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病人生了重病,之后再妙手回春,的确能彰显自己的医术高超。可是却不如胡良卿这种功夫做在一朝一夕,完全不给林芷萱生病犯险的机会。因为,沈岩的这种自信是有风险的,万一林芷萱出了什么岔子,他救不会来,那就全完了。就譬如如今,就譬如此刻。
虽然胡良卿的法子,并不能在最重要的时刻彰显自己的能力,可胡良卿身上透露出来的,不仅仅是医术,更是医德。
林芷萱正和胡良卿说着话,外头又叫太医又叫大夫的举动,还是惊扰了魏明煦。
魏明煦以为是林芷萱出了事,匆匆忙忙地回来,见林芷萱无碍,这才放心。
林芷萱说累了要歇歇,让胡良卿出去自去跟魏明煦回话。
魏明煦却眉头紧皱,也给门口的蓝玉使了个眼色,领着胡良卿和沈岩出了锡晋斋,去了外书房。蓝玉远远在后头跟着。
魏明煦神情冷肃,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因着走了很长的路,胡良卿略微有些喘息,此刻却强撑着,对魏明煦道:“杜奶奶应该是吃了伤胎阴鸷之物,所以即刻发作。这东西要查,单从脉象上,草民诊不出来确切是什么,却很伤女子根本,杜奶奶失了孩子,又出了大红,身子也受损,怕是……怕是日后再难有孕了。”
这才是实话,沈岩看了自己的师父一眼,此刻心中方才明白胡良卿带着自己的原因,一个大夫,除了要学习医术之外,更要学说话,学拿捏人心。
林芷萱如今有着身孕,自然在她面前,怎么好怎么说,让她不要担心。而在魏明煦面前,要无一字虚言,这样魏明煦才能寻到蛛丝马迹,彻查真相,保护林芷萱。
魏明煦闻言,面容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问向蓝玉:“冬梅最后吃了什么?”
蓝玉心中大骇,道:“是……是原本端给王妃娘娘的鸽子汤。冬梅姐……杜奶奶是恰巧进来,非要先喝,娘娘将自己的碗让给了她。”
就连魏明煦都出了一身的冷汗,就差一点,就差一点那碗汤如果是林芷萱喝下,那么万劫不复!
还是有人耐不住性子,动手了。
“只是,”蓝玉如今想起来忽然后怕,道,“娘娘也喝了那鸽子汤,也吃了肉!”
魏明煦只觉得浑身血都凉了,只让胡良卿赶紧去给林芷萱诊脉,胡良卿却道:“王爷,草民,草民病重,五感不如从前那样敏锐,手抖得厉害,已经,不能诊脉了。只是沈岩在给杜奶奶诊脉之前,已经给王妃细细的诊了脉,并没有中毒的迹象。况且那毒是急发的,到如今王妃娘娘都没有不适,那定然是并没有中毒。不过,草民还是会让沈岩再给娘娘诊一次脉看看。”
魏明煦看向颤颤巍巍地胡良卿,一个不好的念头忽然涌上心头。
众人都知道靖王府林芷萱最倚重的大夫就是胡良卿,所以胡良卿的重病,或许并不是偶然!
而是人一步步早就设计好的!
“你的病,是怎么来的?”魏明煦盯着胡良卿。
胡良卿叹道:“秋日里天凉,想来是吃坏了东西。原本不打紧,只是臣年迈,所以好得慢些。再则医者能医人,却不能自医,想来那给草民瞧病的大夫,也不很尽心。”
魏明煦听了这话,只对立在一旁惴惴不安的杜勤说了一个字:“查!”
这些人想害林芷萱,可到头来竟然害了杜勤的孩子,杜勤去查,如何会不尽心尽力。
“是!”杜勤几乎是咬碎了牙,回了这样一个字。
靖王府大张旗鼓地找大夫,找太医,召回胡良卿,惹得靖王府上上下下地动荡不安,魏明煦又着急回府,闹得整个京城都人尽皆知。
宫里沐华裳听到动静的时候,正和魏延亭在一处,商议关于如今朝中正热闹的西北大军安置之事。
忽然得了这样的消息,沐华裳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床上的褥子,眸子几乎闪着光看着魏延亭:“动手了?”
魏延亭倒是有一瞬间的疑惑:“靖王妃有孕之后,魏明煦关闭靖王府大门,也同时清洗了靖王府里的奴才丫头,将各家各府安插的眼线暗桩,几乎尽数拔除,一个都不留。我们一点机会都没有,所以才送了表妹入王府。
娘说过,咱们只有一次机会,那就是胡良卿不在靖王妃身边的时候,依茜用一个月的功夫,打探靖王府的内情,买通了锡晋斋小厨房的一个婆子给胡良卿下药之后,只说冬梅和秋菊守在靖王妃身旁,寻不见机会对王妃下手,让我尽量拖延胡良卿好转的时间,她尽快寻找机会,想来,是机会到了。”
沐华裳仿佛听了这样的好消息,却仿佛一下子精神了百倍,只对魏延亭道:“出去打听准了消息,你就可以往谢家去了。”
魏延亭也急忙站了起来道:“娘放心,魏明煦骤然失子,定然悲痛欲绝,如今正是联络西北大军,搬倒靖王府的好时候。儿子绝对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沐华裳笑着点头,让魏延亭快些去。
林芷萱究竟有没有事,就连靖王府里也封锁了消息,林依茜在益智斋里,同样正和一个跟着她陪嫁来的婆子曹嬷嬷面面相觑:“锡晋斋里叫了那样多的太医和大夫过来,怕是靖王妃的胎出岔子了。难道是那婆子动手了?”
曹嬷嬷更加疑惑:“不能啊,王妃屋里有暗卫看守,靖王府又对咱们防得极严,我那东西还没送出去呢。”
林依茜道:“难不成是李婧?”
前几日倒是听李婧诸多抱怨。
因着李家河林家从前一向交好,所以进了王府里来,林依茜也多番和李婧接触,虽然两人从前并不像李婧和林依婕那样熟络,可如今也是靖王府里唯一仅有的两位侧妃,又一样的新婚之夜不曾得到魏明煦的宠幸。
也是心有戚戚焉。
可是除了这个,林依茜总是觉着李婧故意亲近自己还有别的目的。例如,这些日子总时不时地打听自己,林家有没有在明里暗里找一个姓孟的太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