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唐子烟的话,唐耀的脸色更加失望了。虽然想到了贾丞相,可是这么多年不联系,再加上老王爷和郡主都已经不在人世,能不能卖这个情面,还是一个问题。现在,六皇子那边又没有希望,唐耀的心彻底冰冷了。
“烟儿,你一定要帮爹爹想想办法。”唐耀近乎哀求的语气,让唐子烟的心微微的一怔,忽而又觉得万般同情唐耀,如今他只能靠她这个十六岁的女儿来维持船行。他不想想这个时候,凭着她的微薄之力,想扭转皇上对唐府的看法,恐怕很难。
唐子烟笑了笑,“爹,还没有严重到这样的地步,您放心好了,我只要有一点的办法,不会让唐家陷入风雨飘摇的情形的。况且现在,皇上对唐府有偏见,是有原因的,您不必这么着急……”
看到唐子烟如此镇定一,唐耀也开始安心了。
看到唐子烟的脸色依旧苍白,想是那天为了大船强施法力造成的,一时又有些担忧,“子烟,你可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身体,你娘走的早,现今府上除秋月姨娘,也没有人来关心你。我看,不如再给你安排两个丫头吧……”
提起这点,唐子烟突然想到院内的如雪和小喜都是秋月姨娘安排进来的,忙推脱道,“爹,你哪里见过一个小姐有四个婢女,一个随从侍奉的?如今我这里已经人满为患,爹爹不必再操心女儿的事情了。既然今天梁京动乱,爹爹还是去船行瞧瞧,以免他们动乱的时候伤了唐家的家业,再者,现今学堂那边也需要我去看看……”
说到此,唐子烟心头突然一颤,不种不好的预感袭来,忙地转身对张勇说,“快,备车,我要去学堂瞧瞧。”
“大小姐,学堂那边我留了人,不会有什么事情的。这会街上正乱着,你出去恐怕会有危险!”张勇看了一眼唐耀,知道自己劝阻不管用,希望唐耀出来相劝。
“烟儿,张勇说的对,你一个女子现在上街恐怕不方便 。再者,学堂那边都是一些穷学生,那些动乱的人也不会动到那里去,又没米没面的……”唐耀说完,看着唐子烟的反应,以往他这个当爹的没有给她作一回主,所以现今,她不听他这个当爹的话也是情理中的事情,只是,现在唐子烟关系到整个唐家,所以万万不能出事。
唐子烟叹了一口气,看着唐耀道,“爹你忘记了,这学堂姓唐,现今梁京的事情又是因为唐家的事情而起,如果我不去,恐怕有人会借此事寻学堂的麻烦。再这么下去,我们唐府恐怕真的要垮了。”
说到这里,唐子烟提裙摆要离开,神色之间的郑重连唐耀也惊呆了。他知道如今唐府事情多如乱麻,可是没有想过已经到四面楚歌的地步。
这时候,唐文远携着大了肚子的宝珠突然进来,神色凄惶,略有些伤感地说,“大哥,这日子还让不让人过了。这府中的月银越来越少,可是这粮食可是越来越贵,再如此下去,我们是不是还要饿着肚子?”
唐耀看到是唐文远,脸色不太好看。
自唐永之事过后,唐耀对唐文远从来没有好脸色,现在看到他再次登门来麻烦,唐耀的脸色有如夏天雨来之前的滚滚乌云。
“文远,你不是不知道,现在唐家有难,我们应当同心携力一起度过这次灾难,你怎么就惦记着自己府上的那点月银呢?粮食虽然贵,可是我们唐府月月还有供给,库里的食物,加上农庄的供给,度过灾年都绌绌有余,怎么会在这几天内饿着你们?”唐耀越说越气,最后的声音都变了,整个人的脸色都十分阴沉,像是即将下雨的天气。
唐文远指着宝珠的腹部,十分猖獗地说,“大哥,你这话就不对了,怎么到是我的不对了。这诺大一个唐家家业交由你来打理,如今四散五落的不说了,还要被皇上指责这也就罢了。现今,我的夫人被子烟害的休了,只有宝珠这么一个妾室,现今她怀孕了,连像样的一些人参补品也吃不到,你们瞧瞧她,瘦成什么样了!”
“二爷,也不是太瘦啊,只是肚子大了显得姨娘瘦了。”伶云上前说话,被唐文远狠狠瞪一眼,咬牙道,“瞧瞧,这主子得势,丫头都猖狂起来,怎么跟我说话呢你?伶云,别看着子烟如今是主母,你就没法没天了。天天和府上的小厮不清不楚的,你当我们都是瞎子没有看见呢,瞧瞧,送的鞋还穿在脚上呢,改天是不是要给你弄些嫁妆,送你出嫁了?”
几句话说的又毒又狠,简直就是往人心里戳刀子,还没听完,伶云的脸色一红一白,眼里已经含了泪。
过去的日子好像是又回来了,如今又要吃这口气来生活。她低着头,羞愧满脸,想逃开,可是又怕大小姐难堪,只站在那里不作声,像是木雕一样。
“平日价挺能说的,这会被说的羞了?”唐子烟心疼地柔声嗔怪,然后看着唐耀说,“爹,这件事情我早想说,可是伶云她这个性子实在是叫人窝火,都二十多岁的人了,还是这么羞羞答答。那我就先替她说了,她喜欢张勇,张勇也喜欢她,我看就成全了这门亲事。二叔那边还有白事不方便办,那就先让他们订亲,以后再举办婚礼。这些年来,伶云跟着我吃了不少的苦,受了不少的罪,身上挨的鞭子加起来,都有二叔二姨娘吃的人参多了,我不给她一个交待,娘亲恐怕也不答应呢。”
如此一席话,立刻替伶云挽回了面子,一旁的张勇也不再局促,只是感激地看着唐子烟,目光里满是感谢。
其实唐子烟不想这么急着替伶云许婚,不是不急,而是想替她寻个更好的人。而张勇,和小梅子恐怕才是适合的一对。
他们虽然言语不多,但脾性之间互补,又十分的细致,这一点,她就知道,伶云和张勇不是最合适的人。
只是事到关头,她只能先让伶云安心,若不然,这丫头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唐耀一听,先是一愕,但随即明白唐子烟的用意,只笑道,“这是好事,府上好些年也没有这样的事情了。既然烟儿是主母,那全凭烟儿作主。”
唐文远一听,勃然大怒,看着唐耀和唐子烟质责,“你们这父女是一唱一喝,故意来气我对吧。我知道如今,这唐府是你们的天下,可是不要忘记了,当年爹爹曾立下书约,如果有人将唐府置于不利之地,那任何人有权让他滚出唐府……”
这声音有如棒喝,让唐耀当下面色如土。这些日子,不论是皇上还是朝中,还有这梁京百姓,都给唐府的压力大过于天。
唐耀背上背着的,是臣民之责,是百姓之责,还有就是对唐府几百年基业之责,现今唐文远用这样的话来戳他的心,有如用棒子插进了他的眼睛里。
“唐文远……”唐耀第一次这样的发怒,他怒瞪着唐文远,以一种绝然的姿态站在那里,“我知道你惦记着这唐家的一主之位,但你要记得,一个总是为自己的谋利的人,永远做不了当家的人。现在唐府有难,你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从今往后,我们兄弟情义就此绝断,月银照给,粮食照供,但我不是你的兄长,你也不是我的弟弟!”
说完,唐耀转身离开,唐文远则是被斥地愣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
一旁的宝珠催促,“老爷,人参还没有要到呢,这肚子里的宝贝可是需要大补,要不然容易小产!”
“伶云,我柜子里还有一支上好的人参,就给宝珠姨娘吧。”唐子烟对府里这些争斗,早就见怪不怪,看到唐耀大怒,知道已经到了他的极限。
觉得唐文远实在是太心急了,这个时候过来,除了挨训没有别的结果。
“小姐,你的元力还未恢复,还需要补身体呢!”伶云不愿意,到不是因为刚才二老爷斥责了她,只是因为那珠人参得来珍贵,不能这么轻易送人啊。想要送,也拿了银子让他们去药店自己买去,爱买多少买多少。
唐子烟却笑笑道,“唐府喜添新丁,我们也该送个贺礼,就当这人参是我这个做姐姐的一点心意。以后长大了,还记着吃过我的人参!”
听到唐子烟这样说,伶云也不好再推阻,只是十分不满地看了一眼唐文远,暗想这个二爷就知道来要东西,从来都不知道做事情。
看到伶云转身,唐子烟对唐文远说,“二叔在这里等着拿人参,子烟要去学堂瞧瞧,就不奉陪了。”
说完,示意张勇可以一起走了,主仆二人出了府门,一起乘车去了学堂。
路上,张勇转身问唐子烟,“大小姐,为什么二爷那么对你,你从来都不生气呢?”
“人生在世,有许多气要受,最不值得的,就是跟不值得的人生气。这话,我早就说过,你一再问!”唐子烟微微含笑,觉得张勇今天如此,定是因为伶云受了欺侮,所以才心有牵挂。
想了想,又继续道,“你觉得小梅子如何?”
“她,话不多,但是乖巧,脾气温和,总是做自己能做的事情。侍奉大小姐也忠心,从来没有怨言,每次跑进跑出,十分尽力的样子。”张勇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让唐子烟更加确实了心中的想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