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欣瑶嘴角微扬,眼波流转。
“沈力二字叫起来,确实是省力多了。”
沈力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引得十米之外的三人频频侧目。
“既然省力,以后不防常叫!”欣瑶,多谢你如实相告。十日后,等我消息。”
蒋欣瑶轻轻一笑,还礼道:“不必强求,万事随缘,于你,借用你刚刚的八个字‘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令沈力难掩激动,堂堂汉子几欲落泪。
两年的军中生涯早就把他磨练得铁石心肠,只有在暮色苍苍,夜凉如水时想起那个双目如星辰般璀璨的美丽女子,他才觉得自己的生命有了色彩。
轻轻暖暖的一句话,既揉碎了他的心,也撕裂了他的心。这个聪明的女子,明明白白的告诉他,她懂他的为难,也请他尊重她的坚持。
若真能走到一处,便是彼此生命中的幸运,她定会真心以待。若失之交臂,不过是命数而已,无须自责,不必难过,忘了她便好!
这样的女子,活得明白,要得坦荡,既不近人情,又暖人心肺,他要如何才能割舍得下!
沈力眼中的深沉愈盛,似有盈光闪过。
他不自然的偏过了头,温柔似水道:“能得欣瑶这一句,力此生无憾!”
蒋欣瑶含笑依旧。
“能得沈大哥令眼相待,必是我上辈子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好事。”
两人相视一笑,阳光映着他和她的笑脸,栩栩生辉。
……
蒋欣瑶目送沈力与弟弟渐行渐远的身影,不由的叹息了一声。
微云道:“小姐与沈公子说了些什么,怎么沈公子看上去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
“是啊,小姐,沈公子走时,眼睛有些红。”
蒋欣瑶心中酸涩不堪。无奈的扯了个笑脸,道:“没说什么,许是风吹了沙子,迷了眼。回去吧!”
微云,淡月对视一眼,强按下好奇,一左一右拥着欣瑶往听风轩里去,丝毫没有留意亭子不远处树丛里隐着的主仆二人。
……
沈力告别蒋元晨,快马加鞭回了府,一路狂奔至书房,二话不说,跪倒在老爷子跟前。
沈平正打着棋谱,见来人。冷哼道:“见着了?”
沈力忙道:“祖父,见着了,提了两个要求,只要我应下,明日即可去蒋府提亲!”
沈老太爷子头也不抬。看着手上的棋子道:“你一进来便跪下,说明你没有应下。你应不下的事情,必是为难的事情。能让你为难的,怕不是小事,说说罢!”
“祖父,她说,我若能一心一意对她。她便一心一意对我。”
“这倒也不难,你向来喜欢她。”
“若哪天我生了二心,请允她离去。到时候,即便有了孩子,不管男女,只能跟她走。”
沈力为难道:“祖父。她的一心一意是指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啪,的一声,沈老太爷子惊得失手掉了手中的棋子,怒目而斥:“荒唐。太荒唐,男子三妻四妾本是稀疏平常,还未成亲,便想着和离,还要带走我沈家的骨血,真真是反了天了。若她是只不会下蛋的母鸡,难不成我沈家堂堂掌家人,还绝了后不成?阿力,这样的女子,你还要她作甚?我就说,她非你良配。你起来,咱们这样的人家,还怕找不到好的?”
沈力狠狠心道:“祖父,世上的女子千千万,我心独悦她。”
沈老太爷子怒极而笑道:“你是在威胁我?”
沈力摇摇头,面有哀色:“祖父,我是在请求你,再考虑考虑。她不要我封侯拜相,不要我荣华富贵,换句话说,即便有一天我落魄无依,只要我不变,她就会对我不离不弃,试问这世间有几个女子能做到?祖父,她要的,不过是我的一颗真心。”
“这世间,最难的也是真心!”
老爷子负手走到沈力跟前,居高临下看着地上跪着的孙子,叹道:“阿力,你陷得深了。”
“祖父?”
老爷子摆摆手。
“原本我想着,这丫头聪慧伶俐,嫁与你,男主外,女主内,沈家内宅在她手上翻不出风浪。沈家外间的事务,她的算计比你深,看得比你分明,更是有能力帮衬你,这样的当家主母进府,旁的不说,沈家五十年的兴盛是有的。只是她如今提出这般要求,让我不得不防啊。第一条也就罢了,这第二条,我是万万不允的。”
沈力抬头道:“祖父,没有一,便不会有二。”
“我活了六十多年,见过的人,看过的事不计其数,除了穷得连饭也吃不饱的男人,到现在还没见过说男人只娶妻,不纳妾,甚至连个通房也没有。”
老爷子冷笑道:“她祖父蒋振算是个情种了,不也一妻一妾。真心这东西,最是要不得,三年,五年尝个新鲜也便罢了。一辈子这般漫长,谁又能说得准以后的事?”
“祖父,我只要能娶她,我敢保证……
“阿力。”
沈老爷子冷冷的出声打断孙子的话。
“风花雪月过后,男人自有本相露出。所谓爱之弥深,忠贞不一,也不过是几句誓言罢了。你聪慧不如她,算计不如她,情感上又受制于她,妻强夫弱,大忌啊!你没有当场应下,说明你的心里还有沈家,还有我,这一点,祖父很欣慰。你先起来,我有一事要讲与你听。”
沈力敛了心神,应声而起。
“这些日子京城的动静你都听说了,只是有一件事,我没告诉你。六皇子成婚前,曾对人有意提及过喜欢瑾珏阁的玉器,这是其一;其二,那日我与二皇子会面,是六皇子推荐的地方,名叫怡园,倘若我还不是老眼昏花的话。那菜的口味,风格必出自她的人。”
“怡园,怡园!”
沈力喃喃道:“祖父,我记得蒋家老宅就有个怡园。好像还是欣瑶住的地方。”
老爷子抚须道:“那就没错了,当年,她在京城买了宅子买了地,那宅子就是怡园。”
沈力大惊失色道:“祖父,你是说欣瑶跟六皇子相识,且关系不一般!”
老爷子叹道:“不好说啊,这两天我也在琢磨这个事,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按理说一个闺中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与六皇子压根扯不上边。”
“祖父。会不会是蒋家?”沈力强压住心头的震惊思道。
“蒋家?”
老爷子摇摇头。
“蒋家,那就更不消说。蒋宏生这人,最是谨小慎微,这节骨眼上,自保还来不及。周雨睛久不在京城。与那六皇子也扯不上关系,这里面怕是有什么咱们不知道的事情。”
沈力怔怔的望着祖父,半晌不语。
“阿力啊,我越想这个丫头越不简单啊,来京城还不到两年时间,便有这一番作为,她只是个内宅女子啊。”
“祖父。咱们沈家如今与二皇子,六皇子是一个阵营,应该不打紧吧!”
老爷子冷哼一声道:“你要记住一点,咱们沈家只忠于一个人,谁在那个位置上坐着,就忠于谁。要不是他发话。你以为我会帮二皇子,我会拿沈家上上下下几百口人的性命去赌吗。”
“祖父,你的意思是……”
老爷子叹道:“阿力,这些年我大部分时间不在京城,原本想着那位久不立太子。怕是大有深意。这几个月回了京,我才发现大皇子根基很深。先太后,当今中宫到底是经营了几十年,苏家又是称霸朝堂,谁胜谁负很难说啊。”
沈力挑眉淡淡道:“那祖父还你冒这个险?”
老爷子笑道:“傻孩子,你二叔在苏州知府这个位置上一坐就是五年,你以为是为什么?江南是谁的地盘?大皇子那边,只需说一句话,皇命难违,他就再清楚不过了!”
老父子浑浊的眼底飞快的划过一抹复杂。
“为官之道,在于谋人,京城的水很深,也很混,咱们不防把这水再搅混些。到时候这人谋得,便既有天时,又有地利,更是水到渠成。”
沈力细细琢磨这话中的深意,不由俊眉紧蹙,思道:“祖父,欣瑶有句话,我无意中听道,觉着有些道理。”
“噢,说来一听!”
“她说‘选择就是一场赌搏,下定离手,干干脆脆,是输是赢任由天定。倘若既想赌大,又想赌小,犹豫不绝,取舍不定,最后在真真假假的消息中,便会忘了自己真正的底牌是什么,又没摸清别人的底牌,以至于下错了注,赌错了局,失了运气,输了气场,空手而归。’孙儿觉得她的话讲得几分道理。”
老爷子浑身一颤,久久不语,半晌才幽幽出声。
“这丫头到底还是经得少啊,真正的高手大部分时间在观望,偶尔才出个手,不出则已,一出必赢。不过她能有这样的见识,已是不一般。”
沈老爷子闭了眼睛,深深一叹:“倘若我有这么个孙女,我就是立马入土了,也心甘情愿。蒋振好运气啊,养了这么一个孙女。”
沈力见老爷子赞心上人,肃穆的脸上总算有了一丝笑意。
“祖父,那我与她……”
沈老爷子骤然睁眼,忽然淡笑道:“你这趟回来有半个月的时间,不急。这事容咱们爷俩再好好筹谋筹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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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在看张微的《穿越三言两拍》,其中很多故事讲到后花园里,才子佳人相会,一见钟情,私定终身。
故事中的才子一见佳人,便身子酥了半边,口水流了一地。
女子更是一眼便是一世,从此,茶饭不沾,相思顿起。
看出了什么没有?
才子要的不过是想着法的往佳人香闺里钻。
女人要的才是身心合了,且一生一世。
风花雪月令人羡慕着迷,过后的本相是什么,谁又知道?
包子喜欢沈力,更喜欢欣瑶。因为她至始至终,她都清楚的知道自己要什么!
正所谓:原则很重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