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萧玉儿便陪着采薇在街上闲逛了一整天,当然,也不算是完全闲逛,至少手上买了许多东西,多的第二日萧玉儿不得不再雇了一辆马车来专门放置这些小玩意。
“小姐,奴婢只是一时没控制住。”
瞅着不远处正在抚须感叹女子这种生物神奇之处的葛代,采薇顿时有些面红耳赤地扯了扯一旁萧玉儿的粉白色衣袖。
萧玉儿转过头去冲她一笑,宽慰地想要揉揉她的小脑袋,奈何身高实在不济,便只好作罢。
摇了摇头对着她说道:“无妨,不过就是一些吃食和衣裳首饰罢了,也都不贵,吃食路上还可以用上,至于衣裳首饰,只要你喜欢比什么都好,钱乃身外之物,若用处得当,倒也无需可惜什么,再说,你家小姐我像是差钱的人吗?”
采薇认认真真地看了一下自家小姐,然后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
开玩笑,她家小姐要是没钱,那这世上大概就没有富人了。
“好了,走吧,外面冷。”
见马车那边已经将东西都妥善地安置好了,魏南正在朝她们招手,萧玉儿勾了勾唇,神色温柔地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碧波如洗,神色有片刻的茫然。
不知道为什么,事情解决的越顺利,她越觉得心慌,这种感觉在上次从客栈中与沈黎安偶遇那会便开始有了。
午夜梦回,她总感觉黑暗中有一双眼睛盯着她,有如跗骨之蛆,让人不寒而栗,就好像被什么爬行之类的动物缠上一般,让她呼吸急促,浑身冰凉,有一种想要立马逃跑却无能为力的感觉。
这种认知让她很是不爽。
果然,沈黎安的出现对她来说还是过于影响了,明明掌握着前世的所有记忆,知晓之后会如何发展,可就因为自己想要改变,所以这被自己拨乱而无法再重合的命盘也是理所应当该由她来承受的。
没了前世的记忆加持,未来的一切都将不再明朗,不过这不正是她所期待的吗?不再嫁予他,好好过自己的生活,若是有缘,便找一个温暖的人平安喜乐地过一辈子,不求轰轰烈烈,但求一世安稳。
“玉丫头,我们来下棋吧?”耳边传来葛代兴趣浓浓的声音,她这才发觉自己陷入到深思之中无法自拔了。
视线瞥到面前用磁铁做成的棋盘上,眼尾微挑,轻笑着捏起棋盘中央放置的一颗白棋,抬头眼神带上了几分轻狂的挑衅,“葛先生先请。”
“不不不,你是晚辈,你先...”葛代客气地抚着自己的胡须笑了笑。
“好。”干脆利落地放下自己手中的白棋子,萧玉儿摊手示意葛代继续。
葛代:“.....”这跟他想象的不一样啊,不是应该再推让推让的吗?这娃娃咋不按套路出牌呢?
不过这个性,爽快又果断,他喜欢。
“那你可得小心咯。”卷起过长的袖口,葛代神色认真起来。
于是两人便开始对弈起来。
不知不觉倒也打发了半日的时间,此刻两人的比分是六比二,萧玉儿六胜,葛代两胜,这还是葛代悔了不少棋,萧玉儿又故意放水这才让他胜了两盘。
“你这棋技,师从何处啊?”
再次丢了一次老脸悔了一次棋后,葛代皱着眉头有些不甘地抬头瞥了瞥对面眼神慵懒,表情气定神闲的少女,医术那么好就算了,这棋艺还这么好,一个十四岁的女娃子,还没及笄呢,咋就能这么厉害呢?
还是位有身份有地位的千金小姐,说是上天的宠儿都不为过了。
幸好此刻采薇已经在漫长的等待中睡着了,不然萧玉儿还真不知道如何把她突然棋艺如此高超的事情也圆过去,毕竟她这一世可是连棋盘都没碰过一两次,就算采薇再蠢萌,也是会有所疑心的。
手中拿着白子的动作一顿,但很快便又重新落子在那棋盘之上,“将军!葛先生,你又输了。”
“哎,我就不应该提出什么下棋的臭主意,这不是自个找虐嘛,我说丫头你也真是的,老朽都这么大年岁了,你也不尊老爱幼一下,让让老朽。”
“.....”
“上一盘棋我让了你三子。”
“不过三子而已嘛,三子能有什么用...”
“中间你又悔了六次棋。”
“...咳咳,这就有点尴尬了嗷。”
“嗯。”
“.....”
葛代有些无言地抬头望了望车顶,“你这丫头,瞧着是个机灵的,咋就这么不会说话呢?”
“那我们再来一盘,这次我让你十子。”萧玉儿曲起手指敲了敲棋盘,落下这么一个结论。
“好啊好啊,我们再来,这次我一定赢你。”
不过这一盘棋到底没下成,因为马车突然剧烈的晃动起来,马叫声显得有些惊慌,像是受到了什么袭击,很快,便有兵剑相击的声音传入到车内三人的耳中。
采薇迷迷糊糊中一头便往面前的小火炉撞去,幸好萧玉儿反应快,伸出手一把将她扯到了自己身边。
小丫头还有些没睡醒,懵懵懂懂地看着眼前神色肃然的萧玉儿,“怎么了?怎么了?小姐?”
“莫急,估计是遇上劫匪了。”
耳边又传来马车之外的叫骂声,其口音,粗鄙狂妄,让萧玉儿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左手下意识地放到腰间,出来之前她备了一些毒粉在身上以防万一。
“玉丫头,你们坐着,让老朽去会会他们,不过一群劫匪,还能翻了天了不成!”
不得不说,葛代跟她有一样的想法,转眼间,他手里便出现了一包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对着萧玉儿她们笑的有些阴侧。
“老话说的好,宁惹凶徒贼寇,不惹医者大夫,特别还是医术厉害的大夫,毕竟大夫既然知道医人,那自然也知道杀人,比如这一包毒粉,撒下去,只要吸入那么一点点,都能即刻毙命,杀人于无形之中,要多方便有多方便。”
萧玉儿顿时有一种想要与此人称兄道弟,把酒言欢,共赏明月,并奏高山流水的冲动,他这话简直说到自己心坎里了,知己啊知己。
清凉的眼眸眨了眨,萧玉儿正想着要不要象征性地劝阻一下,以显得自己并不是那么兴奋激动的心情,便听马车之外又传来了另一队马蹄声,从她们身后而来,然后,她便听到一句:‘卧槽,劫错人了。’
怕是个傻子吧。
好奇心驱使她掀开车帘去看看那个傻子是谁,然后,她便对上身侧大马上男子那一双冰寒彻骨的眸子。
天气已经够冷了,可一对上这双墨蓝色,有如深井冰般没有丝毫暖意的眸子时,萧玉儿顿时觉得牙齿有些打颤。
看着马上男子在看见自己面容时那一瞬间的神色疑惑后,那极具意味性的挑眉动作,让萧玉儿顿时有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还的悲伤感。
这该死的猿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