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明白,自己的用心,太太怕是一清二楚,所以才会带着老爷来自己的院子;所以她虽然愤恨可是却不敢轻易挑衅红裳。
孙氏听到小陈氏说起原来那些妻妾之间的争斗,自己如何同小陈氏联手害过宋氏,又如何联手所有妾室,给赵一鸣的原配薛氏难堪,致使薛氏根本不能真正的掌理府中的事务等等;越听孙氏的脸色越白:虽然这些事情查无可查,也就构不成多大的罪过——最起码是不能赶她出府,但是却会让赵一鸣对她寒了心!
她想了想,“扑通”一声儿跪倒在地上,然后以帕子做掩饰狠狠的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眼泪当即便痛了出来。
红裳听着小陈氏的话,神色倒是平静如初:小陈氏所说的事情,她早已经知道了;可是赵一鸣却不同了,他听得脸色难看至极——他不是傻子,小陈氏就算眼下是含恨报复孙氏,但她的话总有几分是真实的,不能件件事情都是无中生有才对。
小陈氏,红裳不打算轻轻放过她,因为她要害得不只是红裳自己,还有红裳的孩子,这是红裳绝不会容忍的;可是小陈氏最终能不放过孙氏,死死咬住她不放,虽然是出于私心可是对红裳也是小有帮助,所以红裳也就不想把事情做得过绝了。
赵一鸣看向孙氏:难道她也是个双面人不成?
赵一鸣疑问升起的同时,孙氏已经扑倒在地上大哭起了起来:“老爷、太太,婢妾冤枉啊——!”她一定要把事情扭转过来,不然她嫁到赵府来岂不是太冤了!
孙氏大哭着反驳起了小陈氏的话:“原来的那些事情,薛夫人已经不在了,而宋氏也已经被下了大牢,不日就要发配走了;现在小陈氏所说句句都是无可查证的事情,只此一点儿就可以看出她完全是想陷害婢妾,所言都是假的啊!老爷,太太,你们要为婢妾做主啊——!”
赵一鸣听到孙氏的话心下一动:孙氏所说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红裳轻轻点头:“孙姨娘的话也是有几分道理的;小陈姨娘,你如果只是说这些陈年旧事儿,也就算了吧。”
小陈氏已经把事情说得差不多了,这些事情不足以让赵一鸣认定孙氏有错,但只要让他生了疑心就可以了。
小陈氏恨恨的看向了孙氏,然后便把昨天晚上咬定了孙氏的话说了出来:那冰块的主意就是孙氏想出来的——她行事一向是孙氏给她出主意;包括以前她和宋氏使了人到孙氏院子里,遇上了薛家表姑娘,后来使去的人却不见了的事情也说出来。
孙氏刚想要反驳,听到小陈氏提起了那天晚上的事情,孙氏听到小陈氏的话心下一凛,把想说话的话给忘记了。
而小陈氏便趁孙氏愣神的功夫,看向赵一鸣抢先道:“老爷,如果孙氏是真心悔过,那她早就把这些事情向太太说个明白了,可是她却从来没有提过一句。”
赵一鸣闻言看向了红裳。
红裳轻轻一笑:“你不说我还真忘了!厢房里的关着的那几个人原来是你们两个姨娘的的人啊?”那些人在此时派上了用场。
赵一鸣此时如果对孙氏再无一丝怀疑,就真是枉做了多年的官儿:“裳儿你捉到了那几个人?”小陈氏至少所说不全是假的。
红裳轻轻点头:“就在后面一排厢房里关着呢。后来因为事忙,便把此事儿给忘了;小陈姨娘这一说,我才想起来。”
画儿上前一福:“当初那几个人是婢子捉到的。”她说完,看也没有看孙氏:她怕孙氏太过多心——因为当天晚上,她还看到了一个奇怪的“婆子”。
赵一鸣脸色沉了一沉,看了一眼孙氏却没有再开口:自己原来身边儿就没有一个纯人?尤其是孙氏,她与其它妾室不同啊,她当初为了自己可是连名份也不要的!
孙氏看到画儿出来证实那天晚上的事情,脸色大变的低下了头:小陈氏所说的事情还不算什么,她怕得是另外一件事情。
赵一鸣看孙氏没有分辩低下了头,再联想到刚刚她对红裳的漠视,心下更加不悦:孙氏居然也是一个不安份的人;至于冰块儿是谁的主意,这却不能听小陈氏的一面之辞;不是回护孙氏,而是小陈氏的用意是个人都能明白的。
小陈氏看孙氏不说话,当下也大哭起来,一面哭一面不停的说:忏悔只是表示一下,主要的是她要一口咬死孙氏;尤其是老爷今日居然来了,她就是要孙氏从此以后失宠!
红裳轻轻一叹,问小陈氏道:“你昨天说你来了以后,孙氏问过你些什么事情?”
小陈氏被提醒了一下,就源源本本说了出来。
赵一鸣听说以后,脸色有些发青了:孙氏好似对印子钱的事情很感兴趣似的,而且此事被孙氏知道了——他是不想让人知道此事的。
红裳沉下了脸来:“小陈姨娘,饭可以乱吃,话却不可以乱说,那印子钱的事情你真做过?”
小陈氏听到惊疑了一下,然后便福至心灵:“罪妾实在没有做过。”
红裳这才点头:“那你为什么要那么说?”
小陈氏看了看孙氏,想了一想才道:“孙姨娘问得时候我也奇怪,可是她既然问了,我便顺口吹了吹牛,希望她以为我有银子会救我一命。”
红裳缓缓点头:“喔,原来如此。”
孙氏听到这里能不明白红裳想替小陈氏脱罪:至于为什么她不明白,猜想可能是小陈氏咬住自己不放得了太太的心吧?她看向了赵一鸣,没有想到赵一鸣一脸深信的神色!
孙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赵一鸣沉声道:“这就对了。我们家的姨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哪里会做那等恶事儿?!不过你说得那个陈富是怎么回事儿?”
小陈氏道:“我只是听人家说陈富好像在放什么印子钱,所以才借他来说事儿的;其他的罪妾一概不知。”
赵一鸣点了头:“我知道了,我会让人好好查一查他的。”居然就这样相信了小陈氏同此事儿无关!
孙氏不明白赵一鸣为什么如此好骗,太太的用意他难道看不出来嘛?不过,眼下她要顾自己要紧,便泪眼婆娑的看向赵一鸣:“老爷,贱妾当初跟了老爷时,可是别无所求的;虽然太太才会府中时,贱妾一时犯了糊涂,可是现在已经知错了;您不能因那罪人的几句话便疑了贱妾啊。”喘了一口气后,孙氏又道:“冰块儿的事情绝对同妾身无关,此事儿老爷和太太可以去审小陈姨娘的丫头们,她们想来是知道前因后果的。”
既然赵一鸣如此好骗,那她这有人做证的事情应该很好分辩的吧?只要证实小陈氏一件事儿上说了谎,那么她就好开脱的多了。
赵一鸣只是看了一眼孙氏却没有答话;红裳却淡淡的答了一句:“要怎么做,不必你来教老爷和我。”却好似并不想去问小陈氏的人一样。
孙氏的脸色又变了:老爷中了邪不成!
红裳又问了小陈氏几句话后,便问起了孙氏;让她把昨天晚上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一遍。
孙氏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便自昨天晚上的事情说起,把小陈氏做过的事情,包括她散布薛家表姑娘的谣言、以及陷害表姑娘而悄悄送到新太姨娘那里的东西,都说了出来——比昨天晚上同小陈氏吵闹时说出来的事情更多。
小陈氏倒是干脆,只要是她做得事情,她都一一承认了;并且因为孙氏的话,她更是反咬出了孙氏不少的事情。
赵一鸣看着两个妾室在自己面前吵来吵去,一件又一件的事情自她们嘴里说出来,听得他是越来越恼怒:她们这样吵闹,还不如上来狠狠甩他两个耳光好呢。
终于,赵一鸣听不下去,他一下子站了起来喝道:“够了!”然后抬起脚把挡在自己面前的孙氏一下子踢倒在地,便气冲冲的奔出了屋子。
孙氏被赵一鸣踢的胸口剧痛,根本爬不起来了,可是雅音并不在屋里,没有人上前扶她;小陈氏从来没有看到赵一鸣如此失态过,吓得不敢再言语一声儿。
红裳看事情也问得差不多了,便问轻轻的道:“你们老爷生气走了,如果你们没有什么要说的,那我也要回房了。”
小陈氏轻轻一叩头:“婢妾无话可说了,甘心领太太的责罚;只求太太日后事事千万小心,莫要中了奸险小人的毒计。”说到奸险小人时,小陈氏看向了孙氏。
这几句话,小陈氏是说得诚心诚意,因为只有红裳得意了,自然是孙氏失意。
孙氏被踢得胸口疼痛难忍,一时间哪里能开口?只能勉强一手扶着胸口,一手撑地对着红裳点了头,算是叩了头。
孙氏现在不只是胸痛:自她认识赵一鸣开始,赵一鸣从来没有大声儿同她说过一句话,可是现始今却一脚踢到了她的胸口上;踢得她几乎一口气没有缓过来,她更多的不敢相信的心痛。
红裳看了看两个姨娘:“孙姨娘的事情自有老爷或是老太爷来做主,我现在倒是不好说什么;至于小陈姨娘,你要如何发落,我还要同老爷商议一下;你先下去吧。”
一旁的婆子上来拉起小陈氏便走。
孙氏终于能开口说话了,她哭道:“太太,贱妾冤枉啊。”
红裳看着孙氏不语,任凭孙氏哭闹。
孙氏自己哭了一阵子,却无一人相劝、也没有人理会她,她实在无趣只得自己收了泪:“请太太为贱妾做主。”
红裳淡淡的道:“你是不是有错儿,这事儿要老爷或是老太爷来做主——我再说这一遍;你在屋里好好呆着吧,明儿应该就会有你的处置了。”
孙氏还想再说时,赵一鸣又自外面快步走了进来,看也不看孙氏上前扶起了红裳:“裳儿,我们回去吧;为了这种人费神不值得很。”原来他生气出去走了没有几步便想起了红裳,所以他又回来了,只是气恼难平,所以在门口站了一会儿。
可是孙氏对红裳纠缠个不休,让赵一鸣实在是忍无可忍,所以才进来要求红裳回房。
红裳一笑起身:“还真是累了。”看了一眼窗外:“天色也不早了,回到院子也差不多到了晚饭时分,回去吧。”晚饭也要早些用才好,不然怕是要到半夜吃宵夜了。
赵一鸣就这样扶着红裳走了,夫妻二人谁也没有再看地上的孙氏一眼。
众人都走了,雅音才敢奔进来,看孙氏一个人还跪坐在地上发呆,上前伸手想扶孙氏起来:“姨奶奶,老爷他们走了,您起来吧。”
孙氏转过头来看着雅音,有些呆呆的道:“你知道嘛,他居然踢了我;你相信嘛,他居然踢了我。”
雅音听得一愣,只一想便明白孙氏是说老爷踢了她;可是这样的事情雅音哪里敢多说什么?只想先把孙氏扶起来。
雅音扶着孙氏向床上走去,想让她躺下休息一会儿;孙氏经过桌子时忽然用力一把推开雅音,把桌上所有的茶盏碟子都扫到了地上,大声嘶吼起:“他居然踢了我!”声音如同受了伤的狼在嚎叫。
孙氏面目狰狞、状若疯狂,吓得雅音连连退了几步,一时间都不敢上前去扶孙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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