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毕竟只是乡农见识有限,在他们本份的想法中:就是送官也要养好伤以后再送,没有想过今日就要把他们送官的。
不过,现在于家二老等人同于氏一族已经没有关系,金侍郎他们想怎么做族长也没有什么意见;而且恶人也是不值同情的。
地保看众人没有意见,便起身抱拳:“在下做好下事了,于氏宗族处事公道并不无妥;那在下就送他们去官府吧,就此告辞;他日再请诸位大人和几位老人家到在下府上相聚,到时莫要同在下客气才好。”
金侍郎闻言也一起告辞了,没有什么事儿正好回家吃茶看书。
于钧兄弟和赵一鸣等人自然起身相送。
于金英当然也被地保带走了:她一样被指毒害过红裳;当然不会留她在于府中享福了。
族长看到地保带着于金英一起走了,忍不住摇头叹气道:“早知道他们会被当日送去官府,我也不用把于金英留在府中看管了——我刚刚就是怕这些无耻之人趁养伤再逃走,不想却我多此一举了。”说完,和宗老们相视一笑。
京人和他们那地方人的处事不同的地方太多了。
于钧和赵一鸣等人让仆从好好整理了一下于府,又清点一下于府的家底:也没有多少东西和银钱,还有一些田产、铺子什么的也是在南边儿老家——于家二老来京时倒是想卖掉的,可是为了避杨家,来时太过匆忙哪里顾得上卖呢?
除此之外,倒还多了两处庄子与一些田产,这些并不是于家的东西:因为距于氏宗族的地方有些远;于钧明白,这些应该就是蒋姑娘家的东西了:不过她也会受罚的,等案子结了再说吧。
于钧便把田产托于族长等人暂时看管,铺子只能才这样了:族长几人是不懂经商的;只好等过了春闱后,再让于煊回家乡打理于府的家业。
于煊笑道:“春闱倒不必等了,我也不是块读书的料儿。”他倒对经商一直很感兴趣。
于钧拍拍他的肩膀:“煊弟,有功名在身会有很多便利的;能考上当然是好,如果不能的话……”于钧也会给于煊买份功名。
于煊听了倒认起真来,一心想要考个举人出来。
族长等人自然应承了下来,保证会把于府的田打理的很好。
本来族长等人要在次日想告辞回去的,但官府要审于府辱及朝廷目无法纪、毒害红裳的案子,所以他们还要再停留几日才可以;族长几位也就住在于府上,在京中无事之时由杨守德陪着四处走动,权当游玩了。
在官府的审问下,于府的人没有一个抗过大刑的,全部都招认了:除了两个姨娘以外,毒害红裳是人人有份儿——就连蒋姑娘也被于老太太逼着,把有毒的四样小菜送到了红裳房中,看着她吃下去的。
于家一家人因为辱及朝廷,毒害、谋夺于钧红裳的家业而被官府重判:辱及朝廷那是大罪,只此一项于家的人就不要想能善了。
于老太爷和于鹏兄弟被发配到边关给将士们为奴:他们平日里做一切苦工,有敌来犯时还要上阵杀敌;不过他们不管杀敌多少也是没有功劳的,功劳自然归将士们所有,最终只能客死异乡了;而于老太太因为有**生子的事情,所以被官府判定站囚笼七日以后,再浸猪笼——如果一个时辰后能大难不死,她也只能沦为乞儿了。
不过浸猪笼没有听说还有人活下来的。
于金英被卖为官妓:如果现在她还是于钧名下的妹妹,官府自然不会如此判的。
于老太太听到自己的判词后当时便晕了过去:她惊吓过度了。在站了两日囚笼后,于老太太便似疯了一般,除了吃喝睡觉外,口里天天念念有词、目光呆滞,只是没有人听得清她在说什么;众人看她的样子,都说她已经吓的疯掉了。
但是疯了也一样要被浸猪笼的,所以于老太太在看到猪笼时便又清醒了过来,惊叫着、挣扎着、口里叫着于钧和红裳的名字,求他们兄妹原谅,求人们去给红裳兄妹送信——她要为他们兄妹做牛做马,只求红裳兄妹和人们能饶了她这一次。
但悔之晚矣。
于老太爷父子三人十几日后便随一些罪奴一起上路了,听说到了边关以后,父子三人因为受不了那种种苦楚,逃跑后又被抓了回去;然后在杀敌时被罚到队伍的最前面杀敌,最后死于乱刀之下。
于老太爷是最先死的:因为他被于鹏兄弟推了出去挡刀;所以他在临死的一霎间想起了于钧和红裳,想起了杨氏夫人——原来,他们一家人其实和乐融融的挺好;那两个孩子自小便懂事,尤其是于钧,在他很小的时候,有什么好东西一定会留一份给他的;为什么,他会一直以来看不到他们的好处呢?
只是他后悔的也太晚太晚了,他眼角最后因为悔恨流出来的一滴泪水,还没有自脸上滚落,便被关外的大风吹干了。
于老太爷至此都大睁着眼睛,后来人们怎么想法子,他的眼睛也没有闭上。
于金英比起来,倒比于家其他人来都要强一些。她被送到艺馆后,哭闹着就是不要作艺妓,被艺馆的妈妈毒打一顿,教会了她艺馆的规矩以后,她便老实的开始认命学艺了。
因为于金英长相俊俏、学东西又快,几年后居然成了名动京城的艺妓;只是她得意之时有些忘形,居然想抹黑于钧兄妹——这个时候于钧虽然官职还是不大,但他相交的人已经极广,上到王爷下到兵卒都有他的朋友,而红裳已经是三品的淑人,兄妹二人岂能是一个女妓所能诬陷的?所以艺馆的妈妈狠狠的再次毒打了她一次,好好的又教了教她规矩,她才知道不敢乱说话。
不过,于金英的好景不长,不过三五年她便过气了;就是因为她的前事京中之人尽知,所以当红几年虽然有无数人前来捧场却并无一人肯为她赎身,最终被转卖到一家妓院接客;而后几年又被转卖了几次,越卖她去的地方当然越不堪,最后便不知所终了。
蒋氏自然也被罚了,不过她是被判最轻的一人:要流放三千里,做苦奴三年。因为她有身孕在身,所以要在她生产后三个月再起行。
能保得一条性命,蒋氏已经很知足了;她抚着肚子,叮嘱雀儿记得要去谢谢红裳等人,并让雀儿带话给红裳,日后她会好好做人,所作所为一定会对得起天地良心。
就在族长等人处罚于家之人的时候,金氏也在问薛氏的话。
薛氏自然百般抵赖,后来看到自己使去送信的婆子被带了上来,也只承认是自己让婆子给于家的三姑娘捎点东西并无他意:因为两个人一直要好,这也不是什么错儿吧?
金氏看她挺着四个多月的“肚子”,责罚她当然不可能,便冷笑道:“你当真就是不认呢也在你,只是你要想清楚了;于府的事情今日就要见分晓了,我想太阳快下山时,他们便会被送到官府,然后嘛——,有什么是他们说不出来的?到时你想再分辩,便不要怪我不给你情面了。”
薛氏知道现如今金氏是不能动自己一下的,她当然是什么也不怕,只管一口咬定没有给于府送过什么消息。
而那婆子自见了薛氏后也反了口,只道是给于家三姑娘送东西去了。
金氏看着婆子笑了笑,却没有喝斥那婆子,也没有再问过那婆子一句话:这反倒让婆子心下更不安了,跪在那里不停的动来动去。
金氏对着薛氏淡淡一笑:“你调教的好奴婢啊!明儿倒要教教我才成。不过,你是不是以为我现在不能动你一指,所以拿你没有办法是不是?”
薛氏只管低眉顺眼的咬定她什么也没有做,对于金氏的话并不作答:有本事儿就来打我啊!我现在恨不得有人来打我、推我一下呢!
金氏看薛氏的样子便也不再同她说话,唤了菊意过来,让她和花然一起去搜薛氏的屋子:金氏自然不会给薛氏机会,所以她吩咐去搜房的丫头大多名义上都是薛氏的人;另外,她双唤了丫头悄声吩咐了几句。
安排完了以后,金氏便让心然和兰心扶起了薛氏,让她一同回房去看看,莫要让奴婢们趁机顺了什么东西走。
薛氏听到有人去搜自己的屋子,倒也没有什么惊慌的神色:“夫人说笑了,我身无长物有什么可担心的?那个屋子里也没有什么,让她们自管去就行。”
金氏便笑着让薛氏坐下。
薛氏在心然和兰心的服侍下老实不客气的坐了下来,她还有心思同金氏闲话家常。
赵一飞进来后初时还以为是“妻妾和睦”的戏码,他的眉头皱了起来:哥哥嫂嫂待自己这一房极为不错的,就算薛氏有身孕也不能做错了事情不斥责她吧?
到后来他才知道金氏的意思,一句话没有说摸摸鼻子道:“我去书房陪老太爷下两盘棋。”起身便走了,没有多看薛氏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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