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去,积雪未融,孟欣梅敲了房门才发现夏目不知何时早已离去。孟欣梅神色复杂地瞧着桌子上的纸张,上面写的是苍劲有力的"有事离去"四个大字,还有一把非常精致小巧的马鞭子。孟欣梅想起当初她把石匕首送给夏目的时候说过若是可以话希望能瞧瞧草原的小玩意什么的,这就是他准备的?呃,这马鞭子如此小巧,平日里赶马根本就用不上,夏目那么凑巧就带在身上?
"主子?"邬漠站在门边轻声询问,"什么时候去醉云斋?"
"邬漠,夏目哥离开的时候你知道?"
"知道。夏公子是随昨日他那随从一块离开的。"
看来夏目那随从也挺厉害的,昨夜被人如此围堵也脱了身,只怕是比夏目伤得更重吧。这一大早的,他们又去哪里呢,"邬漠,以后这样的事早些告诉我。"
"是,主子。"
孟欣梅收起马鞭子,"行了,那现在先去面摊,一会再去醉云斋。"
"是。"
坐在马车里,孟欣梅突然又想起一件事,夏目走得如此匆忙,又没说什么时候能再次相见,孟水叶成亲的时候他会来吗?
到了面摊,吃过一碗鸡蛋面条,孟欣梅就到醉云斋找掌柜核算最近一段时间的账目,尔后又到雉味食肆去了。
一连几天,孟欣梅都在镇上忙碌着。清点好后,孟欣梅又给钟炳多他们几人算了工钱,准备了赵家的年礼,又买了家里孟水叶成亲和过年需要的一些东西就赶回西平村了。
雪停了,寒风也停了。西平村的的人们从温暖的屋里走了出来,一张张脸上露出欢乐热烈的笑容,孟家老宅屋里屋外来贺喜的人,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大声地说笑着。今天就是孟水叶成亲的日子。
"哈哈,孟老哥最近是意气风发呀,前些天才摆酒,今天又是大喜啊!"
"是啊是啊,你这好日子来了,孟老哥,我可真是羡慕啊!儿子孝顺,孙子有本事,现在小重孙都有了,哈哈..."
"这日子,一定是一日好过一日啊!"
......
听着这些话语,孟世刚的脸上满是欢喜,只是听到有人在问孟志灿几人怎么不在的时候神色有些不自然和恼火。孟世刚很早就让孟志山去给孟志灿报信了,哪里料到孟志山回来的时候说李氏传话孟水青要和那石家小娘子成亲,今天是石家小娘子要敬茶,他们来不了。这事直把孟世刚气得够呛,孟水青和石家小娘子闹的事已经够让他憋心的呢,没想到,李氏知道孟水叶今天要成亲,愣是把孟水青和石家小娘子成亲的日子改选到昨日,硬是要抢在孟水叶前头成亲,气得孟世刚下令不许任何人去贺喜,今天自然也不希望有人提及孟志灿他们。
孟欣梅也听到了这些话,她也不好说什么,别人也只是客气地问一问,"祖父,今天这样的好日子,糟心的事就别想了,你看看这大雪,该下的时候就下,该停的时候就停的,老天爷都顺着我们呢。"
"哈哈..."孟世刚的脸色好了些,今天的大喜日子他可不想受影响。
孟欣梅见此也宽心了些,正要到四处里看看。就听闻一声紧接着一声噼啪的响声,吉时已到,孟水叶和罗环萍拜堂成亲了。
成亲礼过后,孟欣梅正走到院外,偏头就看到夏目带着贺礼来了,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欢喜,"夏目哥!你来了。"
"欣梅妹妹。"夏目灿然一笑,"水叶成亲,我遇上了,自是要来贺一贺的!"
孟欣梅示意夏目跟着她到了一个相对人少一些的角落,"夏目哥,你...这几天都去哪了?身上的伤好些了吗?有没有找大夫再看看呀?"
"欣梅妹妹,谢谢你,我好多了。"夏目忽有些羞赧,"那...马鞭子...你...可喜欢?"
"嗯,很好看呢。"孟欣梅莞尔一笑,低声回道。
"欣梅,你...在这里干什么?"孟水叶一身酒气走过来,"他...是谁呀?"
"水叶。"夏目笑了笑。
"嗯?你谁呀?"
"二哥。"孟欣梅好笑道,"他是夏目哥。"
"呵,夏目哥?夏...夏目!"孟水叶一个激灵,酒了醒了些,看着眼前有几分熟悉的面孔,扬了扬眉头,"夏目!真是你呀?好啊,这么久不回来看看,都干嘛去了?"
"哈哈…我在草原呢,今天你成亲,恭喜恭喜!"
"这么久才回来,我可不饶你,走,走,早开席了,快陪我去喝几碗!"
"好,好。痛痛快快地喝。"
孟水叶一把拽走夏目,孟欣梅无奈地笑了笑,看来,今天是说不了什么了。
冬日的天总是暗得特别快,夏目喝过了喜酒没有闹洞房就随着门外的随从离开了。孟水叶也醒了酒,席上喝的大多是枣酒,醒得快。此刻他们正在屋里闹着呢。
哎,果真是一报还一报,当初孟水叶闹别人的洞房,如今别人也来闹他的。所幸,冬日严寒,天暗得早,闹洞房就早结束了些。
没想到,才迷迷糊糊歇下不到半个时辰。孟欣梅就被村里和家里的狗吠声和吵吵嚷嚷地哭闹声惊到了,起来跑到正厅了,大声询问,"爹,娘,村里是怎么了?进贼了?"
难道这么冷的天真有贼来?不太可能吧,孟志辉沉声道,"欣梅,你们在家里守着,别出去,我去看看情况。"
"爹,你小心些。"
孟志辉披了件大棉袄就出去了,孟欣梅赶紧叫来邬漠,"邬漠,你去看看什么情况,速速回来禀报。"
"是。"邬漠应了一声就飞快出去了。
孟欣梅和古氏几人再也睡不着,坐立难安地在厅堂里猜测。
半晌,邬漠才冒着雪花回来。
"邬漠,怎么了?"
"村里来了不少衙役,是来抓丁的。"
"什么!"孟欣梅满脸不可思议,这黑灯瞎火的来抓人?这是要在闹什么?
"主子,二公子他也被抓了。"
"什么?这是怎么回事?快说啊!"
"主子,每家每户都得出一人,二公子他不忍心他父亲和大哥离家,就自告奋勇要去…"邬漠去到孟家老宅的时候,正看到孟水叶出房门,拢了拢成亲的喜服就跟着衙役他们走了。
孟欣梅大骇,"这…这…对了,我们拿钱去换人!对,拿钱!拿钱!"
"主子,没用的。"邬漠不忍心说道,孟世刚他们早就想着要用钱赎人,可都不见效,那些人一看就不是镇上普通的衙役,他们还对村里的人哪一家主动多出人,还能领一些赏钱呢,若是不去,都得去坐牢,"主子,他们是要人不要钱!"
"那…辉郎呢?辉郎是不是也被抓走了?"古氏瑟瑟不安,孟志辉刚刚出去了,不会也被抓了吧。"
"夫人,放心,老爷没事。那些人公子考上了童生,就没有为难了。"
古氏松了一口气,一想到孟水叶忍不住簌簌流眼泪,这孩子今天才刚刚成亲,怎么就遭遇这等祸事。
孟欣梅满心着急,"邬漠,我二哥现在在哪?"
"应该是在村口。"
孟欣梅一听顾不得许多,提着一盏灯笼就火急火燎地跑到村口,邬漠赶紧提着件棉袄跟上了。
越近村口,哭闹声越重,孟欣梅耳里听到的都是撕心裂肺的疼痛,"二哥,二哥,你在哪?"
孟欣梅好不容易挤过村民,隔着衙役打扮的人找到了穿着凌乱喜服的孟水叶,"二哥!二哥!"
"四妹,我的东西放在哪里你知道,家里就拜托你了!闲事不要多管,免得惹来祸端!"孟水叶看到孟欣梅来了强笑了笑,又忍着眼泪劝孟志山他们快回去。
"二哥!"孟欣梅还是很慌,此刻她完全不知道做什么。
"主子。"邬漠递上棉袄,"主子,我会再去打听的,夜深了,回去吧。"
孟欣梅拿过棉袄,一把扔给孟水叶,夜里冷,多件棉袄也好御寒。
孟水叶接过棉袄披上,笑了笑,就不再回头了。
那些衙役心烦气躁了,怒斥恐吓着村民,骂骂咧咧地赶着人离开了村子。孟欣梅心情沉重地望着孟水叶离去的背影,理了理思绪,扶起跌坐在雪地里的夏氏,忍着哽咽劝说他们先回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