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死不足惜,却不能拿弟弟和族人的命冒险。
所以...
“你想让我答应你什么条件?”这便是做出了选择。
其实归根究底第二个选择根本就不是选择,而是用来威胁她而说出的话语,所以她倒也不必烦恼该如何选,本就别无选择的,不是吗?
一声轻笑过后,苗月听到那道声音的主人回道:“第一件事很简单,我要你去见一位名叫萧玉儿的少女,我想你已经见过她了,见到她之后,我要你待在她身边,教她蛊毒之术。”
“蛊毒一术除了我族中之人,是不可外传的!”苗月立马就拒绝地摇了摇头,然后便听到那声轻笑变得有些森寒起来。
“既如此,我不介意杀光你的族人,这样你的族规是不是就可以改了?”
疯子!
“好,我答应你,但我能问问你为何要让我这么做吗?”族人性命被威胁,苗月心中的无力感越发浓重,感觉被羞辱,却又无法反抗,只能咬着牙点了点头,暂且先应了下来。
岂料,她心中的想法像是被对方猜透一般,那清润的嗓音带着点点寒意传入她的耳畔,竟是含了几分杀气。
“你若是敢反悔,天涯海角,除非你跟你弟弟还有族人躲到地狱去,否则,想要找到你们,对我而言不是难事,还是希望你慎重一点,不要做出令自己后悔的事,毕竟,我不会给同一个人两次机会。”
“还有,你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倒也不妨告诉你,如果不是因为她最近在研究蛊术,恐怕你连第一个选择也没有。”
“你什么意思?”苗月听的糊涂,却清楚地明白那声音的主人说的不是玩笑话,顿时整颗心都提了起来,紧成了一团,手掌捏成拳头,隐忍着万般怒气却发泄不了。
“因为她喜欢,所以我才给了你一个跟我平等交易的机会,否则,不论你是苗疆圣女,还是天朝公主,落到我手里,也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对于威胁到她安全的人,我从不手软。”
“我是被沧澜国的二皇子威胁的,所以才...”不知道为何,像是抱有期待般,苗月说出了这句话。
只是话还没说完,便被对方打断。
“沧澜国二皇子,沧澜郁吗?不急,慢慢来,试图伤害到她的,不管是谁,我都不会放过。”
苗月心中突然慌了起来,许是潜意识地相信了那声音的主人可以伤害到那个人,她反而白了脸色,心中异样的担忧起来。
狠狠地咬了一下舌头,苗月努力忽视心中那一份不该出现的多余情绪,只是大脑理智,心脏却像被拽捏的紧紧的,疼痛的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沧澜郁是她情窦初开时爱上的第一个男人,同样也是伤她最深的人,她曾无数次想过杀他,可真到了那个时候,却又畏缩地不敢动手。
因为还爱着,所以,不忍,该死的不忍!
“你,可不可以,不要取他性命?”听到有脚步声开始离开,苗月抬起头,目光茫然地透过眼前的一片黑暗,嗓音有些哽噎和嘶哑,又有一种自嘲和痛恨在里头。
沧澜郁说的没错,她就是矫情,一边恨着他口口声声说要杀了他报仇,一边却万般迟疑总是下不了狠手。
他就仗着她喜欢他!
他就仗着她喜欢他...
所以,肆无忌惮,无所顾虑,一次次欺骗她,利用她,把她当成一颗可以随时抛弃的卒子,高兴了哄上一把,不高兴了踩入泥底也不会皱一个眉头,直到有一天卒子发现了真相,开始反抗了,那又如何?他还可以把卒子最亲近的人抓过来,威胁她,让她不敢离开他,只能待在他身边为他卖命。
其实她真的很想说,其实在她心里,最重要的是他,只要他愿意施舍她一点真心,她都不会选择去反抗他,只是,他从不信她,他相信的,只有他自己。
即便是她对他的爱,也在他的万般猜疑和试探中变得劣质斑斑起来,他不屑,而她,失望攒的多了,就不会再去期望了。
不是不爱,只是没有勇气再去爱了。
沈黎安听出了苗月声音中的复杂情感,不知为何,竟有一瞬间触动了他的心脏,酸涩的感觉从心底最深处涌现出来,恍惚间,他好像听见那个绵软温柔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哽咽地说:‘沈黎安,你喜欢我一下好不好?哪怕只是一下下,我也心满意足了。’
那样虔诚,充满着无尽的欢喜与期盼,却又苦涩无助的让他恨不得想要将那个时候的自己彻底抹杀掉,然后取而代之。
那是他藏在心底,从十三岁时就画地为牢,想要圈在怀里好好呵护的小姑娘啊,为何当时竟无视了她的爱意,反而去看重那些虚无缥缈的无用之物?
眼睛瞎了,心也瞎了吗?
苍白俊隽的脸庞在黑暗中的烛火映照下,非但没有留下丝毫暖意的痕迹,反而蒙上了一层化不开的阴翳。
他驻足站在那里,没有回过头,声音淡如清水般回道:“不杀他是你的事,你有什么资格让我不杀他?你爱他,但他要伤害的那个人是我要保护的人,所以,他必须死。”
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冷漠的好似一丝情感也无,苗月嘴唇抖了抖,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喉咙,一股阴冷的空气从她的脖颈穿入,让她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这个男人真的很危险。
她的脑海中本能反应地出现这句话,可是,在内心深处,却又涌现出一股名为嫉妒的情绪来。
她想起那个时候躲在暗处见到的少女,医术很是高明,竟然能察觉到她下的蛊虫,十四五岁的模样,容貌昳丽,眼睛里闪着聪慧的光芒,笑起来的时候仿佛能温柔了整个岁月,不矫揉做作,眸色恬静的好像随时能融入山水般,真的很美好。
美好的,让她也不由得心生艳羡,而且,她的身后,竟然有这样一个厉害的男子在暗中保护着她,如此深情,是她从未拥有过的。
人总是犯贱的,对于自己费尽心思却一直未得到过的东西,旁人轻而易举便能得到,总是难免心有不平,可这种情绪并未维持多久,便被她一声自嘲的轻笑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