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山派弟子住宿条件还不错,一色的青瓦白墙木头顶的小屋错落后山,两人一间,女弟子住处还种了数棵桃花,男弟子住处栽了几棵青柳,一道围墙将两处隔开,却有条小溪沿着墙边蜿蜒而过,将落下的桃花花瓣送入另一头。
小道童将我们带到间空着的小屋内,笑着说:“进茅山派的女弟子很少,连上你们也就六个,而且大师姐下山修行去了,三师姐身体不太好,前阵子回家小住,也不在,二师姐和四师姐在外面帮忙,晚上回来你俩可以去见见她们。”
银子赶紧施礼:“谢谢小朋友带路了。”
小道童神色一凛,认真说道:“茅山派以入门顺序分尊卑,你们应叫我一百三十七师兄。”
活了快两千岁的银子顿时摔倒在地。
“不过两位师妹长得很漂亮,比三师姐还漂亮,”一百三十七师兄乐滋滋地继续说,“我们茅山派男多女少,你们有空多去师兄们面前转转,将来他们肯定会塞好处让我帮忙送情书的。”
“我能不能塞好处给你不要送情书……”银子无力地趴在桌子上,满脸悲哀。
“那要看谁给的好处多了。”一百三十七师兄欢乐地和我们告别,蹦蹦跳跳地离去。
我好奇地东看看西看看,银子却蹲墙角画着圈圈:“将来日子难过了……”
本想去溜达一圈,弄清楚向青住那个房间,方便半夜爬床,用以前的方式来攻陷他的心。这个绝妙主意却给银子阻止了,他说太不靠谱,还是等师姐回来,互相熟悉一下再做打算。而且这山上女人没几个,那么个向青还不是手到擒来的小事一桩?
于是我按下思念的心情,专心致志地帮着银子收拾一下房子,等待天黑。夕阳刚刚染红天空,有说有笑的声音在外面传来,银子赶紧拉着我跑了出去,见到个穿绿色纱裙,看起来很活泼和一个穿着鹅黄色棉布长裙,看起来有些文静的女孩子走了过来。她们俩见到我们也愣了愣。
走上前,报了自己身份,穿绿色纱裙的女孩子说自己叫杨亦兰,是四师姐,鹅黄色裙子的女孩子叫柳文芷,是二师姐。她们俩见有新师妹来,都十分欢喜,拉着手问东问西,问得我脑袋都糊涂了。
杨亦兰拉着我们回去她和柳文芷的房间里,笑嘻嘻地问:“你们也是来茅山寻姻缘的?”
“又不是人人都像你……”柳文芷小声说。
我听不明白,急忙问:“什么寻姻缘?“
“唉!这山上男多女少,女孩子都给师兄弟们捧掌心上转,将来若寻个有钱的英俊道士嫁了,一辈子吃喝不愁!”杨亦兰说得斩钉截铁,“我娘就是为了这个花大价钱送我上山学艺的!她说不捞个有钱相公,就不让我回去!”
柳文芷再次捅捅她道:“你不要这样说……好歹我们也是要学点本事的。”
我本想反驳,可是转念一想,自己目的确实也差不多,于是点头同意了她们的看法。银子却是一副要死要活的表情。
杨亦兰听我同意,赶紧小心试探:“告诉你啊,八师兄是我看上了的,他长得不算太帅,也不算最有钱,而且我们已经定亲了,所以……师妹不要横刀夺爱噢!旁边那害羞的家伙喜欢的是四十师兄。”
柳文芷的脸“唰”下一全红了,我赶紧摇头表示清白:“不抢不抢。”
“那其他的你就尽管挑吧。”杨亦兰见我点头,立刻放下心来,“反正大师姐杜蓝早就成亲了,三师姐慕云岚喜欢的是个脑子比木头还迟钝的穷小子,别的男人都不放眼里,切!男人长得再帅没钱有啥用,不过她家里有得是钱,天天想倒贴,可惜人家还是没肯要她。”
“别到处说云岚闲话。”柳文芷有些不高兴地制止了杨亦兰继续说下去。
杨亦兰有些生气地说:“难道我说得不对吗?云岚师姐天天以为自己天下最漂亮,所有人都应该奉承她,哼,等这次回来让她见到两个新师妹,才知道什么是人上有人,天上有天!别总是眼睛往天上去,走路都不看人!”
“好了好了!”柳文芷掩了她的口,对我笑道:“四师妹就是牙尖嘴利了些,你们别往心上去。”
我听见她们说比木头还迟钝的穷小子,又是长得帅,终于放下心来。得意洋洋地想,我家师父脸上没毛,长得一点也不帅,而且聪明又厉害,肯定不是她们说的人。
没人抢,真好。
晚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问睡另一张床上的银子:“你说……师父会不会不喜欢我了?”
“不会吧。”银子嘟囔着说,“如果他真是碧青神君,上辈子这种死法,感情遗憾肯定很强烈,不会对你一点印象都没的,最少也会有好感,只是那种闷骚家伙不会肯说……”
“可是……苗苗将耳朵和尾巴都藏起来,可能他看不见就不喜欢了。”我还是非常担心。
“你让不让人睡觉的?”银子拿起个枕头砸我脑袋上,“真露出耳朵和尾巴,我们马上就给这山上所有道士一起追杀赶下去了。”
“明天我们去看他好不好……”我躲开枕头,跑过去扯着银子说。
银子终于发飙了:“你再闹我就下山不管你了!”
被威胁的我很无奈,只得乖乖睡觉等待第二天到来。天一亮,远处传来洪亮的钟声,一百三十七师兄在门外叫了好几声,说是吴道士让我们去大殿和大家众人见面。
我们急忙爬起来梳洗打扮好,就匆匆跟着出了门去,来到大殿,见下面乌压压地站着几十号人,别人我都懒得看,眼睛直直地盯着向青,和他笑着打了个招呼,却见他不知为何被周围众人一人一脚踹了过去,心里气得要死,又不好发作,只是冷着脸走到吴道长面前。
吴道长乱七八糟说了些什么我没认真听,只是说完话后,下面一片赞美声,说什么恭喜又收新徒儿,然后又有两个小道童拿着木牌与笔墨上前,说是要登记我们的名字。
吴道长提起笔,很认真地将我的名字花苗苗写了上去,待问到银子的时候,则有些开心地说:“这姑娘名字起得真不错,不知姓什么?”
“花……”银子好像突然想到什么,面孔有些抽搐。
吴道长笑容顿时也消失,他沉默地在木牌写上了“花银子”三个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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