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刀怔愣地看着夜月,神情彷佛发现眼前其实是个陌生人。
他们这才多久没见面?怎么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还是他神经过敏,错觉了?
功法?孔山三人狐疑地望着夜月,搜肠刮肚,想不出有哪家功法是具有此等特殊效果的。
三人虽未如同其他人一般身生异变,可依稀能模糊地感觉到鬼雾中的诡异;来到火山口,周围的魔气与所知魔气的差异,他们感觉更加清晰,同样清楚感觉到魔气对他们的影响,不止是身体上,还有精神以及灵魂。
纵使得益于自身至刚至阳的功法抵抗,加上神识足够凝炼,让他们短时间内不至于变成那种怪物,可终究只是暂时。
孔山更觉这只是一个推搪的借口,对方不过不想将宝物拿出来罢了,"道友,这话过了,我等真不是想强夺..."
夜月冷冷地打断,"要宝物,没有,要功法,别废话,来!"
一股气流通过那张小掌流进体内,便眨眼间解除身体、精神上的煎熬,说是功法,吴刀还真的信了。
是师妹这一两年新修炼的功法么?可这灵力气息,也不怎么阳刚啊...不对,女子又怎会修炼至阳至刚的功法,除非想是想找死!这灵力,倒是有些怪啊...。吴刀想不通。
虽说吴刀想不通,可这并不妨碍他选择立场,站到夜月身边,同样警戒着孔山三人。
孔山看着夜月,心底琢磨不定。孔山身后的修士,自知自己的修为不怎么样,轮不到他做决定,于是偷偷地瞄着孔山神情变化;为了能多一丝存活希望,巴不得修为最高的孔山当机立断,直接动手将东西抢过来,自然是选择继续站在孔山身后。干呕不断的年轻修士则暂时停下了干呕,左瞅夜月,右瞄孔山,有些纠结,论修为道行他肯定敬陪末座,就连修为与自己差不多的吴刀,还有对面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妖修,都不像自己能摆得平的,加之...强抢他人之物,实在与自己的原则不符...可他还是想活啊...他下意识地移到孔山身后。
一时间,三对三,对峙上了。
一息二息…五息过去了,孔山没个决定,夜月心知对方十有八九正在计算双方实力,有多少把握能将她们三人给拿下。在之前,夜月或许还会忌惮对方的修为,毕竟,她也才刚晋升金丹初期没多久,论实力、经验,九成机率比不过老牌金丹修士,更何况对方的修为已接近中期。
眼前,久候多日的聚魂塔终于开启了二层,所回馈的灵气,初步估计足够让她直提升两阶,还有剩,最重要的,二层核心也开了,二层力量终为她所用,魔气对自己再也没多大的威胁,只要愿意,随时可调用二层力量为身边的人驱除体内魔气。她没后顾之忧,而对方却得时刻防范侵入、抵抗体内的魔气,又如何拿出十成十的实力来对付自己三人?
再说,她还有新得的三件外物,其中一件正好有助于她...现在只是缺少时间,安静下来好好熟悉那颗黑色的石头。
孔山琢磨了半天,实在是没多大的把握,虽然彼此同样各有三人,那个姓吴的,在东州城时可没少见到他的勇猛,术法上不见吴刀有多精擅,可刀一出手,一刀一个准,难缠的变异殭尸在他刀下不死也得半残。还有那个不人不鬼的妖修在对方身后,虽然此时不人不鬼的,可妖修十个有九个皮厚力大,而同阶下,人族本多少会比妖修来得弱些,真硬撼上了,自己这边的两人能不能拖得住还是未知数,若不能,借时自己就得以一敌三,想要拿下对方取得宝物就更难上加难了,对方若又把心一横来个鱼死网破...
时间一点点过去。
孔山不得不多想些,可他身后的修士却不愿这么拖着,因为他可以感觉到体内的每一个细胞正隐隐颤抖着,他心知,只要达到最终极限,纵使再不愿,也无法继续抵制侵入体内该死的魔气。
他不似孔山有足够的时间供自己犹豫,既然前辈无法决定...。孔山身后的修士,眼神一黯,咬一牙。
青光乍现,带着森森寒意直击煞虎。
"你做什么?"孔山措手不及,神情大变。
"前辈,我为你牵制这个不人不鬼的家伙!"
孔山神情顿时阴沈似水,青筋直跳,见那家伙已经与那妖修交手上了,孔山也顾不得再继续琢磨,只得手往腰间的储物袋一拍,召出一对古铜大钹,朝夜月攻去。
"该死!你还在那边愣着做什么,想活,就将人拿下!"
夜月还以为双方还会继续僵持上一段时间,怎么也没想到有人耐不住气,不等己方的金丹修士下令,就直接动手,她虽迅速反应,出手却还是慢了孔山一点,才刚召出储物袋中的灵器,对方的古铜大钹就已到眼前,一时间手忙脚乱。
...
不知何时,小灵感到自己睡着了,似乎还正做着梦。
成为阳灵丹炉的灵魂后,每隔一段时间他总会陷入沉睡,不管是自愿的,还是被动的沉睡,他很难进入人类所谓的梦境,至少记忆中,肯定是寥寥无几。
对小灵而言,难得的梦境,是舒服的,起码过去是这样的。
只是,这次似乎不太一样,因为他感到难过,泫然欲泣。
不曾或忘的画面,毫不顾忌他的感受,在他的眼前演动着。
那是他原本不该拥有的记忆,可在他成为阳灵丹炉之时,却拥有了。
过程极为痛苦,想来是不会有人在明知的情况下,还愿意去经历,可他却为了自己的愿望,却硬生生地挺了过来。
也因为如此,他总算知道自己为何如此深爱...那个人。
那个女人,紧咬着唇,默默流泪,让几个护士推进一间老旧却干净的病房,从那一刻起,那女人时不时无声地哭泣,眼泪更像是流不完似的。
突然成为魂体,他也不晓得自己该去哪里,所以留在那女人身边。
一个才五个月大的胎儿,还来不及睁眼,就死翘翘变成魂体的孩子,又哪知道有什么地方可以去,所以他选择暂时留下,那个来不及叫一声妈妈的女人身边。
这女人,在医院里哭,连她的母亲来劝,也劝不住,依然还是找到无人的时候便哭,也不晓得她为什么这么爱哭。
女人出了院回家,家中有两个未见过面的小姐姐,长得挺可爱的,就是比较爱吵架,动不动就你一拳我一脚,两个小姐姐很粘女人,所以在家里女人其实也很忙,可她似乎还是不忘记要哭。
睡觉得哭,洗澡得哭,话说到一半也有很大机会眼泪直直掉,总之,就是不断的哭,那段时间里,女人的双眼没一刻是不红肿的,简是就像发了泡似的。
其实,他真的不懂,这有什么好哭的?
不过是个没见过面,连他长怎么样都不晓得的孩子,抱也不曾抱过,能有多少感情在?愧疚也用不着那么久吧?也不怕哭瞎了眼。
不解,在女人时不时的无声啜泣里,止不住的泪水下,渐渐变成温暖,也变成了不舍。
他知道女人自责没保护好自己的孩子,也晓得女人渴望抱抱那个未曾谋面的孩子,甚至知道女人憎恨...自己的没用!
不由得。
他,也想有机会张开双手抱抱那女人,叫声––
妈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