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镇,郭府。
当听闻自家的四小姐最终还是病逝之后,有人感到惋惜,也有人感到可悲,还有人感到愤怒,甚至有人感到高兴!但大部分人,却只是感到无奈和无所谓!因为他们大多数人都对郭凤熙没什么印象!他们只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只知道她很可怜但是很漂亮,只知道她久疾缠身、命不久矣!
而当听到老爷郭文起居然说要风光厚葬的时候,几乎所有的人,一时间都不淡定了!因为郭文起的这个决定,的确出乎了绝大多数人的预料!是以整个郭府,上至大小主子,下至老少仆从,几乎所有的人都在明里暗里地议论这件事。
老大郭世杰的房内。
“呵呵!爹能这么做,着实让我很是惊讶啊!”郭世杰不无兴奋的笑道,“我原本还担心,他老人家定会不管不顾,甚至我都已经做好了自己处理的准备了!真的想不到,我还是误会他老人家了!”
“唉!毕竟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如今凤熙也离开了,爹就算再怎么耿耿于怀,也终究逃不开他和凤熙妹妹之间的血脉之情!”郭世杰的大夫人王氏叹口气,随即也是颇为欣慰道,“这样一来,也算是爹爹最终认可了他这个女儿!”
“依我看呐,你们怕是都想的太多了!”而郭世杰的二夫人张氏却是另有想法道,“爹是什么样的人,这么多年你们不是不知道!他今天这么做,绝对有着其他的想法,我才不信他肯低头认错!”
“反正不管怎么样,不管爹是怎么想的,只要他能安葬凤熙妹妹,我都替她感到开心!”只见郭世杰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依旧很是兴奋道,“我劝你们也不要费心思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等一会儿还是出去帮着照看一下。毕竟也是你们的妹妹,她的事你们可不能袖手旁观!”
“我已经吩咐他们了,有什么事及时通知咱们!”王氏连忙道,“而且家和也自己出去帮忙了,毕竟他和凤熙这个小姑姑也算处的不错!”
“呵呵!那就好啊!虽然家和比凤熙还要年长几岁,但他毕竟是晚辈,他能这么做,我很是高兴啊!”听到大儿子郭家和如此懂事,郭世杰不由很是满意。
“家美啊!你听见了没有?”张氏闻言不由脸色一变,随即对着一旁的女儿郭家美有些不满道,“虽然你只比凤熙小了一岁,但你也是她的晚辈不是?如今你哥哥都去忙活了,你还愣在这里干嘛?真是一点儿眼力也没有!”
“哎呀!我说老娘啊!你也不看看外面乱成什么样子了?我一个大姑娘家跑出去,像什么样子嘛!”却见郭家美一副根本不想出去的架势道,“再说了!我又什么都不懂,出去了还不是给人家添乱?”
“哼!你就说你懒到家了不就完了,又何必找这么多废话!”郭世杰对这个奇懒的小女儿很是恼火道,“你就不想想,今日你帮了别人,明日别人就会帮你!今日你什么都不做,大家都看在眼里,你就不怕人家背后说你的闲话?”
“切!小姑姑人都已经死了,就算我急头白脸地忙活一通,难不成她还能从棺材里跳出来啊?”郭家美显然对郭世杰的恼火没有放在心上,反而强词夺理道,“再说了!别人怎么做,那是别人的事,我管不着!但我怎么做,那是我自己的事,也轮不到别人来说我!”
老二郭世芳的房内。
“老婆!你说岳父大人今日是不是脑子出什么问题了?”郭世芳的丈夫潘豹十分不解的皱眉道,“虽说凤熙是他的女儿不假,但这十几年来他是怎么对待这个女儿的,那可是众人皆知的!如今突然间搞这么大排场,老爷子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啊?”
潘豹,乃是凌珏城‘镇威镖局’的大公子。因为其父潘镇龙在凌珏也算得上是一号人物,而他也是生的颇为俊秀,再加上功夫不错,这才有资格做了郭家的女婿!他这个人本性还行,也没什么坏心眼儿,但脾气却是不太好!在郭、潘两家,也就只有郭世芳能把他驯地服服帖帖的!
“什么卖的什么药啊?他自己的女儿死了,难道不应该操办一下么?”却见郭世芳没好气地瞪了潘豹一眼道,“我说你这脑子里成天都在想些什么?这一天到晚的,就知道胡思乱想!等一会儿啊,你也别闲着,毕竟也是个当姐夫的,好歹也出去露露脸!”
“啧啧啧!今天当真有些不对啊!”潘豹闻言不由一愣,忍不住直咂嘴儿道,“老婆!我觉得你今天也不太正常啊!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通情达理了?”
“你说什么?听你这话的意思,就是说我以前都是一个不讲理的泼妇喽?”郭世芳一听这话,不由顿时脸色一寒道,“看来,这些日子是我对你太好了吧?”
“呃...嘿嘿...老婆你别动不动就生气嘛...”潘豹见状不由脸色一黑,连忙有些心虚地嘿嘿赔笑道,“你看我这不是一肚子的疑问,就想请你这个‘女诸葛’给道一下天机嘛!”
噗!
一见到潘豹又是这副‘谄媚’的样子,一旁的儿子潘小虎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我说你这小兔崽子!没来由地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能不能严肃点儿?”潘豹闻声不由脸色又是一黑,却是对着潘小虎就是一顿臭骂,随即又变回原来的样子向郭世芳祈求道,“老婆大人!您就给我说一说嘛!这些疑问憋在心里,实在是难受的很啊!”
“唉!行了行了!都这么大的人了,当着孩子的面儿也不害臊!”郭世芳不由有些无语,却是白了潘豹一眼,随即又是一声叹息道,“唉!你呀!要是你这脑子能有你功夫的一半儿好,那我也不用整天这么操心了!”
郭文起的房内。
唉!
老汉偷偷地站在窗前,偷偷地看了外面忙碌的人群一阵儿之后,这才叹息一声,缓缓地、轻轻地走了回去!他生怕自己的脚步声被别人听见,生怕有人在背后笑话他!由于他早已经将所有的人都赶了出去,因此这个时候,偌大的屋内便只有郭文起一人!
外面的人很多、很忙碌、也很热闹,但里面的郭文起却是又一次生出一股孤独、落寞的感觉!而这一次,这种令他本就很是难受的感觉中,又夹杂了诸多的凄凉,甚至还有一些懊悔与恐惧!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倾尽心血地打拼一生,如今居然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自己已经是垂暮之年,近日来身体也是越来越不争气,想来距离入土的日子也不远了!他有些不敢想象,有些不敢闭眼,他不知道一旦自己撒手人寰,郭家这偌大的家业能够维持多久?因为照目前的情况,莫说是几十上百年,便是连十年八年,甚至是三年五年,恐怕都够呛!
大儿子郭世杰绝对不堪大用,让他掌家的话,恐怕郭家早早地就败了!三儿子郭世铭老早就被自己给打跑了,如今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甚至是死是活也不得而知!二女儿虽然很有心计,但一来她是一介女流,二来她的‘聪明’也不在正道儿上,郭家交给她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大孙子郭家和虽然比他老子强得多,人品也不错,但终究还是太年轻了!倘若自己还能多活七八年,哪怕是五六年,想来也绝对能把他带出来了!外孙子潘小虎虽然与郭家和差不多,甚至在某些方面还要优秀,但他终究是潘家的人,终究是一个外人呐!
兀自惆怅一番之后,郭文起又偷偷地来到窗前,隔着一条窄窄的窗缝,偷偷地向外看去!那些人都在为小女儿郭凤熙的后事而忙碌着,因为再过不久她就要下葬了!而一想到这个十几年不见,直到她临死前都没见上一面的小女儿,郭文起的老泪总算是流了下来!
其实,经过这么多年的冲刷,他对郭凤熙的怨恨早已经很淡很淡了。甚至在他的内心深处,他还是有一些愧疚和悔意的。他毕竟是个很精明的人,他很清楚,是他自己强行把所有的过错硬加在女儿身上的!而自始至终,凤熙也从未给自己争辩过什么,直到她死去也没有!
“唉!是我老糊涂了!为了那一文不值的面子,舍不下这张一文不值的老脸啊!”郭文起忍不住万分后悔的叹息一声道,“凤熙啊!终究是我对不起你,更对不起你娘!只希望到时候咱们再见面时,你跟你娘不要怪我啊!”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不论对谁,它都一视同仁!不管你处在一个什么样的状态,不管你快乐还是痛苦,不管你愿不愿意、舍不舍得,它永远都在以自己的速度前行!因为时间,就是这么任性!
咚咚咚!
“老爷!一切都已准备妥当!时辰也马上就到了!大公子和二小姐他们已经在前厅等候!”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郭府的老管家终于敲门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