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一,殿试。
高文林镇定的跟着前面的贡士走进保和殿,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人在打量他。他不敢乱看,心里突突,用大女儿的话说:难道我是走后门进来的?
殿试只一天,日暮交卷,经受卷、掌卷、弥封等官收存。至阅卷日,分交读卷官八人,每人一桌,轮流传阅。
有的会试没发挥好的,殿试还可以努力一下。
全部贡士埋头答题,皇上看见了高文林,稍微撇了下嘴,心想:还以为会是个风度翩翩的中年男子,没想到是个干巴小老头,看他那样,闺女能长成啥样?不过平武找媳妇,也不是冲着长相来的。
大殿里的人精们,都不露神色留意到皇上看了那个耷拉着眉毛的贡士好几眼,个个心里暗自琢磨,等下回去想办法查一下那个是何许人。
礼部的四个人已经把高文林查了个底朝天,就是不知道他什么来头,不过在高文林进京后是由平武公主的小儿子接待的,又称呼师傅,那四人心里有数了,难怪皇上不让他们再管这事,这以后就是人家家里的事,是管不着了。
殿试完后,高文林住在徒弟准备的一个宅子里等结果,这次没让舅兄跟着来京,他只带了刘管家一人。
殿试结果填榜后,皇上于太和殿举行传胪大典,宣布殿试结果。进士科考官会选前十本进呈皇帝,钦定御批一甲第一、二、三名即为状元、榜眼、探花。而明经科则由考官直接定名次。
皇上多次打量高文林,谁都注意到了,也注意到皇上脸上的不屑神情,所以,高文林的名次还是六十八,保持原样,谁也不评好坏。
其中一个考官心里可惜,这个高文林的考卷可以往前二十名都可以。
然后就是回家,接下来有什么会有通知。
高文林很满意,中了进士此生足矣!
他欢天喜地的回家去了,女婿家的人送他回了武成县。
吴驸马得知高主簿名次还是六十八,以为是巧合,笑着给平武公主说这个数字吉利。
然后,吴驸马准备找人去透话了,找谁?李海柘。
李海柘自然没啥说的,就是对什么职务不表态,吴驸马点了事先他了解的顺天府的主事一职说了几句,李海柘点头表示明白。
高文林回到家,高兆带着弟弟妹妹给父亲来了个热烈欢迎的场面。
他摸摸小儿子的头,心里感慨和激荡,不容易呀,自己不容易,家人不容易,但,能有这红火日子,满足!
对了,还得给父亲磕头,高文林去了前院。
先跪下磕头,感谢父亲的教导,然后亲自给父亲倒茶奉上,说了参加殿试的情况,又说了亲家吴驸马暗示会调往京城。
高成继只是抬眼看向儿子,高文林看到父亲脸色柔和,听父亲说了句:“我留在老宅。”
高文林扑通跪下了,眼泪流出,“爹,你一人留在老宅,儿子如何放心?最难的时候都过去了,儿子哪能把爹一人扔下?爹要不去,儿子继续呆在武成县,好歹一家人在一起。”
高成继看着痛哭流涕、啰里啰嗦的儿子,眼前出现小孙子,和儿子一样的长相,同样也是啰里啰嗦,可孙子的啰嗦暖心,儿子的啰嗦烦人!
想想搬去京里,又得一番折腾,自己也冲动了,就算要留在老宅,也是以后的事。
“我是说以后,等爹走不动了,让你大姐陪着爹回老宅。”
高文林:……,以后多少年的事您老现在说,害的我哭半天。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高文林爬起来,觉得脸上眼泪鼻涕的不好看,就告辞回到内院洗脸换衣。
家人看他那样,没有大惊小怪,高兆想肯定和祖父抱头痛哭了吧,当然,哭的是父亲,祖父脸平静。
高翠还没有从激动中平复下来,问道:“文林,要不要请客?通知二房,你现在是进士了,文采还是举人,再让婶子得意?这回气死她!”
高文林换好衣服从里屋出来,高兆给父亲端了茶过来,高文林接过一口喝喝完,刚才父亲呢光顾哭了水都没喝一口。
“通知二房干什么?就算请客也不通知二房,以后出了必须要联系的,少和二房联系,这一两个月事情会多,花钱的地方也多,所以我也不打算请客。”
全家人的眼睛盯着高文林看,高兆又去倒了杯水,高兴荣接过给父亲递上。
“没准、大概、估计、或许下个月我会调往京城。”
高文林学女儿有时这么故意卖关子说话,高翠是兄弟的停顿她点下头总共点了五下头,最后是左看一眼弟妹又看一眼大侄女,然后又回过去看兄弟。
“爹,真的?”高兆欢呼。
“八九不离十!就是做什么还不知道。”
高翠说话都结巴了:“文林,肯……肯定是兆儿说的那个会算账的部门,这下可好了,就是我们全部要搬到京里去吗?住哪?”
高兆:对哦,光想过会去京里,没想过住哪呀?京里寸土寸金,在武成县买宅子都是花光家里所以储蓄,最后还是祖父买下的。哦?难道祖父手里真的有聚宝盆?像变魔术似的,需要就拿出来了?
“我想了,先租个宅子,付一年的租金手头上还是有的,然后租个小铺子,冯家的果酒不错,到时想法弄个酒引,咱卖果酒,赚个差价,京里人多,好歹赚个家里开支费用,其他的去了京里再想办法。
高兆吃惊坏了,以前她多次绞尽脑汁想做点啥给家里赚点钱,爹一副清高模样,如今怎么变化那么大?不行,得问问。
“爹,既然可以卖果酒,为何以前不在县里卖?咱家也好赚点银子。”
高文林一脸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的神情,他解释道:“果酒虽然不是烈酒,但要拿上酒引不容易,以前县里我可以给自己一份,可是多少人盯着?你冯家姨丈从没有向我张口那是体谅我的难处。但去了京里,做买卖的人多了,我也是找徒弟帮忙,到时让刘管家夫妻去经营,货由冯家提供,如果单是把酒引给冯家让他们自己经营,我还不放心,不是不放心银子让他们赚了,而是京里人多事多,怕他们银子没赚到,再惹了事。”
高兆点头,父亲心细,想的周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