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姐醺醺然了半秒,接着立刻在那明晃晃的嘲弄里清醒过来,
“请唐少爷自重,别朝我抛媚眼。”
她眉头都不动一下的说,声音低的只有唐郁能听见。
后者嘴角一抽,险些没把瓶口杵进玻璃杯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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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可心同学要到了号码之后才突然想起自己最初的目的,后悔不迭的打起全部注意力,全程都警惕的注意着肖依然的动向。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一餐下来,过程一直风平浪静。
肖依然并没有如她所料,做一些故意让顾绒丢脸的举动,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顾绒看起来对付这些菜肴太得心应手了。
无论是餐桌礼仪,还是对那些麻烦多样的菜式的食用顺序,再或者是使用餐具的方法,就她这个门外汉看来,都觉得自然而然赏心悦目,挑不挑得出错都无关紧要了。
一顿大餐之后,唐郁在把乔可心和肖依然都送到了学校,接着载着顾绒回了红蕖巷。
迈巴赫从学校再次开出来的时候,顾绒脸上便渐渐去掉了所有浮于表面的情绪,剩下一片冷漠的空白。
黑色的玻璃窗上倒映着她的脸。
苍白而面无表情。
漫长的两个小时过去之后,学校花廊下时隔多年再次听到的噩梦般的声音,直到此刻才扑上了所有感官。
她怔怔的看着玻璃中的自己,又像是在透过那个昏暗的影子看着另一个人。
那个还年少的,幼稚又叛逆的自己。
窗外的城市景色飞掠而过,不断变换的纷繁杂乱的背景里,窗户上那个小小的顾绒脸色苍白,目光穿透她看去更远的地方,那眼神如同看见了魔鬼,在嘴角惊喜的笑意还未消失的时候,便僵硬成了惊骇恐惧又不可置信的绝望。
比花廊里更加年轻一点的,那个熟悉的声音模模糊糊的从远处传来,
“绒绒啊,叔叔要收养你,你高兴吗?”
“你肯定很高兴的,可阿姨不太高兴,为什么呢?因为阿姨愧疚啊,阿姨现在每每闭上眼睛,脑中都是你妈妈死去时的样子……”
那声音那么温柔,却毒牙一般咬住了少女的心脏,毒液蔓延全身,让她渐渐僵硬不能动弹,只能听着那声音继续念诗般哀叹着,如同上演一出华丽又虚伪的戏剧,每一个音节都饱含感情,
“当时的新闻报道我全部都剪下来了,贴在墙上,一次一次反复的看,你妈妈满脸是血,面目全非的躺在灰尘里,她尊贵了一辈子,高高在上了一辈子,那还是我第一次见到她那么脏,那些平时根本连她背影都看不到的平民们,对着她的尸体指指点点,随意又阴暗的猜测她的死因,那些猜测都被印在了报纸上,我一次又一次的看,边看边哭。”
“你知道我为什么哭吗?”
“因为……我太高兴了。”
……
情感充沛到扭曲又诡异的声音戛然而止在脑海里。
顾绒和窗户里的少女一起闭上眼睛。
再睁开时,她只看到自己惨白的脸。
像极了那个时候如同身处地狱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