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他的就在方略也的确得到了不少朝廷大臣的赏识。
自己只能逼他引咎退位,如果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在外邦入侵的时候杀了他,便只能是秋菊说的那个理由了。
王景生也站了出来,跪在地上劝道:“请王爷为家国天下计,为黎民苍生计,先平定外邦叛乱为上啊。如今外敌都已经快攻入京城了,皇上和王爷不能再继续内斗了。否则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
魏延显自然也懂了王景生的意思,只要魏明煦离开京城,那么就是纵虎归山,要想再将他收回来就难了。
传话的太监跪在慈宁宫冰冷的地砖之上,一一描述着前朝几人个怀鬼胎的激烈争辩,或为了家国大义,或为了伦理道德,或为了保全性命,或为了报仇杀人。
一度剑拔弩张之后,终究是第二封边关告急打破了僵局:“……王爷终于答应,调骁骑营两万,前锋营、护军营和步兵营各一万,丰台大营三万,与三万京畿护卫军,天亮之前在阜成门外集合,辰时一到,即刻开拔往山海关御敌!”
骁骑营如今尽数归魏明煦辖制,两万前锋营是当初交由魏应武打理,这也是看在魏应祥的面子上,所以魏明煦这么多年并没有动他的亲弟弟。
而一万护军营和三万步兵营,都是在左磊综的辖制之下的。而丰台大营,如今尽数归了李奇。
魏明煦是想要靠这次机会,将丰台大营的军权夺回来。
而至于五万京畿护卫军,魏明煦只带走三万,一面是为了削魏延显的军权,让自己留在京城的军事力量与魏延显的兵力能够达到一个对等的境地,又都能压制魏延亭的兵力。
另一面,魏明煦不敢将五万心存异心的大军都带在身边,毕竟要提防他们会不会受谢文良的指使暗中刺杀自己,也是担心,一旦作战,这些人会帮倒忙,出什么更严重的岔子。
如今他在外,是八万对三万,还是有几分胜算的。
魏明煦既然如此说了,王景生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赶紧去拟旨,一度剑拔弩张的乾清宫终于消停了下来。对乾清宫满地的尸体和小皇帝脖子上鲜红的血迹,大家都都仿佛没有看见一样,避而不谈。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林芷萱听着小太监来来回回的传话,终于在太皇太后床前的椅子上复又坐了下来。看着太皇太后嘴里依旧默默念着的不可能,蒙古明明与大周朝签了和平贸易的协定,他们没有理由在这个时候攻打大周朝,况且他们也根本不可能知道大周朝的内乱……
太皇太后忽然想到了乌兰,忽然睁开了眼睛,看着那个坐在自己床头的女人:“是你……”
林芷萱略微勾起了唇角,道:“我说过,我会给他一个选择。做选择,总归是要时间的。被动挨打,并不是选择。”
太皇太后的手忍不住伸向林芷萱,似是要将她撕碎一样,脸涨得通红,可是说话的语气却越来越无力:“你!你这是……通敌,叛国!”
林芷萱看着那个回光返照的老妇人:“通敌如何,叛国又如何。太皇太后连乱伦生子的事情都干得出来,这世上不该再有什么事能让你愤怒了。
你的这个秘密,我不会替你保守,我会告诉你的两个儿子的。他们都是大人了,有些事总归要自己承担。”
其实林芷萱原本也并没有打算瞒着魏明煦的,起初是因为林嘉宏贬官的事情生气,却也是心疼魏明煦,不知道该怎样跟他说这样惊世骇俗的话。
所以,她才故意躲开魏明煦一天,想要冷冷静静地想一下,组织一下语言。
第二日,竟然就撞见了魏明煦宠幸了李婧。
林芷萱是生气的,是愤怒的,她伤心,她不想理他,更是对魏明煦死了心,只想一走了之,都不想再管他要不要登基夺位了。
之后,便是疏哥儿受伤,那一刻,林芷萱是恨魏明煦的,第一次心凉绝望,她甚至想过以这件事为报复,她想过要报复那个男人,所以更加不想讲这个秘密说给他听,就想看他自食恶果。
直到冬梅澄清了那个误会,直到九姐儿日日夜夜地在她面前念叨着,她想要爹爹,想要一个家。
林芷萱终究还是心软了,也或者是这么多时日,气也渐渐消了吧。
但是,她依旧不想做皇后,不想过那样的生活。
既然离开不是一个最好的选择,那么,她应该以一种怎样的方式留下来呢?
“不……不……不行……你……不能……不能……”太皇太后被气得已经说不出完整的话来,只能涨红着脸躺在床上挣扎。
看着那个算计了一辈子,赢了一辈子,也斗了一辈子的老妇人,生命最后一刻的不甘心与无助。
倒是当真可怜可悲可叹。
“杀了她!柳溪……杀了!杀了!杀……”
林芷萱却不动如山地坐在椅子上,冷静地看着太皇太后,道:“王爷正在整军出征,我安然无恙还好,若是当真出了什么事,我想王爷不介意,在出征蒙古之前,先掉回头来,攻打北京城。”
“你……自……负!”太皇太后一个字一个字地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声音。
林芷萱却也不看她,只是道:“是,我是自负,我如果不自负,此时此刻也就不会到这里来了。如果杀了我,王爷正好有了出兵的理由,太皇太后敢跟我的自负打赌吗?赌你的一个儿子,敢不敢杀了你的另一个儿子。”
太皇太后听了林芷萱这样的话,已经满面涨红,终于是忍不住,猛地吐出了一口鲜血,整个人重重地倒了下去。
双目睁得老大,已然气绝。
“太皇太后!太皇太后!”柳溪看着死不瞑目的太皇太后,跪在太皇太后的身前,嚎啕大哭了起来。
林芷萱并没有对外叫傅为格进来。
这个左右了三朝政局的女人,终于在这个风雨飘摇的夜里,以一种悲壮的方式去了。
天空下起了倾盆大雨。
京城响起了丧钟,所有的皇亲贵戚需要进宫奔丧。
各家王公,推开自家的大门,外头布满了巡抚衙门和京畿护军的尸体和还没有被大雨冲刷干净的血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