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毅探头探脑,怎么也寻不到萧晟与云葭的影子,听闻这一带山匪猖獗,还以为二人连带皇子被掠去了山寨,顿时焦急。
在骑马寻到车驾前时,李毅看到车驾中情形,立刻下马跪地,望向萧晟跪得笔直的背影。
令将军伤痛的事接二连三,老天啊,这到底是怎样的一年?
这时,其余萧家军一人拽着一具尸体返回,见状全部跪在李毅身侧,个个神情悲愤。
云葭替云轩整理遗容,抖着手合上云轩双目,接着翻身下马车,踉踉跄跄找到络腮胡的尸首。
周围士兵转头看去,不知道这位小公主要做什么。却见云葭抽出络腮胡身侧长剑,砍下络腮胡半截衣袖,塞入怀中。
哪怕是不被看重的女流之身,她也要铭记今日之痛。雁瑞此国,先是欺压扶熙、割据城池,后下毒杀她皇兄!这一生,无论用什么方法,她都要雁瑞付出代价!
“弱国只能被欺辱……”云葭双目失神喃喃道。
“萧家军听令,”萧晟侧过身时,面上已看不出悲喜,他大步流星拎起云葭,放置身后,亲驾马车,“随我护殿下回国!”
蜿蜒的山路上,一顶明黄车驾行驶在前,萧家军静默跟随其后,行军无声。
御穹殿是皇城内第一大殿,金碧辉煌,是文武百官上早朝、进行封新帝等重要事宜的场所。
侍卫们搬来宝座,云宴和许皇后坐在御穹殿前,二人目光急迫,一会派出一名侍卫前去城门打探。
大臣们两排立于御穹殿前宽阔的月台上,恭敬等候云轩殿下回归。
许皇后见有侍卫跑回,总会问一句:“可有见到殿下车驾?”
侍卫们一个接一个摇头,许皇后竭力按耐心中急迫,双手始终不着痕迹扶着云宴的身体。
旁人看来,陛下等得久了昏昏欲睡,只有几人知晓,国君的身子甚至早已经不起初夏傍晚凉爽的微风。
“报!”后派出的几名侍卫神情悲痛的返回:“回禀陛下、娘娘,殿下中了雁瑞国的魂枯,在归国途中殁了……”
“什么?!”许皇后大惊失色站起,无论如何不敢相信。云宴没了许皇后的搀扶躺倒在宝座,眼中流出的泪与口中喷出的血和在一起。
从议政殿出来,太医们接二连三地摇头,妩妃知晓满皇宫都无力回天,忙提起裙摆跑进偏殿,想为云菱求一道旨意。
国君病重、皇子中毒,谁知道扶熙明天由谁说了算?她只有云菱一个,不得不为菱儿打算。
然而云宴昏沉之际,只想见云轩最后一面,于是喝退妩妃,不顾太医阻拦,由人抬出议政殿,与许皇后一起去往云轩回归的方向。
天空逐渐阴沉,飘下雨丝。崇文门,云葭木然站着,看侍卫们抬下云轩冰凉的尸首;看瞬间苍老十岁的许皇后伏地哀哭;看萧晟跪地双拳紧握;看云宴双唇开合不停,嘴角滴落的血滴染红云轩衣衫;看百官奔跑而来,哭完皇子哭陛下……
嘉祥二十三年六月十七日,皇子与国君先后离世,注定是扶熙史上最悲痛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