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银宝屁颠屁颠地跟在福元圆身后出了凤祥楼,“您亲手设计的那套蝶恋花缠丝珍珠头面居然能坑那个黄衣姑娘五百两,真是大快人心。”
福元圆勾唇,边走边看着周遭的店铺,观察络绎往来的人群,一把折扇翩翩摇摆:“混说什么,本公子是那种没品的人吗?”
“自然不是!”银宝马屁拍得溜,“能把公子亲手设计的头面买到手,是那黄衣姑娘的运气!”
“那还差不多。”
银宝嘿嘿一笑:“一想到那黄衣姑娘的瑟模样就觉得好笑。”
“做生意嘛,”福元圆摆手,“和气生财是首要准则,总不能让人家掏钱掏得不情不愿不是?”
“公子说的是!”银宝笑眯眯,“那黄衣姑娘那么有钱,就是该坑她一把。”
福元圆停步,折扇敲在银宝额头,“这你就错了,本公子可不是因为这个坑她!”
“莫不是看她不爽?”银宝眼珠子一转。
“非也,”福元圆一摇折扇,嘴角擒笑,“是看她十分十分不爽!”
那黄衣女子是当今荣平长公主之女碧柔郡主沈碧琪,前世可没少折磨原主。
今日既然送上门来,自然要先收收利息再说。
“公子,咱们现在去哪?”
“品雅斋。”
此时秦泽和安顺缓缓步出凤祥楼。
“主子,”安顺挠挠头,忍不住问出了心底疑惑,“福二姑娘做男子扮相,看着跟在沈府时真不像同一个人。”
“哦?”秦泽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声。
安顺解释:“虽说那五官,眉眼看着没什么不同,但放在一块儿,好像男子扮相时是一个人,女子扮相又是一个人……主子!”
安顺被自己说糊涂了,皱巴着脸看向秦泽,他家主子能听懂他的意思么?
秦泽一拍安顺脑袋:“你这脑子不好使,就少想那么多。江湖上有种易容秘术,仅在脸上扎上几针,就可以瞬间变成另一个人。五官不变,但看着就是另一个人。”
“还有这等秘术?”安顺惊呆。
主仆俩步出凤祥楼。
安顺平静心情后,忍不住又举起大拇指:“这福二姑娘可真是厉害,小的见碧柔郡主那三千五百两可是掏得心甘情愿哪!”
秦泽低哼一声:“为灾情募集捐赠时喊着没钱,这随便一套头面说买就买,那可是三千五百两。”
难怪父皇愁白了头发,这些皇室宗亲委实让人失望。
“可不就是,”安顺连忙附和,“小的打听到说,福二姑娘的一句口头禅便是‘女子的钱最好赚’,如今看来真是有道理。”
“女子的钱最好赚。”
秦泽低声重复,若有所思地看向福元圆消失的方向。
第一次偷溜出府,福元圆没有逛太久,在北大街绕了一圈便抱着几本新的话本子溜了回去。
安然无恙回到落霞阁。
第二日一早去海棠居请安,意外地看见福元兰捧着一百张女诫跪在老夫人面前请罪。
福元圆瞥了眼厚厚一摞的女诫,心中暗自计算,一份女诫抄十分钟,一百份至少要抄个十六七个小时。
这短短一天时间,福元兰是怎么办到的?莫非知道自己会罚抄,平日里先抄上些放着?
“祖母,昨日是元兰不对,”福元兰哪知福元圆心思,跪在地上哀爱戚戚承认错误,“元兰不该帮二姐犯下错事,元兰谨记祖母教诲,彻夜未眠摘抄女诫,还请祖母过目。”
一番话将走神的福元圆拉了回来。
什么叫做帮她犯下错事?
美眸微眯,福元圆竖起耳朵听福元兰胡诌。
老夫人翻着娟秀工整的女诫,面上的冷色褪去稍许。
福元兰抬头觑了一眼老夫人,心中稍安,委屈道,“昨日之事是孙女不对,祖母能否听孙女说下缘由?”
老夫人瞥了眼淡定自若的福元圆,开口道,“说罢。”
福元兰喜极而泣,“元兰谢谢祖母。”
随后哀怨地看了一眼福元圆,目光让福元圆忍不住抖落一地鸡皮疙瘩。
“昨日元兰来海棠居的路上,遇到二姐。”
福元兰道,“元兰跟二姐提及祖母让姐妹们绣绢帕之事,二姐担心手艺不佳会让祖母不喜,又见了元兰绣的绢帕,便求元兰送她一幅绢帕好讨祖母欢心。”
“元兰自然不敢忤逆二姐,就把元兰绣好的几幅绢帕让二姐挑选。二姐选的正是那幅秋日白菊绢帕。”
“祖母,还请祖母莫怪二姐,二姐初回国公府,定然也是为了让祖母高兴才这般做。”
她说完,深深地俯下身子磕头。
卧槽!
福元圆不禁对福元兰这自演自唱的一幕点了个大大的赞。
即诬陷了福元圆夺她绢帕,又指责福元圆专门选个秋日白菊绢帕,最后还替福元圆请罪,简直是一石三鸟,本事见长啊!
只是,到底是什么给了她勇气去当着她的面诋毁她?
当她是摆设吗?
演戏,谁不会?
福元圆往后退了一步,作出不可置信的表情,眼泪霎时充盈了眼眶:“三妹,你怎可这般欺瞒祖母?”
她走前两步,恭敬地在老夫人面前跪下,抬起葱嫩嫩的脸蛋,真心诚挚地直直看着老夫人:“祖母,昨日三妹告诉元圆祖母要考校姐妹们的女红之事不假,但那幅秋日白菊绢帕可是三妹塞给元圆的。当时元圆根本没有想要收下三妹的绢帕,曾推拒回去,奈何三妹硬塞给元圆。”
“是以元圆只好在拿出绢帕给祖母过目之时,直言那是三妹的绢帕。”
“如果元圆真的有意要用三妹的绢帕作为自己的绣品欺瞒祖母,元圆又怎会当时便告诉祖母那是三妹的绢帕呢?”
这话一出,本来对福元兰信服了三分的老夫人动摇了,缓缓点头。
“不是的!”福元兰眼底闪过一抹惊慌,连声道,“元兰本来亦是想不明白二姐为何主动要了元兰的绢帕,在祖母面前又忽然变卦。昨夜一边诚心摘抄女诫,一边思来想去。”
她突然悲切地扭头看着福元圆:“二姐莫不是嫉妒元兰绣艺出色,又担心被祖母发现拿了元兰的绢帕,才故意陷害元兰?”
“……”
福元圆默默地回视福元兰。
这都能强硬掰扯过去,你咋不上天呢?
她深吸一口气:“祖母,若是像三妹所说,元圆因为嫉妒她的绣艺而存心陷害。元圆可以自证清白,还请祖母定夺。”
她从怀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海棠银边烟紫色缎面抹额:“这是元圆亲手为祖母绣制抹额,希望祖母会喜欢。”
老夫人接过抹额,细细一看,不由得双眼微亮。
好一副海棠银边烟紫色缎面抹额!
那两朵娇艳欲滴的海棠花就好似刚被春雨浸润过一般,美得仿佛伸手可得。
“这是你亲手绣的?”老夫人有些不敢相信。
福元圆肯定地点头:“虽然手艺不算上佳,但却是元圆一番心意,还请祖母笑纳。”
福元青和福元华均走过来打量,当看清楚抹额时,两人眼底同时闪过震惊。
不可能!
福元圆的绣艺怎会这般出色?
简直远远甩福元兰几条大街!
福元兰跪在地上,并未亲见抹额,但屋里的气氛异常沉默,让她心头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