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要让你去放火,你说过了,要知恩图报,这个忙,你帮也得帮,不帮还得帮!”唐子烟说完,眸色微眯,目光却不减犀利地瞪着宿墨,如果今天他说不帮,那从今往后恐怕没脸再来烦她,如果他说帮,堂堂皇子干纵火勾当,恐怕也没脸在这里优哉游哉了吧。
宿墨的身子夸张地往后一倾,吃惊地看着唐子烟,“你这丫头,还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说至此,唐子烟的脸色已经是十分的难看,宿墨继续说,“好端端唐家嫡女,不在闺房里绣花,偏偏要去做这种下三滥的勾当,传出去……”
“帮就是帮,不帮我寻别人去,你现在就可以离开唐府,远离我这不端的唐家嫡女!”唐子烟寸步不让,直逼得宿墨瞠目结舌才收回目光。
宿墨用十分哀怜的目光瞧着唐子安,见他也不肯说话,只好点头说,“你说说,谁惹了你了,要放火烧人家的房子?今天没给你午饭吃的那家?”
宿墨虽然只是胡乱猜测,但看到唐子烟脸上的微妙变化,觉得自己还是猜对了三分。
唐子烟对唐子安和伶云说,“你们两先出去,我和宿墨公子有话要说!”
唐子安颇有些不放心,被伶云连拖带拽拉出去了,刚出门唐子安就问,“伶云,姐姐不会对宿墨大哥做什么吧!”
“小姐是女的,宿墨公子是男的,小姐能对宿墨公子做什么?救已经救了,小姐说只是要让他做件事情报恩,没什么的。”伶云虽然这样说,还是由不得从门缝里偷偷听着屋子里的动静。
唐子烟吩咐完宿墨要做的事情,拉开门,就看到两颗脑袋并排挤在门缝,不过刚才她说话的时候是附耳说的,他们什么也没有听到。
吩咐完唐子安早些歇息后,才与伶云一同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小姐,你让宿墨公子做什么?”伶云忍不住打听,却碰到了唐子烟的冷脸,忙地噤声不言。
用余光偷偷瞥着唐子烟,觉得这个小姐似乎与原来的小姐大为不同,冷酷?强大?伶云自己心里也糊涂了。
折腾半夜,听得窗外二更响起,唐子烟毫无睡意。
今天唐耀特意让人通知了回了娘家的二夫人回来赴宴,那说明,他已经有心让二夫人重回唐府执权了。
瞧着二夫人和唐子琴志高气昂的样子,更加确定,那日白大公子前来府上已经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唐子烟对唐耀的这个决定并不意外,索性这一次,她就让唐家和白家再起纷争,这一次,凭着她白慧春的能力,可是不能轻易化解。
唐家的船业,倚仗着白家林业的支持,正因为造船的原材料有保障,才会让唐家的生意日渐昌隆,定船与租船的客户每年见涨。
明天又是白家往唐家送货的日子,她一定要利用这个好时机,至于怎么做,她将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了宿墨。
他虽然身上带伤,但这点小事情还是难不倒他。
睡意未至,唐子烟强迫自己闭上眸子,养精蓄瑞,明天才能看好戏。
二更天,唐耀书房里的灯还亮着,一个丫头端着刚沏好的茶换了桌上的旧茶。
唐耀放下手里的帐册,抬头问那个丫头,“二夫人又回了白府?”
“回老爷的话,二夫人说既然老爷不相信她,她回来也伤心!”丫头回话十分的利落,显然是有人**过的,唐耀抬头瞅了她一眼,长得也极为的精明伶俐。
唐耀揉了揉鬓角,这些日子以来,唐府的事情扰得他焦头烂额的。今天船行那边出事,他连午饭都没来得及吃,不料回府之后,又听说去三门赴宴时,这边的人差点又被三门那边的狗咬了。
这事情是真是假,是有人故意为之还是意外,唐耀都没心再调查了。
他只一心想要一个得力助手,而此人,非二夫人莫属。
“叫管家来!”唐耀将身子倚在软靠上,紧皱的眉头渐渐地舒缓,一旦决定要让二夫人回府,好像许多的烦心事情也随之解决了一样。
丫头眉目间掠过一丝欢喜,忙地折身出去寻管家去了。
清晨时分,唐子烟刚刚坐在铜镜前,就看到伶云一脸忧心地走进房间,“小姐,管家一早告诉我,说昨个老爷就放了话,要把二夫人和二小姐都接回来了。”
“接回来正好!”唐子烟手执着桃木梳,一下一下梳着青丝,铜镜里的自己朱颜未改,青春犹在,依旧是满面春风的豆蔻年华,红唇桃腮,一份美丽如一层光华,层层漫溢。
再加上海蓝织锦广袖长裙,衣袖和裙摆的桔色的格桑花虽不像牡丹芍药那般富贵,却也有几分灼灼的瑰丽,这样的穿着,益发让她如出水芙渠,美丽不可方物。
唯独那颗心如沉海之石般沉重,如冰冻般坚硬寒冷,恰似那数九寒天峭壁岩石的孤寂冷傲,内心里的一切尽数在眸子里显现。
“如果二夫人回来,肯定会和小姐算账,一旦老爷恢复其位,以后我们的日子……我们的日子又要回到从前了。”伶云言语中带着哭腔,仿佛大难临头一般,连眼睛里也满是惶恐。
唐子烟转身拉过伶云的手,用满是坚定的目光看着伶云,“你放心,我们永远也不会再过从前的日子,我已经有了办法,一会就等着瞧好了。”
上午安然无恙,只有唐子安不停地问唐子烟,宿墨到底去哪里了。
午时,太阳抖着灿烂的光羽,扑了满满的一屋子,唐子烟悠然躺在躺椅上享受那份光华,听得唐子琴傲气十足地说,“午时,我娘叫你过厅堂一起用膳,哦对,还有体弱多病的子安弟弟,我娘正要问问,这些日子他上私塾的事情怎么样了呢!”
唐子烟微微抬眸,本以为,重生已有两个月之久,再见到唐子琴心绪不会那么激动,可是当她眼开眼睛,看到唐子琴那副高高在上邪恶无比的表情时,心里的波澜有如骤风吹至,波涛大作,声音有如雷鸣。
上一世,她的良人,她的夫君和幸福,她的孩子皆是被眼前这个女子夺走的。
唐家的兴盛,承启王朝的安稳也是皆被这个女人动摇的,心里的恨似海深,以冰冷,可是唐子烟只能装出一副悠然的样子。
她的辛苦,恐怕也只有自己内心里最为清楚。
“原来是二娘和妹妹回来了,怎么也不叫人通知我一声,好出门迎接一下。”唐子烟悠悠起身,瞧到一旁的伶云紧张的样子,特意多看了两眼。
伶云被唐子烟这么一看,仿佛得到了某种力量,立刻镇定了下来。
唐子琴冷哼一声,瞧到院子里那几株苍翠繁茂的的冷杉,脸色一冷,质问身后的小厮,“长姐的院子再败落,也不至于没树栽,怎么偏偏栽了这么些个难看的冷杉,是不是找打?”唐子琴的话里有话,实意是想扁损唐子烟,可是明处却是责骂下人。
她刚刚回府,语气就恢复了以往的霸道跋扈,显然,是唐耀给了她这个权利。
那小厮忙点头说,“这是大小姐自己的意思,奴才们也不敢违逆。”
“是长姐的意思?好雅兴,这树貌似有直冲云霄的势头,不过树越高,越容易被风折,长姐还得小心看护才是。”唐子琴冷冷斜睨了两眼,也懒得再多话,只是背着身子说,“午时到了,我们还是快去厅堂用膳吧!”
唐子烟吩咐伶云去找子安,自己先随唐子琴走到了院子里,没走几步,就听得前面唐子琴话里带刺说,“长姐以后做事还是留点后退,别得罪完了人,连路也没得走。”
唐子烟并不把这话放在心上,看着伶云与唐子安过来,这才说,“既然二娘叫我们吃饭,还是不迟到的好!”
等四人来到厅堂,就见老祖母坐于首座,唐耀次座,二夫人紧挨着唐耀,旁边空着一个座位,想必是唐子琴的。
随后依次坐着唐文远夫妇,唐俊夫妇,而后是那些公子们,诺大的一张桌子,只剩下了桌尾还余着一把椅子。
伶云是婢女,站在一旁侍奉,唐子烟瞧着那一把椅子立而不坐。
在座的人,皆是幸灾乐祸的神情,这时唐子烟才意识到,原来,她和子安在唐家一直都是众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屋子里的气氛一时凝滞,老祖母有些不悦地问,“这些下人怎么做事的,怎么连府上有多少人也数不清楚?”
这时,二夫人带着伪善的笑意站起来,略带歉意地说,“这都是儿媳疏忽,原本洛妹妹说今个三弟有事情不能来赴宴,这才少摆了一只椅子!”
洛静忙点头应道,“老祖宗,原本三爷说是要去船行看看,以免再出什么意外,后来得知大爷安排了人守在那里,所以才又来了。”
两人一唱一喝,显然是事先早就安排好的,这些嘴脸,唐子烟看了到也不气。
听得二夫人呵斥管家,“我疏忽大意了,连你这位管家也糊涂了,还不快去加一把椅子,叫我们的大小姐和大公子坐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