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他走。”傅厉怒喝一声。
小厮连忙跳上马车,调转车头,一扬马鞭,“架......”
“父亲!”傅岚宇爬了起来,隔着马车后窗看到傅厉慢慢走向挂满白幡的言府。
马车行驶虽快速,却很平稳,小厮不知道事情的始末,还以为公子得罪了言相呢,听公子在马车里翻腾。边驾车边劝道:“公子,有什么罪咱改天再来赔,现在人家新丧,这时候总归不好,还是让少爷去吧。”
傅岚宇挣扎片刻,文霞烦躁的情绪,低沉着声音道:“你说的有道理,这荆条太勒了,我都快喘不过起来了,给我松开吧。”
小厮勒住缰绳,掀开车帘一看,心里就是一颤,“公子,你怎么流了这么多血,这是荆条勒的?”连忙钻进马车替他解开荆条。
“这可怎么办?”看着衣衫都被血浸透,小厮颤抖着手不知如何办,试探着问道:“咱们要不先回傅府?”
傅岚宇松松被捆绑的麻木的双臂,透过车窗看了下外面的环境道:“我疼的厉害,转个角有家医馆,先去那里吧。”
小厮连忙答应。
医馆里,大夫看着这浑身染血的人吃了一惊,还以为是什么重伤呢,结巴着说道:“公子,我们这医馆太小,怕是治不了啊!”
小厮一听脸色就变了,刚要报出家门,傅岚宇已经伸手阻拦,小声道:“别乱说,公子我还要脸呢!”
然后对那大夫道:“只是鞭伤,上点外伤药就好了。”
大夫一听这才放下心来,连忙将他们引进内室,拿来伤药替他敷上。
傅岚宇看着被扯下的衣衫,转头吩咐小厮:“去给我买套衣衫来。”
小厮出去后,傅岚宇才问大夫可有后门?
大夫指了指一个侧门,疑惑地看向他。傅岚宇一笑,拿出一小锭银子递给大夫,“不用找了,有干净的衣服给我先用用,等我的小厮回来就说我先回去了。”
大夫接过银子也不敢多问,连忙找了一件新的外衫递给傅岚宇。
傅岚宇披上,快步从侧门离去,从小胡同折回言府。
此时言府已经忙碌了起来,开始布置灵堂,看到傅厉过来,言府管事红着眼上前行礼,“傅大人,我家夫人已经,已经去了。”
傅厉点点头,“带我去见相爷。”
“是。”管事一路走一路吩咐下人该办的事,等到后堂,先在门外咳嗽声才道:“相爷,傅大人来了。”
言秦连忙快步走出,对傅厉拱拱手,“傅兄,你不必医治了,芙儿已经......”
“我知道,我能见一见她吗?”傅厉压制着心中的伤痛,努力不让自己失控,手指狠狠攥成拳,才让声音听不出颤声。
言秦抬头看了他一眼,侧身让出门来,“傅兄请。”
穿过屏风来到寝室,屋子已经一片素白,几个贴身的侍女跪在一边,言忆瑶则跪在床前轻轻抽泣着。
傅厉脚步一个趔趄,旁边的言秦连忙扶住他,“傅兄慢点。”
傅厉尴尬地点点头,慢慢走到床边。
床上的百里芙被换上了一身红色衣裙,这是她年少时最喜欢的颜色,妆容也被整理过,看着娇艳依旧,仿佛沉睡一般。
傅厉攥着的手展开,想要附身轻触那容颜,希望那紧闭的双眼可以展开,冲他眨眼,犹如少时装睡一般,“厉哥哥,你又被我骗了。”
傅厉猛地转过视线,将手复又攥起。
言秦看着他的表情,再也没有了以往的嫉妒,心中反而更添伤痛,轻声说道:“芙儿走的很安详,傅兄不必伤怀。”
傅厉微微抬起头,逼退到眼角的泪意,转头四顾,看到书案上的砚台,快走几步,左手拿起狠狠砸向右手。
嘭地一声后,有骨裂的声音响起,傅厉的右手瞬间血肉模糊。
屋中人大惊,言秦快步上前,握住他的手,惊呼道:“傅兄这是干什么?来人,快拿伤药来。”
傅厉仿佛感觉不到疼痛,沙哑着声音道:“都是我的错,是我害的芙儿,我既然救不了她,要这手何用,不如赔了她!”
言秦皱皱眉头,不悦道:“傅兄自责太过了,芙儿之死怎能怪傅兄。傅兄,如今我府上太过忙乱,就不留傅兄了。”
下人拿来伤药,言秦要给傅厉敷上,傅厉却轻轻避开,问道:“芙儿可有什么话留下?”
言秦拿着药的手一顿,心中恼怒更甚,但看到傅厉滴血的手还有他那绝望的脸,心中一叹,“人都没了,他还要计较这些做什么。”
看了还在抽泣的言忆瑶一眼,说道:“芙儿唯一的遗憾就是未能看到瑶儿和府公子成婚。”
傅厉抬起头,看了言秦一眼,本来想告诉他傅岚宇就是那害芙儿的人,但听到此话心中一动。
不能说,说了怕是这婚事也就完了,芙儿明知那是小宇,还要留下遗言,她不能让这最后的愿望落空。
言秦看他不说话,眉毛挑了挑道:“傅大人可是有什么异义?”
傅厉连忙摇头,“不,这既然是芙儿的意思,我一定会完成,只是丧期要三年,是否在热丧中办了?”
言秦将药往桌上重重一放,不悦道:“自然是三年后,傅大人等不及吗?”
“我,我没这个意思。”傅厉一心想着完成百里芙的心愿,完全没有注意到言秦已经变了几回脸。
言秦此时再也不提上药之事了,反而心中有股恶念,废了也好。“傅大人,没事的话,您先回去吧!”
傅厉这才听出言秦话语中的冷意,但他心中愧疚,也不在意这些,又看了百里芙那静颜一眼,才拱拱手,失魂落魄地走了。
傅岚宇从后墙翻进来就东躲西藏找到了这里,听完那些话,又看到父亲废了手,心中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看傅厉离开,连忙顺原路翻墙而出,绕到前门,跟在傅厉身后,直到看到他进了傅府,才转身离去。
一路茫无目的地出了城,看到一个酒肆,进去要了几壶酒喝了起来,一直喝到深夜才跌跌撞撞地离开。
没有方向地乱走着,不知道该何去何从,突然脚下一绊,嘭地一声摔到地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