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的动静顿时全部停止,客厅里瞬间陷入一阵窒息般的沉默里。
直到顾悄背上的书包从他背上滑下来掉到地上他都一动没动,隔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直起身来,表情冰冷,语气僵硬的问:
“为什么要请他吃饭?”
顾绒这次不摸鼻子了,她抬起头来看着顾悄,微微笑起来:
“因为他是我男朋友,你是我弟弟,所以我想让你们正式见一次。”
顾悄不说话了。
少年雕塑一般站在光影昏沉的门口,隔着距离也能感受到他浑身弥漫的灰暗之气。
许久之后,他才缓慢道:
“你会和他结婚吗?”
顾绒想了想,认真道:
“我还不确定,但如果有这种可能,我想我会努力试试的。”
顾悄又一次沉默,半晌才轻轻点头:
“我知道了。”
然后他转身开门,走出去之前,他冰冷的说了最后一句话:
“我讨厌他,不想和他一起吃饭,所以晚上你们俩吃就好了。”
房门被砰地一声重重关响。
和少年方才平静冰凉的语气一点都不符合,仿佛藏着巨大的怒气。
顾绒头疼的挠了挠额,又噗嗤一声笑出来:
“小屁孩……”
·
顾悄的话顾绒原样转述给了唐郁,后者在电话那头嘴角抽搐,片刻后道:
“要不我给他买点礼物?他有什么喜欢的你告诉我。”
顾绒吭哧吭哧的笑:
“你真把他当十几岁的小孩子了?”
“他不本来就是十几岁的小孩吗?”
“可你不能用看普通孩子的眼光去看他,他可是我弟弟。”
顾绒说这话的时候一点也没掩饰语气里的骄傲:
“他一定会回来的。”
唐郁顿时酸溜溜的想,要是哪天顾绒也能用这种语气跟别人说他这个男朋友就好了,嘴上却还是问道:
“为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他永远不会做让我为难的事情。”
哪怕嘴上冷漠又恶狠狠的,可事实上,他从来没有违背过我的话。
挂了电话,顾绒呆坐着有些出神。
其实很多人都不能真正理解相依为命这个词的意思,因为人的出生总是伴随着一大堆的亲属关系,很少有人会真正落得形单影只只剩下一个亲人的地步。
而她和顾悄,是真正相依为命着长大的。
相依为命这个词是说,互相依靠着,以对方的性命为性命,以对方的命运为命运而生存。
除了彼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他们之间的羁绊不仅仅存在于单薄的血缘,还有这么多年彼此依靠同生的日日夜夜。
就像双生的植物,地表之上是各自生长的枝叶与花朵,可地表之下的根茎,却是纠缠生长于一处的。
所以,在这世上,他最了解我,我也最了解他。
既然如此,他又怎么会不回来呢?
在微凉的晨光里,顾绒笑了笑,从沙发上站起来,回到卧室去睡回笼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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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虽如此,顾小姐却还是大大低估了她低低的愤怒程度。
从小到大都负责赶跑姐姐身边烂桃花的少年这一次没有了用武之处,因为那朵桃花被姐姐承认了。
他的姐姐将不再只是他的姐姐,还是一个自大狂的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