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墨话说到一半,突然响起昨夜在枫林的那个吻,觉得此话似乎有暧昧之嫌,半句话咽了下去。
唇畔似乎还留着那丝柔嫩的芬芳,想想昨夜,那丝呼之欲出火一般的情感差一点烧完了他的理智,让他做出强迫她的事情,本以为唐子烟一定会生他的气。
可是从进去到离开房间,唐子烟并没有表示出对他的抗拒和厌恶,甚至愿意和他演戏,恢复最初的那种情形,她这样是不是就可以说明,她心里藏着他,至少不是厌恶。
见识过她对宋清远的眼神,也分析过她初见方以轩时的厌恶表情,这个女子真是让人难以猜透,百思不得其解。
失神之下,宿墨伸手轻抚唇角,须臾又苦笑摇头,仰头望着天边悠悠地白云无声离开了。
看着宿墨离开,唐子烟拿出鼻烟瓶正准备放在鼻端的时候,听到伶云从外面匆匆进屋,走至里间喘息着道,“小姐,小姐你快去瞧瞧吧,二小姐闹着不嫁,连宋家送来的聘礼也烧了,如今老爷正生气,别人劝不住!”
“闹就由她闹去,总之是自己的选择,总不至于这次再让我替她嫁吧!”说完,从容拿出鼻烟放在鼻端轻嗅,旋即痛痛快快地打了两个喷嚏,浑身立刻变得清爽无比,简直是药到病除。
伶云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唐子烟手里的鼻烟问道,“小姐哪里来的这鼻烟,以前奴婢怎么从来都没有见过?既然有鼻烟小姐就该早些用,也至于难受一早上!”
“是宿墨公子送的,说专治风寒!”唐子烟转手将鼻烟放到了桌上,伶云立刻爱不释手拿来把玩,半天才遗憾地说,“宿墨公子对小姐真是好,如果是我,我宁愿选择宿墨公子,才不要嫁什么方家三公子呢!”
“如果是我,我就不会一个人偷偷地胡思乱想,喜欢人家就一定会说出来!”唐子烟打趣伶云,听得她哎呀一声,唐子烟突然也笑了。床上的猫因为两人的嘈杂,十分不满地叫了一声,伶云见了猫惊叫起来,“小姐,猫,猫……”
“不过就是一只猫,别这么大惊小怪的!”唐子烟回眸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黑猫,淡蓝色的眸子,光滑油亮的皮毛,不知道怎么突然就有点喜欢这个小东西了。
伶云张大嘴巴,不明白到底是谁让她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在这之前,小姐每次看到猫都会厌恶的要死,甚至不只一次叫她拿棍子打出去的啊。
伶云并不知道,这只猫是宿墨送的。
屋角的妙语看到黑猫,突然拍着翅膀惊叫,“要死人了,要死人了……”
唐子烟和伶云同时噗哧笑了,从来都是冷冷清清的房间,突然之间就变得与以往有些不同,到底是哪里不同了呢?
“伶云,我去前厅瞧瞧,你看着点妙语,不要让猫吃了它!”唐子烟突然有点明白,宿墨为什么突然要送她一只猫原因了,大概,他也是觉得这房间里太过冷清,需要一点温暖吧。
前厅里,宋家派来的媒人一脸窘迫,瞧着地上一片狼藉的聘礼,有些为难地看着唐耀道,“唐老爷,这,这是怎么说的,宋公子说这门婚事可是唐老爷亲口许下的,莫非仅仅这几日,就变了卦了吗?”
“我爹许的又如何,反正我是不愿意嫁,就不嫁,你告诉方家,别指望拿着这点聘礼来糊弄我!”方家来迎娶唐子烟的时候,可是十里红毯,十里彩锦,简直是把整个梁京长街都装饰出来了,更何况,那方家三公子神姿清朗,有如皓月,他宋清远怎么能比?
“子琴,你给我住嘴!”唐耀气及,站起来怒瞪着唐子琴,这样的情形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没由来再容忍她。
二夫人这时站出来缓和道,“老爷,您别生子琴的气,当初在子烟的小院里发生那样的事情,子琴只是被别人给陷害了,如今她不愿意嫁到方府也情有可原!”
媒婆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切,说媒说的多了,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一门,答应下来的婚事突生变故。
“既然如此,唐老爷和夫人还是先和二小姐好生商量,不急,不急的!”媒婆说完,瞧了瞧众人的脸色,摇摇头退出了前厅。
临走时回头看了一眼,暗忖道,就说天底下哪来的这种好事,唐府的二小姐能看上宋清远那穷小子,原来只是一句戏言!也真是可恶,凭白拿着这种事情糊弄人?
唐耀看到提亲的媒婆离开,这才语重心长地说道,“子琴,之前你不愿意嫁,爹爹好容易说合了方家这门亲,你哭着喊着不嫁,子烟替你嫁了。如今宋家来提亲,我们没有理由再搪塞,你必须得嫁进宋家!”
之前,唐耀想着唐子琴嫁到方家之后,宋家自然不能再闹,顶多赔偿些银子。
可是唐子琴死活不愿意嫁进方府,如今没有理由再拒绝宋家的提亲,况且,他唐耀亲自允下的亲事,若再改变,恐怕落一个笑柄,让世人谈说。
“爹,您怎么就不为女儿想想呢,那宋家穷困潦倒,破壁残垣,女儿若嫁过去,还有好日子吗?”唐子琴含泪哭诉,越想越气,如果不是唐子烟提出替嫁,她此时恐怕顺顺当当地嫁进了方府做了方家三夫人了吧,一想以方以轩清瞿的身影,心里就一阵抽痛。
唐耀对此十分头疼,长叹一声道,“若不是你与宋清远之间不清不楚,爹爹怎么会开口将你许给那个穷小子?”
“爹……”唐子琴哭喊一声,一串眼泪又掉了下来。
唐子烟进了房间,瞧到这副情形,轻声问道,“爹,妹妹这又是怎么了?昨天不是还高高兴兴的吗?”
昨天唐子琴见到方以轩时,脸上千变万化的表情尽收眼底,不过,她就是要让唐子琴后悔,要让她知道抢别人的东西未必就是最好的。
唐耀别开脸,不耐烦地道,“你自己去问她,问她总这么寻死觅活想做什么?爹爹无能,可是满足不了她的心愿!”
“妹妹,有什么不能好好说呢?总这样哭会伤着身子,昨个你不是还劝我,身子要紧吗?”一想到昨天唐子琴假惺惺的关切,唐子烟就觉得作呕,不过这宋家提亲来的也正是时候,让她把这种作呕的感觉尽数还给唐子琴。
听到唐子烟进来的时候,唐子琴已经止了哭声,她不愿意在唐子烟面前示弱,更不愿意让她瞧了笑话。
“你走开,唐子烟你别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情神不知鬼不觉,总有一天真相大白,到时候所有的人都会看清楚你的真面目!”唐子琴怒瞪着唐子烟,眸子里仇恨的火焰几乎要烧穿屋顶,她如今所处的困境,全是拜唐子烟所赐。
唐子烟愕然往后退了一步,一脸无辜地问道,“妹妹,你这话从何说起?我做什么神鬼不知的事情了?你喜欢宋哥哥,我就把宋哥哥让给了你,你不喜欢嫁进方家,我什么话也没说就替你嫁了,我身为长姐,可是把能做的都做了!”
“唐子烟,你在演戏对不对?你故意装出一副可怜的样子,好让爹爹同情你爱护你对不对?”唐子琴气急攻心,每说一句话都咬牙切齿,像是随时要把唐子烟吞掉一般,她咬着恨恨道,“那天清晨,是你约了宋大哥过来,所以我们才被你关在屋子里遭了你的陷害;你早知道方家三公子身体无恙,所以你才急着替嫁,还让我感激你对不对?你早就做了看好戏的准备,就等着我嫁给宋清远的这一天,你不想让我过的比你好,对不对?”
听着唐子琴声嘶力竭的吼声,唐子烟觉得份外的可笑,这些话,难道不是应该她对唐子琴讲的吗?
其实是唐子琴抢了宋清远,其实是唐子琴后悔了没嫁方以轩,看来,人生许多事情的对与错都是由角度而决定的。
眼见唐子烟和唐子琴又争执,二夫人也站出来帮腔道,“对啊,大小姐是唐家嫡女,承传了唐家占卜秘术,有什么事情不能是未卜先知的吗?老爷,这一切肯定是大小姐用占卜术所为,她将一切都事先算,只等着我们去跳!”
“二娘,占卜术有禁术,不准随意乱施术,否则会危机子烟的性命,你们觉得子烟会这么傻吗?”唐子烟回头看了一眼唐耀,果然见他因为二夫人的话开始动摇,心中一阵寒凉,看来,不论自己说什么做什么,爹爹都舍不得白家这个靠山啊。
她不过是知道方以轩的病没那么严重而已,别余的,她根本无需算。
唐子琴永远喜欢从别人手里抢东西,这是她的天性,根本无需要什么占卜术来算。
“若是小事,你不会那么做,可是这是关乎人生一辈子幸福的大事,谁能保证你不用秘术?谁能查考你用了秘术?”言词之间,二夫人句句紧逼,根本没有放过唐子烟的意思,而且二夫人的目的就是让唐耀看清楚唐子烟,以后再不要对她有任何的袒护。(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