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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八章

“不负?”

赵昭仪拿着手镜照自己鬓边的那朵梅花,她瞥了眼肃亲王递过来的白玉盒子,嘴角带笑,眼睛勾了人一眼。

“好名字。”

“你帮我给他用上这个,便是不负我,我日后,自然,也不负你。”肃亲王凑上来,在赵昭仪脸颊上亲了亲。

“好~”赵昭仪收好那盒子,又问了问用法。

还是关门闭户的使用,只不过这次,没有避毒香。

“那我怎么办?”赵昭仪心里知道肃亲王狠毒,是没打算留自己活命的,但眼下不是翻脸的时候,所以还要假装不高兴的询问。

“也不是不能解毒。”肃亲王笑着安抚道,“我每日让李家煎解毒汤给你,保你平安无虞。”

赵昭仪先是点了点头,而后眉头微皱。

“我听说,这两日朝堂不慎安稳,怕是圣上得有几日不来后宫了。你也别急,他来了,我自然会用。”

若是不负未曾到手,肃亲王此刻,倒是也还能等得。

可这不负是他梦寐以求的东西,打从他爹老亲王临死前告诉他的时候,他就心心念念的想要到手。现如今东西得了,怎么还能等?

人往往就是如此,唾手可得的东西还能扔一边儿等待片刻,那期盼多日,几经波折才到手的,必然要马上使用。再加上肃亲王心中对那张龙椅的企盼更是早已成了心魔,眼下他是万万等不得了。

前朝不安稳,肃亲王也知道,而且这不安稳的让他颇为高兴。

有人一张状纸告到大理寺,告的是皇后娘娘的姑表兄弟,说他**不成,杀伤人命。

此事惊动朝野,有几个平日里就整日念叨外戚不可为官的老大臣联名上书,除了要请旨让圣上立马法办了人以外,竟然还要皇后脱簪待罪,自行禁足三月。

圣上生气归生气,但皇后在宫中又没有与这人联络,怎么能受如此重的罚?

那几个老臣不会看脸色,当朝与圣上顶了起来。圣上不好为了外戚和皇后惩罚老臣,又不舍得皇后为难,更不想让这几个人辖制住自己,所以这两日朝堂上的气氛都火辣辣的。人人谨言慎行,生怕牵连到自己。

往日里,圣上心烦,必然要找肃亲王来聊天解除烦闷。

肃亲王心念转动,把赵昭仪收好的白玉盒子又摸了回来,打开盒盖从里面拿了三五枚香饼,揣到了自己荷包里。

“哎?”赵昭仪上手去抢,面色焦急。

“那东西有毒,你拿它干什么?”

“还是你心疼我。”肃亲王心中得意,伸手捏了捏赵昭仪的脸,“放心,我心里有数。”

“有数,就最好不过了。”皇后娘娘听着赵昭仪学的话,把那白玉盒子命人先用蜡封口,而后用帕子裹好,连着李疏通过驿站送来的书信,李老太医在家中藏好的圣上脉案,一并放在大红酸枝盒子里,用封条封好了,又在上面盖上了自己的宝印。

“来人。”皇后娘娘含笑坐在踏上,招手叫来了平日常在御前伺候的嬷嬷。

“你把这个送到圣上御书房里去,只是先别打开。你知道,圣上这两日因为我娘家那不争气的兄弟正在上火,这是我一点儿小心思,哄他玩的。只等过去这事儿,我在亲手呈给圣上。”

早些年,圣上与皇后娘娘情投意合,常玩儿这种来回传送东西的小把戏。

那嬷嬷是经过的人,当下笑吟吟的抱着盒子走了。按照皇后娘娘的说法仔细把东西藏好,还特意找来平日负责打扫御书房的掌事太监,把这事儿告诉他,让他看好了,万万不要擅动。

“娘娘何苦还费这般心思,等他在圣上面前熏烧不负,直接把东西拿去,当面对证不好么?”赵昭仪自屏风后面走出来,不解的问道。

皇后娘娘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

“圣上的性子,我知道。他疑心重,若非如此,未必全然相信。即便我们是夫妻,他也得看着无法作假的实证。”

赵昭仪愣了一会儿,随后长叹一声,“如此说来,这世上的夫妻,也真没什么趣儿。哪怕最贵如圣上和您,终究也是互相防着的。”

她知道自己活不长了,也并不在乎这话说出来,会不会被皇后记恨。

而皇后娘娘娘并未怪罪她,相反,还点了点头。

“素蕊。”兰桂又仰头喝下一杯酒,迷蒙着眼睛,扯住素蕊衣袖。

“你,你说,这男女夫妻,有什么趣儿?有什么趣儿?”

素蕊不知道自己家小姐这是怎么了,这几日也不怎么出门,更不去找李公子。平日里除了去给老夫人请安,再偶尔去看看大小姐那边儿和兰姐儿,余下的时间就都在屋子里闭门不出,今日还喝起酒来了。

现在听见兰桂这么问她,素蕊摇摇头,把兰桂手里的酒杯夺了下来。

“我又没成婚,怎么知道这些。”素蕊不由分说收拾走了桌上的残酒,不顾兰桂在身后一声声的叫喊,打定主意再不能让小姐喝了。

她提着那些东西走出院门,迎面瞧见李疏傻呆呆的站在小路旁,正垫着脚伸着脖子往院子里看。

“李公子?”素蕊过去打招呼,“您是找我家小姐吧?她喝多了,您这会儿正好进去帮我照看着,我去厨房放下这些东西就来。”

在素蕊的心里,自家小姐与李疏李公子是过了明路的,那李公子早晚要入赘自己家。兰家又从来没什么男女大妨的规矩,所以她才敢让李疏去照顾喝多了的兰桂。

李疏先是点点头,才走出两步,又讪讪的转回来,拿走了素蕊手里的食盒。

“我去送东西,你,你回去照顾你家小姐。让她多喝些蜂蜜水,茶别给了,喝了酒再喝浓茶怕不舒服。夜里警醒着些,预备她吐。薄荷膏备在手边,薄荷叶子泡水也备上一壶温热的。防着她口渴,随时给她喝上一些。若是明早起来头疼,你偷偷来找我,我开服药,吃了就能见效。哦,还有,明早不可吃油腻的,弄些清粥小菜,若是口里没滋味儿,吃些酸辣的也行。”

素蕊听得蒙头蒙脑,但好歹把这些都记住了。

她正想问“你怎么不进去?”,李疏就提着食盒转身走了,脚下飞快,似乎怕有什么撵上来,要吃了他一样。

摇摇头,素蕊转身回了院子。

等她关上院门后,兰麝从山石后面闪出来,面沉似水,眼圈儿却微微泛红。

“小姐。”瑞珠吸了吸鼻子,“您别多想。”

“可能,这就是兰家女儿的命。”兰麝声音木木的,她苦笑了下,扶着瑞珠快步往兰老夫人的院子走,“你明早让厨房给桂儿做些吃食,就按照刚才李疏说的准备。”

玉娘和金枝今晚带着人看守小院儿。

李疏把食盒拎到厨房后,也从兰家出来,直奔那小院儿而去。

他到的时候,玉娘才给李作尘灌了半碗参汤。李作尘虽然还是坐不起来,但脸色已经红润了许多。

“东西,我都送到京城了。”李疏挑开帘子走进来,先冲着玉娘和金枝点点头,而后走到李作尘身边,在炕上坐下,便给李作尘诊脉边说道。

李作尘眨了眨眼睛,张开嘴含混不清的说了几个字,带出了不少口水。

李疏拿出针包来,给他舌下扎针。

口中的肉娇嫩尤其是舌下这种地方,李作尘现在有了知觉,被扎的连连哀嚎,但李疏一手捏着他脸颊,一手捻动银针,丝毫不为所动。

“我现在留下你的命,是为了要你做个人证。”

“谋逆,该当千刀万剐。”

“所以别觉着我是在救你,你这种死不足惜,只别牵连兰家。你不值得让她们,为你犯下杀人的罪行。”

玉娘和瑞珠对视一眼,一个摇摇头,一个叹口气。

李作尘固然没死在兰家手里,可他前面的何珩,和西边坟地里埋着的那几位,可都是被兰家弄死的。

眼下不负香牵连谋逆大罪,李作尘又是其中的人证。等这案子水落石出,京中怕是要追寻不负。到那时,以往的人命案一朝齐发,覆巢之下无完卵,兰家上下人等,怕是都要法办了。

“你们急什么?”

兰老夫人安安稳稳的坐着吃茶,无视兰夫人和兰麝焦急的面色。

“西边儿坟地里的死鬼现在还能挖出来做勘验的,也只有何珩。他的事儿由我顶着,再往前的事儿你们咬死了口,难不成那些死鬼还能还阳来辩证?”

“我老了,本就没几日好活。你们两个去了,桂儿、蜜儿,还有不足一岁的兰姐儿怎么办?糊涂!”

“当年的事儿,也是我惹下的。”

“现而今该由我来收尾,你们娘俩把丧气脸色收好,我不爱看。”

“别在我这儿说这些,我乏了,你们都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