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炳初瞧着杜勤冷的发黑的脸,还有魏延亭收到请柬时的畏惧,更加证实了昨夜魏延亭与他所言不虚。
如今魏明煦召魏延亭过去,怕魏延亭此一行凶多吉少。谢炳初在心中盘算着,虽然魏延亭也是魏延显的一块绊脚石,可是如今跟魏明煦比起来,毕竟还不成气候,况且,若是没有自己的帮忙,魏明煦此次或许会整个灭了林家和魏延亭。
到时候留下谢家一家,是很难跟魏明煦抗衡的,为今之计,还是跟林家联手,一同灭了魏明煦要紧,至于林家,与谢家相比,尚且不能相抗,要收拾了他,并不难。
谢炳初看着魏延亭求救的目光,上前一步,对杜勤道:“靖王爷递帖子也该有个递帖子的样子,哪有现如今递帖子,让马上就去的道理。肃郡王已经许了我晌午去忠勇公府用午膳,回去让你们王爷改日吧。”
杜勤闻言却笑了:“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该来的终究会来。况且我们王爷倒还好说,王妃的性子却急,说今儿请人,就没有推到明日的道理。”
谢炳初听了这话倒是有几分犹疑:“你们王妃如今还有力气宴客?”
杜勤道:“自然,在流觞亭,虚席以待,忠勇公不信,过去瞧瞧就知道了。”
谢炳初心里泛起了嘀咕,况且如今靖王府的眼线都没了,也着实打听不到消息,既然魏明煦请了,那他便去一趟,瞧一瞧又如何。
谢文良的大军还有七日回京,这个时候,他不信魏明煦敢拿他怎样,否则他的儿子和手底下的将士们肯定不许。
谢炳初是有恃无恐,便打着哈哈对杜勤道:“好,那我便不请自来,随肃郡王一同去靖王府蹭饭吃吧。”
杜勤看着谢炳初,却皮笑肉不笑地道:“王妃只说请喝茶,不请用膳。”
“你!”谢炳初怒,一个奴才竟然敢这样跟他说话,才要呵斥两句。
杜勤已经退到一边,对谢炳初做了个请的姿势,道:“王爷和忠勇公请。”
谢炳初的话复又咽了回去,如今跟杜勤置气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去靖王府看看,林芷萱的孩子是不是真的没了。
秋高气爽,曲水流觞。
上回是放的冰,如今地上已经铺上了鹅羽软垫了。
进了靖王府,处处都井井有条,不像出了什么大事的样子,谢炳初的眉头皱了起来。随着杜勤一路进了靖王府,过了甬巷,却并没有进林芷萱和魏明煦素日里见客的锡晋斋,反而进了后花园。
前几年,魏明煦和谢炳初交好的那些年,谢炳初还是来过靖王府几次的,也曾一同饮酒宴客,如今不过半年,有许多东西又不一样了。
故地重游,谢炳初心中倒是有几分异样的感触。
魏延亭心中的忐忑却比谢炳初更甚。
入了西洋门,迎面是送子石,那还是年轻的时候,底下的大臣们孝敬魏明煦的,魏明煦当初求子心切,也很是喜欢这块长得像送子观音似的太湖石。
过了这送子石,就能瞧见流觞亭,两人纷纷抬头瞧去,却只瞧见魏明煦一人坐在流觞亭上,正在喝工夫茶。
见他们二人过来,也不起身,也不抬头,只仿佛依旧看他的景儿,喝他的茶,仿佛没有看见来人一般。
只道谢炳初和魏延亭走到近前,魏明煦才抬了头。
二人心中各有忐忑,上前给魏明煦行了礼,魏明煦点了头,请他们上来坐,可这流觞亭上,魏明煦对面,却只有一个鹅羽软垫,魏明煦身边并没有人伺候,魏明煦也并没有让人添座位的意思,只是悠悠道:“延亭怎么和炳初一起来了,倒是难得啊。”
魏明煦已经让了坐,二人着实不好站着跟魏明煦说话,可地上只有一个席位,二人都有些坐立两难。
谢炳初觉着自己年长,应该是自己坐,毕竟如今朝堂上的局势,也都在瞧谢家的西北大军。况且魏延亭如今是来求自己帮他壮胆子的。当然该自己坐。
而魏延亭虽然年幼,可是他却是天潢贵胄,是皇室血脉,是郡王,无论如何也没有一个忠勇公坐在垫子上,自己坐地上的道理。
两人都理所应当地上前就要坐,却同时坐到一半停住了,躬身立在那里,很是尴尬。
两人都是对视一眼,眉眼中多了些许不悦。
魏明煦静静喝茶,看着那为了一个鹅羽软垫反目的两人,倒是有趣。
谢炳初心情十分的不悦,觉着丢了面子,便站起了身,问魏明煦:“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魏明煦看着他,淡淡道:“王妃今日,原本就只请了延亭一人,所以不曾预备忠勇公也会过来。”
那明摆着,你自己不请自来,原本就是最失礼的,如何还敢怪旁人。
魏明煦的意思,明明就是不欢迎谢炳初,连座都不曾给设。若是还立在这里,未免就有些太死皮赖脸了。
谢炳初脸上横肉抖动,鼻翼翕动,终究只吐了一句:“告辞!”
便转身离去了,谢炳初气呼呼地刚出了西洋门,却正巧不巧的遇见了迎面走来的林芷萱,身边两个丫鬟扶着,后头几个嬷嬷陪着,还有小厮在前头开道,后头护送。
不是坐轿子,而是步行缓缓而来,两手叉腰,挺着个还不是很大的肚子,却早已经显怀。
面色红润,步履优雅。
谢炳初被震惊得顿住了脚步,立在了原地。
林芷萱已经到了她的面前,含笑跟谢炳初打了声招呼:“早就听说忠勇公过来了,我还特特地去备了些新鲜果子来,怎得还没尝尝王府的茶就要走了?”
林芷萱如今这个模样,哪里像没了孩子的模样?
魏延亭骗自己!
谢炳初心中一片杂乱,他为什么要骗自己?他难不成是和魏明煦合伙来骗自己,将自己诱入靖王府,想要对自己不利?
谢炳初面色冰冷,眸光闪烁,却打着哈哈与林芷萱道:“劳靖王妃挂念了,原本也不过是一时兴起,如今想起朝廷上还有些急事要处置,就先走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