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运生看着田小暖脸上的笑,总觉得她笑得很有深意,心里也不知为何有些心虚,不敢看她双眸,仿佛她的目光能一眼看穿他的心,好似知道他心里的任何盘算一般。
“谁打都一样。”郑运生强笑道,心里恨死田母的大姑娘,难怪儿子说她心眼最多最难缠。
“是啊,谁打都一样,本来就是个过场,大姨夫你写吧,你看我都举了半天了。”田小暖乐呵呵地把笔塞给郑运生。
郑运生看到笔被塞到自己手里,右手一抖笔摔落在茶几上,“涛涛,要不你打欠条吧,爸一辈子没写过这个东西,总觉得心里不得劲。”
郑涛心里暗骂父亲算计,上次的欠条就是他逼着写的,这次还想让自己写欠条,这东西能写吗?万一哪天田小暖翻脸逼债,那不就是自己还。
“大姨夫,大表哥马上就要结婚,这可是大喜事,写欠条多不吉利,您就动动您的金手写一个吧,也别推辞了,毕竟家里户口本上,您可是户主,你是当家做主的人。”
“是啊,哪能让孩子打欠条。”张富余跟吴国忠二人望着郑运生,一开始小暖让打借条,虽说有些不好看,但是大家心里对郑运生这个人犯嘀咕,也确实有些担心,怕他不还钱。
现在见他写个欠条磨磨唧唧,一会儿让媳妇写一会儿让儿子写,怎么看怎么像个老滑头,一个欠条多大的事,他老让别人写的,难道是摆明了不想还钱?
阎桂珍见大妹夫这样,一看就靠不住,起身去屋里拿了盒红印泥出来,说来也是巧,这个东西本来是给文文周岁留手印脚印的,结果马上就派上用场了。
郑运生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不得不硬着头皮拿起笔,看着面前的白纸,几次都想摔笔而走,可是他不能,三万块钱让他舍不得走。
“大姨夫,你不会写吗?”那我说你写,先在上面写借条二字……”
看着郑运生浑身难受的样子,田小暖心里一阵阵冷笑,想玩借钱容易还钱难的把戏?没门。
郑运生咬着牙,浑身出了一道道汗,鼻尖和额头也满是汗水,一张脸气得通红,好容易打好三张欠条。
“借钱人,郑运生,还要写上日子比较好。”田小暖在一旁边看边说,然后阎桂珍把印泥放在桌子上,一见这东西田小暖心里乐开了花,大舅妈还真是最佳队友。
“大姨夫,你用食指按在名字上就行了。”
“干啥,这是让我签卖身契!”郑运生笔一摔,心里的火在看到红印泥后,再也压不住了,他们这是故意的,谁家借钱也没这样,这打欠条,还要按手印,他刚要抓起桌子上写好的三张欠条,田小暖眼疾手快抄起三张纸。
“大姨夫,你这是干啥?写个欠条您都生气,这您要是出去找谁家借钱不都这样吗?而且找别人借,你就是打借条,人家都未必借给你,再说给你借钱,我们都没让你写利息和还钱日期,这欠条不过就是个摆设,您发这么大的火,到底是怎么了?”
“运生,我是做嫂子的,按说你哥借钱该和我说一声,你哥一听说给涛涛结婚帮忙,二话不说就答应了,我也不做声,孩子结婚是大事,这个忙该帮,我也不是那种不讲理,只认钱的嫂子,但是让你写个借条,你看你刚才不情愿的,咋地?你去外面借钱,难道就红口白牙地说,别人就能把钱借给你?
你大哥相信你,我们都相信你,但是我们还都要过日子,一万块不是小数目,告诉你就是我家的亲姐妹来借钱,我也绝对会让她们打欠条,这没什么说的,也是为了避免以后的麻烦事,再说个难听话,之前你和爸妈这边儿闹得几年不来往,又和桂兰闹得厉害,现在我们把钱借给你,我觉得已经做得很好了,你要是不愿意,那就算了,这钱你出去借,你去找那些不要你打借条地人借,反正我们家借钱可以,必须有借条还要按手印。”
阎桂珍态度强硬,虽然话没说的那么直,不过话里话外的意思,大家都听明白了,说白了就是因为这几年你郑运生做人也就这个样子,对张桂兰也不好,所以张家人凭啥相信你,郑涛结婚大家帮忙,但是借条必须打。
“你们……你们就是故意刁难我家,我也认了错了,今我全家来,特意喝文文的百天酒,你们还不够,非要给我难堪,你们就是记着以前的事。”郑运生被阎桂珍的一番话,说的脸上火辣辣的,越发觉得这次借钱,他们打借条就是故意羞辱自己。
“大姐夫,你这是干嘛,这给涛涛帮忙是个好事,你搞得我们要把你家怎么地似的,你坐下别吵了,抽根烟你想想,别的我都不说,不就是写个借条,你借三万块这不是小数目啊,我们单位孩子管父母借钱都要写个借条,何况咱们之间也都是亲戚,这也是你该有的礼数,你别吵了,写都写好了,按个手印明天大家伙就把钱给你家打过去,涛涛的婚事也能赶快办了,你接个媳妇进门,以后多个人孝敬,多好的事情。”
吴国忠心里根本不愿意借这个钱,可是看在大姐的面子上,大姐都难成这样了,这事情能帮就帮,他按住郑运生,给他个台阶说点圆场面的话。
郑运生脸上一阵白一阵红,想一走了之心里舍不得这三万块,可是如果按了手印,以后万一他们真来找自己要钱咋办?难道真的要自己还?
田小暖见郑运生眼神闪过,看来心里还在巴拉算盘珠子呢,心中冷笑连连。
妈的去球,不就是按手印嘛,劳资借条都打了,还怕按手印!等以后他们来要钱,自己就说没钱,拿不出钱来他们还能把自己吃了不成。
“好,我按。”
田小暖一听,递上借条,郑运生在三张借条上按了手印。
“大哥,你们明天一定把钱打过来,晚上回去我就让桂兰把卡号告诉你们。”
按了手印,郑运生心里突然有些隐隐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