聚。
皇甫云回国的时候,郑重的承诺过,只要帮爱丽丝打开了中国市场,就能接她们回家的。
可她们在这里苦苦坚持,苦苦等了许多年之后,却等到皇甫云要迎娶爱丽丝的消息。
这叫她怎能不哭?
素云哭的更伤心了。
皇甫云无奈,他解释道:“素云啊,她拿你和女儿的生命威胁我,如果我不答应,就只能给你们两个收尸了......你说,你说,我除了答应,我还能有什么办法?”
他的泪也掉下来,满目的沧桑。
素云和喜善也没想到,爱丽丝居然拿她们的生命来威胁皇甫云。
喜善的双拳紧紧攥在一起:“爸爸,我们就不能报警吗?她这是非法拘禁,她居然想杀掉我们,我们不能向大使馆求助吗?”
她说的这些,皇甫云怎么会没有想到。
他曾经也付诸过行动,那时候,他不知道爱丽丝到底有多大的权利,贸贸然的冲进当地的警局,却被警察扭送回了爱丽丝的庄园,从那时候,他就知道,报警这条路行不通。
爱丽丝给他条件,给他权利,给他自由,让他回中国为她开辟市场。
他也曾想过做大了,不说叛变吧,最起码也会有筹码跟爱丽丝换回妻女,这些年,他运筹帷幄的一切,都因为替爱丽丝的小姨妈对付严爵苏锦的这件事而拖累的功亏一篑。
如若不是,他及时逃到英国。
怕现在,早已命丧黄泉,连见妻女的一面都见不到了。
他不想跟老婆孩子说这些,一是她们不会理解不会懂,二是不想她们卷进来。
每年,爱丽丝允许,他来农场与妻女团聚几日,为了这几日,他只能放下颜面来讨好爱丽丝。
而现在,爱丽丝终于忍不住了,她逼他娶她。
他实在是想不通,他一个年过半百的糟老头子而已,爱丽丝到底为什么如此执着?
素云伸出满是老茧的手抚上皇甫云的脸:“我不愿,我不愿,你娶我的时候,说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如今,除非我死,不然,我绝不接受!”
她的面容苍老了,没有以前好看了。
皇甫云心疼的抵上她的额头。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老婆,你相信我,我只爱你一个人!”
素云拼命的摇头,泪珠在脸上掉落:“不论精神还是身体上的背叛我都不要,我不要!”
皇甫云沉默了。
他的背驼了下去,瞬间像是苍老了许多。
许久,许久,他盯着素云的眼睛深情的说:“等我设法将女儿送出去以后,我陪你走。”
喜善闻言哭着摇头。
她懂,父亲说的陪母亲走,是放弃生命的意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