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萱听了老夫人这样说略微诧异,便笑着道:“那不如我也留下来陪老夫人吧。”
老夫人正随意地喝着茶,听了林若萱的话却仿佛诧异的抬起了头来,道:“不用了,你怀着身孕,一会儿夜深了路不好走,你放心,我不会吃了你妹妹的。”
林若萱微微躬身:“老夫人说笑了,孙媳妇哪敢不放心。”
说着林若萱轻轻拍了拍林芷萱的手示意她不要怕,自己便由绿澜扶着先走了。
老夫人上下打量了林芷萱一遍,才指了一旁的椅子对林芷萱道:“坐。”
林芷萱唇角带笑,躬身应了一声:“谢老夫人。”
才过去坐了。
老夫人又抿了一口茶,才道:“你说,你们在路上遇见了悍匪?”
没有客套,没有虚与委蛇。
这再一次向林芷萱昭示着这位李家的老太太在家里崇高的地位,自己根本不值得她浪费一点多余的口舌。
林芷萱陪着笑道:“是。”
老夫人一直在打量着林芷萱,用一种高贵审视的眼光:“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
林芷萱道:“哥哥会一点武功,林家也有几个小厮会点把式,那些悍匪没有马,哥哥与他们拼杀着,又让小厮驾马从悍匪包围里冲了出去,等到了人多的地方,他们就不敢跟来了。”
滴水不漏。
老夫人紧皱的眉头微微松开了一些。
林芷萱也舒了一口气,老夫人才道:“那,你四妹妹是怎么受伤的?”
林芷萱心中一紧,才道:“一开始他们拦了路,也与哥哥拼杀了一阵,四妹妹的马车在前头,被人悍匪杀了小厮,冲了进去,伤到了。后来哥哥才想出了这样一个让马车快跑的主意。”
老夫人道:“长幼尊卑有序,她的马车竟然在你的前头?”
林芷萱躬身道:“四妹妹年幼丧父,孤儿寡母投奔我家,我和母亲一直十分厚待于她们母女。”
老夫人笑了一句:“你们可真是心慈啊。”
听不出是赞,还是讽。
林芷萱没有答话。
老夫人这才问:“你四妹妹马车里没有仆妇吗?怎得她受了伤,她手底下的人却完好无损?”
林芷萱犹豫了片刻才道:“仆妇当时也是被吓坏了,看见歹徒上来,都只会吓得往后躲,如此才让四妹妹受苦。仆妇多贪生怕死,让老夫人见笑了。”
滴水不漏。
老夫人放下了手里的茶杯:“既然你四妹妹受了伤,为什么不找个地方多休养些时日,派个人送信进京来报一声,我也好派人去接你们。却这样急匆匆地进京了。”
林芷萱道:“也不是没有想过,只是怕小厮笨嘴拙舌的也说不明白,说得急了再吓着二姐姐,让她再成日里担惊受怕地不知道我们在外头是什么情形。
况且当时大夫给四妹妹包扎了之后,也说暂无大碍。我们总归是要进京的,在外头怎么也不如进了京安顿下来再慢慢治伤好,李府里还有太医,自然也比外面的大夫好些。所以,哥哥就命我们先进京了。”
老夫人看着林芷萱,越发的神色莫名。
好半天,老夫人才淡笑着道:“真是难为你了丫头,在路上担惊受怕的,如今进了京城,就不会再有那样吓人的事情了。早些回去歇息吧。”
林芷萱并不知道自己这个关是过了还是没过,只起了身躬身应着:“谢老夫人,老夫人也早些歇息,阿芷先告退了。”
老夫人含笑点头,让丫鬟们送了她出去,才复又拿起了她的那串金刚菩提子的念珠,一个接一个地捻了起了来,直到入了夜,李梓安回来。
红笺上前给李梓安宽了衣,李梓安一边对坐在炕上念经的老夫人道:“那个林家的孩子是个可造之材,若只留在杭州倒真是可惜了。”
老夫人闻言,睁开了眼睛,看着李梓安:“那孩子很是机灵?”
李梓安到小床桌的另一边坐了,接了红笺递过来的茶,一边道:“很机灵,也很有才学见地。”
老夫人闻言缓缓点头:“林家的那个丫头也不错。看来,林家是出机灵人的。”
李梓安听着老夫人若有所指的话,才问道:“怎么?出什么事了吗?”
老夫人将林家一行人进京遇袭的事与李梓安说了。
李梓安也是颇为诧异。
老夫人继续道:“我让初凝去细问了这件事,他们遇上悍匪抢劫,人死了大半,行李箱龛却并没有少。”
李梓安闻言也是拧起了眉头,低头喝了口茶。
老夫人道:“若能做到这一点,要么就是他们在说谎,要么就是他们全歼了悍匪。可是初凝去问过,所有小厮众口一词,当真是遭遇了悍匪。那便只能是后者了,就凭几个小厮,能杀了一帮悍匪?”
老夫人说着收起了手里的念珠,勾唇一笑:“可是今儿晚上,那丫头却跟我说是她哥哥小厮打了马冲了出去,那些悍匪追不上,就放过了。”
李梓安听了也是笑着道:“像是那孩子能想出的主意。”
老夫人点头,却道:“可是,林家的四姑娘受伤了,伤在肩膀上,伤口不宽,不是刀伤,而像是剑伤,只是没想到如今的悍匪竟然也有用剑这样高雅的玩意儿的了。”
李梓安闻言拧眉:“你是说,这个四姑娘可能不是被悍匪所伤?”
老夫人道:“我也不知道,只是怀疑,不过如今外头乱,若是非要说这悍匪里有几个用剑的江湖人士,因着地震灾荒落草为寇,也不是说不过去。”
李梓安点了点头。
老夫人道:“我的那点怀疑,林家的那丫头都能答得滴水不漏。”
“哦?”李梓安放下了茶杯,看了老夫人一眼,“一个丫头,能将这件事情知道得这么清楚,甚至连你的怀疑都能一以应对,这本身就很值得怀疑。”
老夫人却拧眉盯着虚空道:“那个丫头,要么是个心思细腻,十分聪明的孩子。要么是个心细如尘,十分难缠的角色。”
李梓安闻言却是摇了摇头:“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而已,怕也是因为常跟着他哥哥,学了几分机灵劲罢了。”
对此老夫人自有老夫人自己的判断,对李梓安的话不置一词,反而问道:“前些日子应郡王世子魏柘怀带着巡捕营的人去曲阳救敬亲王,有消息了吗?”
李梓安的面色沉了下来道:“我正要跟你说这件事,今儿早朝之后,皇上将我、王景生还有廖青留在了御书房,商议镇国公魏应祥承庄亲王爵位一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