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预报还真是灵,从半夜到凌晨三点多钟,大风大雨袭击了整个上海。暴风雨持续到早上七点多钟才慢慢停息。不过,由于是在后半夜,大部分的人已处于睡梦中,并没有觉得有多大的异常,只是受台风影响,上海周边地方基本是阴雨天气。
安徽合肥也是受影响城市之一。
合肥,富华小区。早上七点还差两分钟。风不大,雨也停了,不过,天空中仍然乌云密布。
王得生睁开还布满血丝的眼睛,伸了一个懒腰,起床,简单地洗漱了一番,到小区门口的阳光早餐店里要了油条和包子,喝了点豆浆,吃完之后,便开车往码头赶去。
玛非台风来临的时候,乐风号货船已离开上海码头,这让王得生松了一口气,不然,这批钢材就得搁浅一两天到了。
昨晚在电视上看到上海有台风的信息之后,他已再三打电话跟黄圣天交待需要采取的防范措施,保障货物的安全,小黄不敢怠慢,严格按要求操作,驶离上海港口之后,他告诉王得生这批钢材将在今天早上的七点四十分左右到达合肥码头。
王得生仍然有些不放心,他昨天临睡之前就已决定,早上还是得亲自过去看看,做生意十多年了,一向都是小心谨慎,这处特殊情况还是眼见为实。不然,心总是悬着不着地。
已答应过吴老板了,今天上午十点钟左右一定会交货。吴老板等着用呢。
三十分钟之后,车子停在合肥码头。王得生将车熄火之后,便钻出驾驶室,挺着圆滚滚的啤酒肚子慢慢往乐风号货船走去。
一只脚刚上船,就见一个穿着灰色工作服大约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从船尾走过来,一脸的慌张。
“小黄,怎么了?”王得生问。
“王老板,船尾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女人,好象要死了。”小黄声音有些哆嗦,在江里跑了两年,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他有点不知所措,看到王得生,紧张的神情立马松懈下来。
“啊?走,去看看。”
王得生跟着小黄急急往船尾走去。
已有两三人围成一个圈,站在船尾。见王得生与小黄过去,站着的三个人都把眼光转向王老板,这家船虽然是小黄在管理,但真正的老板是王得生。
“王老板,你看怎么办?要不要报警?”
“她身上电话也没有。没法找到她的家人。包里除了三百多块现金之个,只有一张身份证,叫吴君,安徽人。”
王得生往船板上扫一眼,一位短发的女人仰面朝天躺着,头发乱遭遭,鼻子却十分秀挺。,一张脸毫无血色,白如纸。穿着一件露肩上衣,锁骨明显,一条皮裤,一条腿往前伸着,另一条腿半曲着。上衣的衣摆与皮裤上都还有一些湿斑,整个人躺在船板上,看上去毫无生息。
王得生慢慢蹲下去,伸出胖胖的右手放到女人的鼻子底下。
“还没死,不过,看样子恐怕也活不了。”旁边有一个人说。
“这个女人象是要自杀,这个小包里有一封遗书。”另一个人将一张纸递给王得生。
“快,先送医院。还有点呼吸。你们几个把她抬到我车上。”王得生费力地站起身,挥挥手。
站着的三人立马变下腰,一人抬头,一人抬脚,一人在中间托着腰,象抬一件货物一般麻利地将船板上的女人抬起,平稳而快速地往停在岸边的一辆黑色小汽车走去。
王得生与小黄跟在后面。
“什么时候发现的?”王得生问。
“就是刚才,大约五分钟左右,船上的人昨天都睡得太晚,今天起得比往迟,小朱最早发现的。”
“昨天离开上海的时候有没发现这个人?”
“没注意。风大雨大,我们都把注意力放在钢材上面了。”
“你怎么看?这遗书你看过没?”王得生扬了扬手中的纸,问。
“看过了,好象是被男人抛弃,打算轻生。应该是还没来得及跳海,就晕倒了。这是我的判断。”
“先不管了,送医院再说。”
“好。小黄,车子已安排好了,一会过来卸货,你在这里负责。我先送她去医院。这材料吴老板急用的。当心一点。”
“好。”
王得生见吴君已被平放在后排位置上,忙与小黄等人嘱咐之后回到驾驶室,一边发动车子,一边给合肥人民医院急症室打电话。通知他们作好抢救准备。
然后一踩油门,车子急急往前行驶。
吴君被推进急症室之后,王得生等候在门外,这才将手中的遗书打开来,上面只有这么几句话。
“我原本就是一个多余的人,爱上一个不该爱上的男人,只有死路一条,就让我去见上帝吧!”
王得生看了两遍,将纸条揉成一团,扔到垃圾桶里。
“为了一个男人,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幼稚!”
他走到急症室门前的一把椅子上坐下来,给小黄打电话,询问卸货的情况。
“王老板,你就放心吧,这边的事情我搞定。那个姑娘怎么样了?”
“在里面抢救呢,应该问题不大。”
“看她那么瘦,可能几天也没吃东西了。”
“女人有时候就是傻,这世上还有什么比自己的命更重要?呆会等她醒了,我劝劝她。那批货要快点送到吴老板那边去,不能有什么闪失。”
“好的。我知道了,马上就可以出发了。”
王得生打完电话,看见医护人员从急症室出来。
“你是病人家属?”一位穿白大褂的医生看着王得生问。
王得生左右看了看,反应过来,医生是在问自己,他点点头。
“我是。”
“这是你什么人啊,她怀孕了,身子极度虚弱,要加强营养好好调理。”
“怀孕了?”王得生瞪着眼睛问。
“是啊?这是你媳妇,还是你女儿?”
王得生脸沉下来。
‘我有那么老吗?这么大的女儿?“
“唉,你怎么不说话?”医生有些不耐烦的问。
“这是我一位朋友。”
“朋友?”医生似乎不相信,用一种怪异的眼光打量着王得生,“那她的家属呢?得通知她家人。”
“她家人……都出国了。”王得生说。
“那你给她办住院手续吧。病人身体太虚,先留院观察几天,要检查胎儿是否正常。”
“好,好,我来办。“王得生走着到被推出来的吴君面前,看见她仍然闭着眼,昏睡着的脸,仍然苍白如纸。他只扫了一眼,扭头对身边的医护人员说。
“谢谢,辛苦你们了!”
医护人员冲他淡淡笑笑,看看他的啤酒肚又看看病床上的弱不禁风的女人,眼神里满是诧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