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国公夫人育有三子五女,其中五个女儿的婚事都是由她亲自选定的,而且个个都嫁得很好。特别是长女,下嫁给了翰林院编修夏冰的长子夏皖,当初人人都觉得景国公府的大小姐太委屈,可随着夏皖于承平八年进士及第,承平十一年做了刑部给事中……到去年擢了浙江巡抚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这么认为了,反而都夸赞景国公夫人慧眼识珠,找了个好女婿。这也是景国公夫人在景国公府为何腰板如此硬朗的重要原因。
窦昭和宋墨到达景国公府的时候,景国公府已是门庭若市。除了那些和景国公府素有来往的京都勋贵,景国公府的姻亲也都来给景国公夫人拜寿,景国公府的五位姑爷更是送上价值不菲的寿礼。
宋墨悄声嘱咐窦昭:“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就让丫鬟去叫我,再不济,也可以跟三太太说一声。”
“我知道。”窦昭望着神采飞扬的宋墨,柔声道,“你别喝那么多的酒。”
“嗯!”宋墨颔首,轻轻捏了捏她的手,这才朝前去搀了从前头马车里下来的陆老夫人。
宁德长公主也随后下了马车。
陆老夫人就拉了窦昭的手对宋墨笑道:“你只管去应酬你的,你媳妇儿有我替你看着,不会少了她一根头发丝的。”
大家轻笑。
宋墨也不害臊,坦坦荡荡地向陆老夫人道谢。
陆老夫人呵呵地笑,转过头去和宁德长公主说话:“这孩子,就是这点讨人喜欢。”
宁德长公主抿了嘴笑。
宋墨和陆沁等人辞了陆老夫人等女眷去了东边的正厅,窦昭则随着陆老夫人等进了二门。
张三太太由一群丫鬟婆子簇拥着急急地迎了上来:“长公主,外伯祖母……”
她团团地给众人曲膝行礼,大家说说笑笑地去了花厅。
景国公夫人正和长兴侯夫人说话,见陆老夫人和宁德长公主一起进来,颇有些意外,一面满脸是笑地起身相迎,一面道:“没想到两位夫人会过来,今日我景国公府真是蓬荜生辉啊!”
陆老夫人和宁德长公主比景国公夫人要高一辈,本可以不来,但因为外孙女嫁到了景国公府,特意来抬举抬举景国公夫人,也好给外孙女长长脸。
陆老夫人笑道:“这不是想到你们家里来蹭顿饭吃吗?”
“您二位可是请都请不到的贵客,”景国公夫笑着,“只要您二位不嫌弃我们府里的酒水寡淡就好。”
众人寒暄着,互相见过礼,在花厅里坐下。
景国公夫人就和窦昭说着话:“世子夫人可是第一次到我们府上做客,有什么事不好跟我说的,只管指使你表姐。”
张三太太和宋墨是表亲。
窦昭笑着应是。
景国公夫人就把在座的女眷一一介绍给她认识:“这是我的大姑娘,如今跟着姑爷在江南的任上,这次我过寿,她特意从江南赶回来的……这是我的二姑娘,她的婆婆是宜兴纪家的女儿,和你们家也算是姻亲了……”
窦昭笑着一一见礼。
前世,她和景国公府经常打交道,对他们家的亲戚非常的熟悉。
景国公府的几位姑奶奶忙起身还礼。
花厅里一派热闹。
丫鬟进来禀道:“延安侯府世子夫人到了。”
景国公夫人连声道着“快请”。
汪少夫人却是和东平伯世子夫人一起进来的。
大家少不得一番互相见礼。
随后广恩伯夫人带着儿媳妇来了,接着宣宁侯夫人也来了……
这些人窦昭全都认识,不过是了解多少的分别,特别是宣宁侯郭青海的夫人,不仅和她是忘年之交,而且两人还一起做生意,成了儿女亲家,而此时,郭夫人不过是对着她点头微笑,她们也不可能像上一世似的,为了养家糊口而走到一起了。
窦昭不免有些怅然。
东平伯夫人带着两个女儿过来了。
窦昭不由睁大了眼睛。
那东平伯夫人弱风拂柳般的身姿,闲花照水般的容貌,看着就让人生出几分怜爱来。
她的一对双生女儿虽然年纪尚幼,却也如珠似玉,十分漂亮。
窦昭心口有些微微的闷。
她忙掏了几片茶叶放在了嘴里,才感觉好了一些。
客人渐渐多了起来,花厅里欢声笑语,年纪略长的妇人们坐在一起说话,年纪轻的小姐们则另成一派。
窦昭因为是第一次在京都的勋贵圈子里露面,宁德长公主亲自带着她认人。
都是上一世的熟人,窦昭应酬起来毫不费力,客气的问候都说在点子上,让人印象深刻。
陆老夫人和宁德长公主看了不由暗暗点头。
在花厅里待客的张二太太看着眼珠子一转,笑道;“怎么没见济宁侯夫人?我记得也给她下了请帖的。”
因魏廷珍是世子夫人,景国公夫人的寿宴,按道理应由她帮着张罗。因为景国公夫人不喜欢长子,连带着也不喜欢长媳,所以把厨房里的一摊活交给了魏廷珍,反而让二儿媳和三儿媳在花厅里帮着她待客。
听二儿媳这么一说,景国公夫人不由皱了皱眉。
张三太太手段却比张二太太高明得多,忙笑道:“现在离开席还早,怕是有什么事耽搁了。”说话间,朝着身边的婆子使了眼色。
婆子会意,去了在厨房旁的账房。
魏廷珍正在检查等会寿宴上的寿桃。
那婆子忙上前行礼,道:“夫人,三太太让我跟您禀一声,吉时马上要到了,恐怕等不及济宁侯夫人了。”
因不是整寿,景国公府只请了没出三服的亲戚和一些常来常往的勋贵,寿宴只办一天,并在早上定下拜寿的吉时,张家的亲戚会按照长幼给景国公夫人磕头拜寿,像窦昭这样不是直系亲戚的客人就会被请去坐席,等到那边拜完寿,这边就会开席。若是开了席再来,是件很失礼的事。
魏廷珍心中勃然大怒。
窦明这样,分明就是在打她的脸,根本没有把她放在心上!
她在心里把窦明骂了个狗血淋头。
可当着张三太太身边的婆子,她却不敢流露出一丝的异色,而是笑道:“济宁侯府离这里远一点,多半是路上耽搁了,我这就派人去看看。”然后塞了个红包给她,道,“代我向三太太道声谢。”
婆子欢天喜地地走了,魏廷珍却被气得胁痛。
好在派出去的人很快就有了回音:“济宁侯和夫人已经到了门口。”
现在人多眼杂,还是等这个事过去了再说吧!
魏廷珍点头,去灶房尝了尝等会上要送到寿宴上的几道菜。
在景国公府门前下了马车的魏廷瑜和窦明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魏廷瑜冲着窦明说了句“你等会见到姐姐,帮姐姐招待一下客人,为姐姐分些忧”,就转身去了前院的花厅,
窦明望着魏廷瑜的背影冷笑了数声,这才由丫鬟扶着,跟着张家的管事妈妈进了垂花门。
花厅里珠光宝气,笑语殷殷。
她拜见了景国公夫人。
景国公夫人忙让她:“快起来!快起来!”
窦明含笑站了起来,却看见了坐在景国公夫人身边太师椅上的窦昭。
她也来了。
窦明微愕,目光沉了下去。
景国公夫人就朝着窦明招着手,笑着开玩笑道:“你可比你姐姐来得晚,该罚,该罚!”
几位小姐还好,在一起玩得不亦乐乎,坐在景国公夫人身边的那些妇人却都睁大了眼睛看着她们。
窦昭不由叹气,淡淡地和窦明打了个招呼。
窦明也不傻,尽管一方帕子快要被她揉成了咸菜,但她还是识时务地轻轻喊了声“姐姐”,然后笑着应酬景国公夫人:“夫人说的极是,等会我自罚三杯,给夫人赔不是。”
众人哈哈大笑。
气氛重新活跃起来。
就有人看了看窦昭,又看了看窦明,笑道:“说起来窦家的两位小姐嫁得可真不错,长女做了英国公世子夫人,次女又做了济宁侯夫人,一门两夫人,比那一门三进士可难多了。”
大家哈哈大笑。
就有人接口道:“难得的是窦家四小姐都嫁出门了,娘家还给她添妆。”
窦明愣住。
添妆?
给窦昭添妆?
她怎么不知道?
窦明眼底闪过一丝茫然,朝窦昭望去,就看见窦昭坐在那里笑盈盈地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道:“不过是父亲疼爱女儿出嫁了为媳不易,想让夫家高看我一眼罢了。”
这就是承认了!
众人哗然。
窦昭出嫁时那一抬银票很多人记忆犹新。
宁德长公主就笑道:“你们听听就算了,可不要乱说!想当初那一抬十两面额的银票就让贼人眼红得铤而走险,这要是知道寿姑名下有多少产业,还不得又把那些要钱不要命的盗匪给招了来啊!”
众人七嘴八舌地表示自己不是那种喜欢八卦的人,却又个个争先恐后地打听着窦昭的隐私。
“窦夫人,这次窦大人还是送您银票吗?”
“窦夫人,窦家给您添妆的事,我们还是第一次听说。难道令尊怕像上次一样被贼人惦记,所以你们才不声张的?”
“为什么不在出嫁的时候都写在陪嫁的单子上,要现在才添妆啊?”
“肯定是东西太多,怕被贼人知道了。”
一时间大家都对这个话题非常的感兴趣。
就有人打趣窦明:“这里还坐着个闷声发大财的呢!”
“是啊,是啊!”有人附和,“济宁侯夫人得了多少添妆?”
窦明心里明白,必定是窦家把西窦的一半产业还给了窦昭。
这是她早就知道的,可此时听人道来,不知道为什么,却胸口像被压着块大石头似的,半晌才缓过气来,强笑道:“父亲最是宠爱姐姐,姐姐有的,我未必有,你别闹我,去问我姐姐去。”
心里却想着那一抬银票。
魏廷珍知道后,竟然让她回去向父亲讨要。
她没有这么厚的脸皮,可心里到底是有些不甘,气得几天都没有吃饭还不敢对魏廷瑜说,怕魏廷瑜听了后悔娶了自己。
可没想到,窦昭名下的嫁妆,却以这方式曝了光,魏家人听了又会怎么说,怎么想呢?
窦明心里仿佛漫过一层冰水,冻得她直打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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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妹兄弟们,先贴个草稿大家凑合着先看看。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