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水英的事情过后,田里地里山里的活差不多都忙完了,天气也是越发地寒凉。
"欣梅,快到年关了,镇上的事可得赶紧处理了。"古氏在一旁做着枣泥,一边忧心到,今年比去年冷了些呢。
"娘,我知道,明天我就去镇上。"是啊,这日子一晃就过去了,临近年关,几间铺子的生意是越来越好,她得早些去瞧瞧了。
"对了,你去看看庄子里的枣酒怎么样了,若是好,多带些回来,家里都没备多少。"
"好,娘,放心吧,过年的时候一定能喝上。"
"嗬嗬……好,唉,都快一年了,水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古氏带着哽咽。
"娘…"孟欣梅暗叹了口气,也是低落,虽然她和夏目通着信,可依旧没有好办法让孟水叶他们从营里出来,现在也不知道他们过得怎么样了。
"唉,不说了,不说了…你看看,这枣泥做得怎么样?"古氏转问道。
"我看看啊…嗯,不错,不错!"
古氏所说的枣泥是用山里的红枣煮熟,去了皮去了核后捣烂成泥状,用来做馅儿的东西。往年也尝试着用来做枣泥包子,古氏今天准备着试试用枣泥做孟欣梅说腊八粥。
"娘,枣泥可香甜了,一会做成腊八粥我可得多喝一碗。"
"哎,好,好!"
日子过得飞快,离枣泥腊八粥做成那天已经过去六天了,孟水观的学堂已经停课了,孟志辉就抽空去把他接回家了。镇上的事情,孟欣梅也正在有条不紊地开展着。
"主子。"
"邬漠,怎么了?"孟欣梅心不在焉问道。
"雉味食肆的鸡还没有送到,莫掌柜都愁坏了。我回去一趟看看情况。"
"食肆客人多,吃鸡肴的人也多,再等等吧,这两天正飘着雪,路难走,我爹不会赶在这个时候来送的。"孟欣梅轻轻拭去窗台的浮沉,凝神看向窗外,雪早停了,没有意外的话,孟志辉今天就会安排送货的,"若是傍晚还没到,你再去看看。"
"是。"
没想到,到了傍晚,竟是孟志辉神色凝重地亲自来了。
"爹?"孟欣梅皱了皱眉,感觉事情不妙,"爹,今天怎么是你过来了?家里怎么样?"
"家里没事。"
孟欣梅松了口气,"爹,怎么了,神色这么差?"
"唉,山里的鸡是不够给食肆了。"
"不够?"孟欣梅有些愕然,雉味食肆的生意有那么红火吗,要知道养鸡场的养的鸡可不少呢,"怎么回事?莫掌柜要的量很多?"
"唉,不是这个,是山里的鸡这几天也不知道怎么了,一个劲地往外飞,我们几个大男人和两只狗去拦也拦不住,那场面是闹得是鸡飞狗跳,惊慌失措的。"孟志辉叹气连连,甚是无奈,"这好好的也不知道是怎么了,都养了这么些年也没遇着这样的事!"
"爹,怎么会这样?是不是遇上山里的什么猛兽了?"
"我们都看了几遍,没有啊。唉,那鸡闹得厉害,我叫了村里的人去帮忙,被别人顺手抓了一些,也赶回了不少,可它们一直很不安宁,夜里也不睡,夜里打盹又跑掉了不少。没办法,今天赶紧地把剩下的大鸡运来了,养鸡场里就剩一些鸡仔和蛋了。"
孟欣梅心里一慌,"这不…不会是…"
"闺女啊,你说说这是怎么了?我这两天都愁得睡不着了。"
"爹,除了这个,还有什么异常的吗?村里养的鸡也是这样吗?"
"村里的鸡?呃,是…也是这么回事,叫得凶,我以为是养鸡场里的鸡跑下来惊扰闹的!还跟好几家赔了罪呢。怎么了,难道不是我们的鸡害的?是其他的吗?"
孟欣梅想到地震更慌了,压低声音,"爹,这怕是要地震呀!"
"什么?这…这事可不能说笑!"孟志辉僵住了,顾不得想为何孟欣梅会知道地震,这西平村可是几十年不曾有过地震。
"爹,我哪敢呀!别说这个了,快回家准备!"
"哎,好,好,我这就回去!那你呢?"
"爹,我先不回去了,我这里还有点事。"孟欣梅顿了一下,又催促孟志辉,"快回去吧,路上注意些。"
孟志辉也顾不得孟欣梅为何不回去,但他知道他这个闺女注意正,眼下他得赶紧回村,把这事告诉村里人,大伙也好有个防备。
"主子?"邬漠在一旁听了也一惊,愕然问道,"要地震了?"
"我也不确定,但这些异象不可忽视,我书信两封,你快马赶去亗城,一封给知府,另一封让夏府可靠之人送到夏目哥手中。"孟欣梅预感这地震怕是要真的,她不知道波及范围有多大,孟水叶几人还在军营里,也得小心呢,"到了亗城,叫钟叔他们晚些回来,待这事过了再说吧,一路山峰众多,要是赶不及被困住可不妙了。"
"是,主子。"邬漠去准备牵马了。
孟欣梅稳了稳心绪,提笔把现代知道关于地震的防护营救等写了一遍,直到想不出什么了才停笔,"邬漠!"
"好了?"邬漠利落地进来,趁着刚刚的时间,他赶到孟水叶那边的宅子,把几个小练家子都叫来了,"我这就去。主子,他们几个就跟着你,有事吩咐他们就行。"
孟欣梅扫了一眼,点点头,"一路小心。"
邬漠离去,孟欣梅却还不能回西平村,这事还得告诉知县还要庄子那边的人,她铺里的地契银两什么的也得处置一二。有这几个人帮忙,处理起来也是快多了。
孟欣梅不知道什么时候地震会来,也不敢停留太久,待派的人给知县传了口信,就不再等了。
待赶回到西平村,村里比以往寂静多了,孟欣梅舒了一口气,看来村民大多都挪地了,有这个意识就好多了。
"闺女,你可算回来了,娘这心啊…"孟志辉回来把这事一说,古氏就猛捶他,就知道自己回来,居然把孟欣梅留到镇上,这要是有个什么,她上哪哭去。
"娘,你怎么在这?"孟欣梅吓了一跳,"我这不是回来了,家里的东西都搬好了?"
"唉,哪能啊,这也就挑着一些搬到盆顶那边呢。里正都叫我们赶过去了,我实在是担心你,就想着在这等你。"
"娘…"孟欣梅又气又心疼,急促道,"娘,我们快走吧。"
"哎,哎。"
赶到盆顶,很大的一块平地此刻满满都是人,村民慌成一团了,家家户户都忙着怎么躲避灾难,小娃子不知事还以为在这里过节呢,闹得更欢了。但上了年纪的人可是遇见过地震的,这几天村里的不寻常他们也注意到了,此刻听闻是要来地震了,想到灾难的恐怖,更是慌张了。
天很快黑了,里正安排了二三十个青年守在盆顶四周,点着火守夜,冻得脸皮子都快青了。
孟欣梅喝了一碗熬好的粥,就准备躺会。这寒冬在外面过夜,没一个好受的。可除了这么干熬着也没什么好办法了。西平村四周都是山,老的老,少的少,寒冬车马不利,若是往外走,遇上地震估计就悬了。若是有不测,孟欣梅也是希望和家人在一起的。家家户户也是这样,不管往常有什么摩擦矛盾,在这一刻,都比不上好好活着。
孟世刚和陈氏不敢睡,他们是经历过地震的,那场地震里夺去不少生命,是他们不敢想的一个悲痛。此刻,就非常害怕地和儿子儿媳们挤在一起。
一夜不安眠,天亮了,地震也没有来,有些村民就想回家了。里正一脸严肃,不同意他们回去,地震是小事吗?真来了,房子塌了,命没了,就有他们哭的时候了。
里正的威严还是重的,他们也不敢武逆,这大冬天的本来也没什么活,只是呆在这里冷,没家里暖和舒服罢了。不回家,低声的骂骂咧咧还是不少的。
"欣梅…"
"娘,怎么了?"孟欣梅才刚叮嘱孟志辉一番,他得跟着其他青年一块巡逻,就是不为地震,也怕又野兽袭来。
"都快一天了,我们还要呆多久啊?"
"娘,你操心这个干什么,我们一家人都在这呢。"孟欣梅拿出一个馍馍吃起来,这里的条件有限,不可能再像昨夜那样熬粥。
"我这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
"娘,别慌。"这白天没事,孟欣梅又准备了不少应急的东西。
到了后半夜,一直焦躁的狗吠了起来,睡得迷迷糊糊的村民吓了一大跳。
突然地面抖动了一下,很短,却很明显。
"地震!地震来了!"
不知道谁喊了这么一声,村民一下子就炸开了,瞌睡都跑了,紧紧地围在一起。过了一炷香,一阵嗡嗡的刺耳声如刀一样传来,脚下的地面抖动起来了。孟欣梅都要站不稳了,有些村民慌乱得尖叫,小娃子们吓得都哭了。古氏紧紧抱着孟欣棠,也是浑身发抖。
夜色伴着火光,也能看到山里摇摇欲坠的大树也倒下了,村民更慌了,脸色苍白。山裂声,石子戾滚声等各种杂声,还有巨大的尘雾疾速向四周扩散。
"娘…"孟水观声音颤颤抖抖。
"别怕啊!来,到娘这边来!"古氏也是吓得够呛,"水英,你也过来。"
"娘,我跟姐姐呆一块。"
"好。"孟水英到底是比孟水观年长,又在镇上面摊呆了很长的时间,胆子大了点。
孟欣梅叹息,若不是家里的养鸡场闹成这样,她也不会想到地震。一想到可能殒命在此,或是和家人天人永隔,她就害怕不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