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墨装模作样地点点头,眸子却从不放过唐子烟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见她依旧哀痛,宿墨这才挤出一个顽劣地笑,用阴阳怪气的语气说,“唐小姐不过就是想让在下尽快离开唐府,才出此下策吧。”
“不是!”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去跟唐老爷讨了你做小老婆!”宿墨语调一变,立刻又变回了那个纨绔皇子,神情上全是看透一切的得意。
唐子烟早恨地咬牙切齿,但还是放软语气说,“宿墨公子,既然不相信唐府的占卜之术,那子烟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卦已经占了,你可以离开了。”
这时,唐子安俯身仰视唐子烟,摇着她的手说,“姐姐,有什么办法没有,子安不想让宿墨公子死。”
“有!”
“那太好了,姐姐救救他。”唐子安眼睛一亮,回眸看着宿墨,十分欣喜。
唐子烟瞧了瞧外面昏沉的天色,十分沉重地说,“用我的命,帮他续命!”
“啊?”唐子安跌坐在地上,一时无语,一旁的伶云脸上的伤感更浓。
本来不信的宿墨,看到唐子烟脸上的怅然,一时到也有些疑惑了。
若是真的到也罢了,若是假的,那这丫头的简直比他腹墨一百倍啊!
正这时,门外传来管家的声音,“大小姐,宋家公子求见,说是有重要的事情想跟大小姐说!”
从正门来的!唐子烟冷笑一声,这一次,他总算能光明正大,与她从正门相见了。
伶云对这件事情本来就困惑不解,大小姐明明深深喜欢着宋公子,可是为什么突然就说要成全宋公子和二小姐。
“伶云,你去带宋公子进来!”心中虽然万般伤感,但今日之因就是明日之果,若她心软,必步后尘。
待伶云离开之后,唐子烟才对唐子安说,“子安,你先回房间,等会用晚饭的时候我再去叫你。”
“好!”唐子安瞧了一眼留在房间的宿墨,转身离开了唐子烟的房间。
宿墨似有所悟,戏谑说,“怎么,又想拿我作挡箭牌子?”
“不做也可以,你现在就可以离开唐府了。”唐子烟的声音出奇的冷,倒叫宿墨一时无语,也罢,看她还能玩什么。
宋清远腋下夹着一个诺大的包袱,看到唐子烟冷坐于桌前,有些窘迫地笑笑。
“这是我娘做的冬衣,叫我给你送来,还说……”宋清远瞄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宿墨,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还说,多谢大小姐成全。”
唐子烟并没看那个包袱,只是微微一笑,“东西我收下了,话也听完了,你可以走了。”
“子烟,我,我心里有苦衷,你知道我……”宋清远想解释,解释他为什么这样做。
自始自终,唐子烟都没有看他,只淡淡说,“你心里怎么想,我不想知道,既然我爹愿意让子琴嫁你,你就好好珍惜。”
“这一切都是唐子琴的主意,子烟,我对你的感情始终是不变的!”宋清远的清秀的眉目微皱,点点后悔扩散,让人瞧了到忍不住要同情。
唐子烟的手越握越紧,听到这句的时候,她猛得抬起眼睛,直视着宋清远,想从他的眸子里看穿灵魂,“在悬崖上,我坠崖时,你的感情变过没有?”
守候在一旁的伶云似听出了什么,不敢相信地看着宋清远。
难道,大小姐落崖,是他和二小姐所为?
被唐子烟质问,宋清远一时无语,眸子闪动的那点委屈刹那化作了泪光,“子烟,我不愿意伤害你,可是……”
唐子烟抬起手阻止宋清远继续说下去,她深知这一切都是唐子琴的主意,可是如果没有宋清远的懦弱贪欲,唐子琴一个人怎么能唱响这出戏。
“伶云,送客!”
说罢,唐子烟起身开了门,门外已经是漆黑一片。
院子里的荒草,像是狰狞的怪兽,秋风瑟瑟而过,发出一阵怪异的声响。
宋清远站在门前,深吸一口气,秋风贯穿胸口,点点凉意,“过了中秋,我就来提亲!”
唐子烟心中怒吼一声,“滚!”
但最终,她还是漠然送走了宋清远,心底那嘶吼的猛兽,终被她一鞭子一鞭子抽了下去,伏伏贴贴。
她握着度娘做的那些棉衣,一针一线仍然是那么的细密,点点心意尽藏其中。
“心里痛,何不哭出来,憋着也会短命的。”宿墨打趣地说着,不料被唐子烟用恶毒目光一瞪,他立刻又知道,这个女子惹不得。
夜色渐浓,管家又殷勤送来了晚饭,唐子安和伶云自是十分的欢喜,宿墨也像是唐家人一样不请自到。
只有唐子烟神情寥落,还没吃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小姐,你到是再吃一点,这几日你身子受伤还没完全恢复,需要多增加点营养。”伶云忍不住又劝,一旁的宿墨多嘴,“伶云,你懂什么,她正为情伤怀,这时候再美的食物吃了也是难咽。”
“你的嘴是不是不够苦的?”唐子烟猛得瞪了宿墨一眼,她上辈子是不是欠了这个纨绔皇子什么?让他呆在唐府这么折磨人?
这些日子,情绪上波动极大,若不是因为她控制得当,恐怕早就尽现于脸上。
尽管她极力掩饰,还是被宿墨看穿了。
宿墨撇了撇嘴,挑眉说,“反正平日里吃的好东西太多,此时正好节食,清减清减也是好事!”
唐子安和伶云皆用佩服的神色看着宿墨,正要回眸看唐子烟的反应,忽然听到院子里“嗖嗖”两声箭鸣。
四人皆是一惊,唐子烟的目光立刻落到了宿墨身上。
箭声一响,唐子烟立刻就明白此箭是为了宿墨而来。
坐在桌旁刚才还嬉笑言谈的宿墨脸色突然一变,立刻起身追出门外,却只看到黑漆漆的院子,听到瑟瑟秋风吹折草茎的声音。
他从柱子上拔下箭头,一时立在门前不动。
“我想,你可以离开了,你的麻烦你自己解决,最好不要给唐家惹麻烦!”唐子烟的声音依旧清冷,看到宿墨神色间的不安,更加确实了心中猜测的事情属实。
想来唐府基业已经一百多年的历史,这些年唐府都是规矩经商,与江湖人士素不往来。
况且,因唐府每年对朝廷上缴税银无数,朝廷对唐家也是恭敬三分,哪个不要命的敢来招惹唐家。
听了唐子烟的话,宿墨意外地没有反驳,只是微微颔首,“多谢唐小姐这些日子收留在下,在下就此告辞!”
“不送!”唐子烟微微松了一口气,总算打发了一个瘟神。
宿墨行至门口,突然又停下脚步,回眸一笑,“唐小姐,我们后会有期!”
“但愿这辈子再不要相见!”唐子烟心中暗忖,眸间却是淡然,只见宿墨看了一眼唐子安,这才走进了夜色之中。
片刻之后,院子里再无声响,真是来无影去无踪。
待三人回过神来,唐子安颇为不安地从袖子里取出一样东西放在桌了,“姐姐,昨天晚上,宿墨大哥送了我一样东西。当时就觉得珍贵不要,可是宿墨大哥说,他带在身上会招惹麻烦,还是留给我比较妥当!”
唐子烟刚刚垂眸,心底立刻是惊涛骇浪般的震惊,她失声叫道,“龙骨令牌……”
唐子安有些疑虑,“什么是龙骨令牌?”
还不等伶云细看,唐子烟立刻将那令牌收进了衣袖,眉目一沉,看了伶云和唐子安一眼,“你们谁也没见过这样东西,也不知道它在哪,听明白我的话了吗?”
“姐姐……”
“我说的话,你听明白了没有?”唐子烟的声音变得十分凌厉,从来没见过她这副样子的伶云和唐子安只好木木点头,再不敢多问。
这个该死的纨绔皇子,留下什么不好,偏偏将这块象征皇子身份的龙骨令牌留给唐子安。
日后,这块令牌定会给唐家带来灾难,可是这时,连唐子烟也全无办法。
心头一沉,目光又落定在漆黑地院子里,唐府的事情还未落定,现在,恐怕又要搅尽新的风波里了。
唐子安瞧着唐子烟有些失神,关切地问,“姐姐,你在担忧什么?现在欺负我们的二娘二姐都被爹爹责罚了,从今往后,我们可以过好日子了。”
“是。时候不早了,你与伶云都去休息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唐子烟说完,目送着唐子安和伶云离开后,心这才一寸一寸沉了下去,刚才唐子安的话还在耳边,唐子烟重新拿出那块龙骨令牌,“但愿如此吧!”
她折身回到了内室,关好门后,小心将一块破旧的木地板抠了起来,将那块龙骨令牌塞进了一盒黑漆合子里,复又将地板重新合上。
吹熄了灯,一弯浅浅地上弦月爬上了窗弦,浅淡的月光如纱,将房间里的一切都染成了浮白。
唐子烟躺在床上,一夜辗转。马上就是中秋了,她依旧会按着原来思索好计划进行,既然已经决定,她不会再手下留情。
宿墨一走,这后院的梅合苑又恢复了原本的寂静。
二夫人交出唐家上下所有的钥匙之后,就带着唐子琴回了白家,一时之间,唐府上下大小事务都由唐耀作主,自然有了许多的疏漏。
管家那日见了唐子烟的气势,自然要借花献佛,大献殷勤。(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