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墨本意也不想插手唐家的事情,但看到二夫人给唐子烟缝制的棉衣和鞋子时,心中早是愤愤不平。
索性,好事做到底,再帮她一把。
宿墨回眸,看着有些犹豫不决地唐耀说道,“唐老爷,这事情不难辩真假!”
“怎么说?”唐耀抬头,微微蹙眉,到想听听这个宿墨会有什么见解。
“看唐小姐这样的穿着打扮,想必她也没有银子收买任何一个人,这是其一。其二,如果小和尚真如二夫人所言,是唐小姐收买好的,得了五百两只要十两,谁甘心?其三,她与弟弟长年在后院,足不出户,即使出门左右都有跟随,又如何和本公子串通一气,狼狈为奸?”宿墨的话逻辑缜密,条理有序,任谁听了,也比二夫人所说的那些凌乱不堪的话有道理。
唐子烟虽背对着宿墨,但也能知道此时宿墨眸子里定是得意的神色,恐怕出了厅堂,又要得瑟不休了。
老夫人神色一沉,瞪着颜色苍白的二夫人,“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如今人证物证俱在,还想抵赖?”
“老夫人,是唐子烟她害我,是她害我……举家上下,谁不知道她会占卜之术!”二夫人已如发了疯的狗,张嘴就咬。
这一点,唐子烟早有防备,眸光微转望着二夫人,“如果子烟想利用符咒之术害二娘,还用等到今天?”
说到此,众人已经明白,刚才的柳絮棉衣,斜锦鞋子已经说清楚了一切。二夫人对唐子烟早就是后娘之心,而这些年来,唐子烟一直都是默默忍受,从来没有向谁说过自己的苦楚,更不用说用占卜之术害二夫人。
唐子琴见娘亲一脸颓废,默然不语,眼看已成败势,唐子琴才嘶声喊,“唐子烟,百密总有一疏,我与宋清远是清白的,如果不信,大可让爹爹请人来验身!”
唐子烟冷笑,看来你唐子烟是豁出去了。
不过,想用清白身子力挽狂澜,我看你是穷途末路使出来的下策吧。
“宋清远,这信是不是你写的……”唐子烟走至宋清远的身边,他眼里的痛苦分外清楚。若不是重生,她大概永远也不会懂,宋清远背叛的理由。
宋清完看着唐子烟绝决的神色,知道此事再无法挽回,在来之前,唐子烟恐怕早就准备好了一切。
若是他说不是,那唐子烟定会拿出以往写的信来对比,这样一来,他所作的事情就会大白于天下,他脚踏两只船的事情恐怕会受到众人唾骂。
一旦唐耀不接受他,他与唐家的缘分也就断了。
宋清远思忖片刻,咬牙说道,“是,这封信是我写的!”
“宋清远,你胡说,我娘从来都没有说过……”唐子琴含泪否定,却被一旁的唐耀喝止,“你住嘴,让宋公子继续说下去。”
宋清远咽下不安,看了一眼冷如霜般的唐子烟,缓缓说,“信中所说,本是小生自己揣摩出的意思。小生喜欢二小姐多年,只碍于出生卑微,所以一直不敢上门提亲。后来小生与二小姐的事情无意被二夫人知道,不料二夫人也并未反对,只让小生好生对待二小姐,并有意招赘,小生这才胡思乱想……”
“宋清远,我恨你!”唐子琴眸中的泪因为绝望而滑落,声音里满是凄厉。
宋清远只能抱愧望着唐子琴,现在这样做,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唐子烟当然明白宋清远的心思,他一定是在想,二夫人背后有白家,唐府不会拿她怎么样,而他和唐子琴因为有私情,或许会因此事而促成一段姻缘。
说到此,唐耀的脸已是铁青,温润的神情不复存在,只留下满眼阴冷。
“娘,你说这件事情该怎么处理?”唐耀请示老夫人,只是想让老夫人手下留情。
二夫人凄婉哭诉,“老爷,老爷这不是真的,你要相信妾身,这都是唐子烟在搞鬼。”
老夫人一脸肃然地看着地上瘫软地二夫人缓缓道,“我已经不管家事多年,现今唐家由你作主,那这件事情也由你来处置。”
唐耀知道这个决定非自己做不可,可是瞧着地上哀戚的二夫人,心又有所不舍。
这时,唐子烟顺势跪倒在地,“既然事情已经查清楚,二娘也并非真的伤及唐家家业,不如大事化小!”
唐子烟对唐耀的脾性十分清楚,别的事情他尚可容忍,却独独不能容忍有人伤害唐家利益。
她为二夫人求情,为得是火上浇油。
听此,唐耀终下了决定,说道,“既然二夫人有觊觎唐家家产之疑,那二夫人就先交出掌家钥匙,唐府上下事务,暂由我来管理。至于子琴和宋公子之事,既然你们两厢情愿,老夫也愿意成全……不必招赘,子琴嫁入宋家即可!”唐耀痛心疾首地宣布这个决定,说完的时候,双眉皱成了疙瘩,可见其内心里的挣扎不压于惊涛骇浪。
“不,老爷,不能让子琴嫁入宋家,宋家一贫如洗……”二夫人听到唐耀的决定,这才惊醒,原本圆满的计划,想招赘宋清远的好事,如今变作了黄粱一梦。
二夫人爬至唐耀身边,拉着唐耀的衣襟苦苦哀求,“老爷,这些年妾身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子琴是我唯一的女儿,念在我们夫妻一场的份上,求老爷不要让子琴出嫁。”
唐耀紧咬牙关,对二夫人的哀求视而不见,只狠狠甩开了二夫人的手,提步离开了厅堂。
“老爷,老爷!”二夫人绝望地哀号,始终没有打动唐耀。
走出门后,唐耀深深地叹息了一声,仰头望天,再次又叹息。
正因为念及她的辛苦,才没有一纸休书,若是别人,唐耀绝对不会姑息。
唐子琴一听爹爹要让她出嫁,脸都白了。
她喜欢宋清远,只是因为一开始宋清远竟然不喜欢她,而是喜欢唐子烟,所以她才决意要从唐子烟手里抢走宋清远。
如果,让她去宋家受穷受累,她才不愿意。
“爹,爹,女儿不要嫁人,不要嫁人。”唐子琴的声音把发呆的宋清远唤醒了,原本的真爱,在荣华富贵面前变得一文不值。
宋清远呆呆地看着发了狂般的唐子琴,神情木讷,他不明白,不是唐子琴主动向他示好,并允诺给他富贵的吗?
唐子烟不愿意看二夫人和唐子琴痛哭哀号,只转身对老夫人说,“祖母,这小和尚怎么办?”
“也怪可怜的,给他点药钱,放了吧!”老夫人拄着拐杖,缓缓地离开了厅堂。
管家依言,叫人扶走了小和尚,比平时更加恭敬地称呼唐子烟道,“大小姐,老奴先告退了。”
“下去吧,别忘记老祖宗的吩咐。”唐子烟眸色微转,尽是威严,十四岁的年纪却藏着如此沉着的冷厉,一旁的宿墨又是看的呆了。
直待所有的人都离开,厅堂只剩下唐子烟姐弟,宿墨伶云,还有唐子琴和二夫人的时候,原本压抑的气氛突然变成了一种对质的气流,两下的目光相遇,竟然是电闪火光的激烈。
“唐子烟,你以为,你赢了吗?”二夫人站起身,复又恢复了以往的端庄。尽管头发凌乱,可是神色里的凌厉却未减半分。
唐子烟一脸无辜,俯身去收拾地上的棉衣,“我不知道二娘在说什么,子烟什么都没有做。”
“你以为夺了我掌家的权利,老爷就会将唐家交给你吗?你休想!”二夫人恶狠狠地看着唐子烟,似一只恶狼,想要将唐子烟生吞活剥一般。
唐子烟回转眸子,轻婉一笑,“二娘此话差矣,我从来没有想掌管唐家,不过,我不想让你掌管唐家,暗中谋取唐家家产这到是真的。”
“你!”
“二娘,我说过的,多行不义必自毙!”唐子烟丢下这句,收拾好包袱就准备离开,身后的唐子琴却疯了一般大叫,“唐子烟,你竟然利用自己青梅竹马的恋人来陷害我,你真是蛇蝎心肠,卑鄙到了极点。”
正欲离开的唐子烟突然止步,心仿佛被洞穿一般,一阵刺痛。
她真想问问唐子琴,到底是谁卑鄙无耻抢走了她的恋人,并利用他的感情伤害她。
悬崖上,他们之间眉目传意,推她下崖的时候,可念及曾经半分情谊?
他们暗渡成仓,珠胎暗结之时,可曾想过,这是不义之举?
可是如今,她已经不想再说更多,只用极为轻柔地声音回答道,“君子不夺人所爱,干脆就成人之美。既然妹妹喜欢清远,如今误打误撞,姐姐正好成全了你们,你非旦不谢,反而辱骂姐姐。世人总有耳朵有眼睛,会明白谁是狼心狗肺的无耻之人。”
“唐子烟,你!”唐子琴和二夫人皆被辩驳地哑口无言,一旁默然无声的宋清远也如雷劈,此时,他虽然醒悟,但一切都为时已晚。
他深知错过了深爱自己的爱人,可是他却无力挽回。
唐子烟收起脸上的疲惫,堆住淡如烟雾的媚笑对身边的宿墨说,“宿墨公子,这边请!”
宿墨爽快回应,“好!”
二人并肩走出厅堂,虽然此时,唐子烟的个子不及宿墨的肩膀,但秋阳的璀璨之中,两人并肩而行,有谁敢否认他们的美好之处。
伶云与唐子安走在唐子烟身后,今天之事真是大快人心,两人对视,眼中皆是欣喜之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