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拂柳三人回来,言忆瑶和少年已经商量完,静静地赏着面前的初蕊。
拂柳和绿柳走上前将纸张铺开,笔墨摆上,清茶沏好,“小姐,任公子请用。”
说完两人便退后几步,和小猴子站在一边。
少年站起,握笔沾磨,挥毫数笔便绘就了一副腊梅初绽图。
“瑶儿看看,可否满意。”少年拿起画纸吹了吹,举到言忆瑶面前。
拂柳瞄了一眼,笔法粗狂好房,但细节处欠佳,不能说好,也不能说不好,但比起小姐的画技那就差远了。
不过一个流民,从小大概也没受过多少熏陶,能画成这样也已经出乎她的意料了。
绿柳和小猴子也看到了那幅画,但她俩对这方面完全不懂,只会看好看不好看。
见到那直横交错的画直觉的挺好。
绿柳捅捅小猴子:“你家公子居然真会画画,我还当是吹牛的,画的还不错啊。”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主子。”
小猴子与有荣焉,沾沾自喜地道:“我们公子懂的可多了,一点不比那些邯城的公子差。”
“切,你才跟了几天啊,就这么了解了。”绿柳见他得意的样子有点不爽,撇撇嘴,“这画的可没我们小姐好?”
这下小猴子不敢接话了,他可不能让公子压着小姐的风头了,只好讷讷道:“那是。”
拂柳可不管他们斗嘴,只一心盯着小姐。
言忆瑶细细地看着画,并不评断,只含笑道:“我很喜欢,浩旭可否再提一首诗上去?”
少年正盯着言忆瑶,见他如此问神情一滞,眼神微闪,窘迫道:“这诗,瑶儿就别难为我了,我,我实在不善......”
言忆瑶心中暗悔,少年本就说过自己虽然请了夫子,但却崇武轻文,能为自己画这幅画已经尽了最大力,自己实在不该多求。
伸手素白的纤手堵着他接下来的话:“我说错了,这诗应该我提,提什么好呢。”
呼呼......飒飒......
突然一阵劲风袭来,吹过落叶和众人。
“啊,画?”风劲太大,言忆瑶下意识抓住眼前少年的衣袖,手中画就被吹了出去,言忆瑶连忙去抓。
她的身后就是石凳,转身太猛,膝盖重重磕在上面,身子一歪就要摔下。
“小心。”少年连忙扶住她。
言忆瑶却抓着他的衣袖紧张地看着那越刮越远的画,“画,快去捡起来。”
“小姐,你没事吧?”
“小姐。”
“我去追。”
风起的时候扬起一片尘土,站在一边的拂柳三人猝不及防,都举袖掩面。
等放下衣袖才正看到言忆瑶磕在了石凳上。三人大惊,连忙上前。
小猴子眼角,余光扫到画卷,又听到言忆瑶的喊声,连忙追着画卷跑去。
这阵风后,天已经微微变了,风势虽没有刚才强劲却也不弱。
画卷被吹入梅林,在错综交叉的枝桠间翻转,等小猴子抓到的时候,已经破损不堪。
“这可如何是好?”小猴子抓着不能称之为画,只能是几片碎纸慢吞吞走回来。
“公子,小猴子无能,这个画已经坏了。”小猴子低下头不敢看少年的脸。
少年接过那几片纸,心中暗暗吁了口气,“还好,还好破了,自己不该如此大意的。”
刚想随手丢掉,却被言忆瑶抓住手腕,“不要丢,给我。”这可是你第一次送我的画啊,但这句话当着丫鬟却说不出口,只紧紧抓住他手腕,伸手接过画纸,小心翼翼捧在手中,完全不顾膝盖的疼痛。
少年看着这样的言忆瑶,手不自觉扶上她的肩,“你别伤心,不过是一幅画罢了,我,我下次再给你画幅。”
“嗯。”言忆瑶点点头,但还是将画纸攥在手中。
“变天了,小姐。我们回去吧。”拂柳心疼地看着小姐。
少年抬起头看看天,已有乌云飘来,心有所感,出声道:“是啊,变天了,这天意总是让人捉摸不透。”
但众人此时都没听出此话深意。
“浩旭,你伤势未愈,也快回去吧,我,明日你不必来送我。”言忆瑶轻声说道。
“好。”少年说完躬了躬身,头也不会地去了。
言忆瑶看着他走远,这才扶着,绿柳的手臂,对站在一旁出神的拂柳道:“拂柳,我们走吧。”
拂柳一惊,连忙过来搀扶,转头还是又扫了一眼少年消失的方向,皱起眉头。
总觉的哪里不对,但又找不出原因来。
回到正院,言忆瑶道:“把栖霞院的下人都召集起来吧。”
拂柳看看天色,隐隐已有雪花飘来,有点奇怪道:“小姐,这会?”
“嗯,去吧。”言忆瑶点点头。
绿柳一进屋就赶紧,找来药膏,“小姐你坐下,我看看你的伤。”那石凳那么硬,还不知道磕成什么样子了呢?
言忆瑶却轻笑道,“无妨,你去给我拿点鱼胶来。”
说完走到书案前,将手中一直攥着的画纸放到桌上,又重新铺了张画纸。
绿柳将鱼胶寻来,看着自家小姐将那破损的画一点点拼凑起来,动作小心而轻柔。
“小姐,都成这样了还能拼起来吗?干脆让那小子再给您画一幅不就行了。”绿柳不以为然道。
“绿柳!”言忆瑶皱紧眉头,“以后喊********柳吐吐舌头,不好意思地道:“是,小姐,以后就喊他任公子。”这还真是麻雀变凤凰了。
“你啊?”言忆瑶点点她的头。
“小姐……”绿柳拖长语音,撒了下娇,“我帮您拼吧。”
“不用,我自己来,你去看看,要是人都到齐了,就让她们在西厅等一下。”言忆瑶摇摇头。
“哦,那我去了。”绿柳看看那碎画,觉得小姐重视的有点过了。
言忆瑶等绿柳走后,才坐下来小心地将破碎的画纸展平,拼接起来。
拼了一柱香的时间,言忆瑶才站了起来,拂着画面,叹了口气。“终究还是缺了一块。”
摸摸自己的心,想到那少年看到破碎的画纸时那一闪而逝的喜悦,心口暗暗抽痛。
“这也许是最后一次给他画画了吧,虽然这也是第一次。”
只是这种念头强烈地冲入自己的脑海,让她迫不及待地从少年手中拿到这些碎画。不然,现在怕是什么都不剩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