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中的苍无念低吼了一声,猛的睁开了双眼,大口的喘息着。
真是个不叫人省心的女子,连做梦都不让他安生!
算起来距离他将“风湮”关在海牢里已经有十天的时间了,这十天对他来说是很难熬的,身体里的伤让他莫名的焦躁,找不到疗伤之法让他很是无奈。
最关键的是,他又爱又恨的那个女子就在离他不是很遥远的地方,可他偏偏又拧巴着一股劲就是不想看见她。
梦里那一声“阿念”让他心碎,想不起他与她过去经历过的甜蜜又让他感到头疼。他索性一把掀开了身上的被子,火急火燎的朝着罗列岛的最北面遁身而去。
画倾城是被这间牢房的石门轰响声给拉回神的。她不知道自己在这里睡了多久,也不知道现在到底是白天还是黑夜。她只知道在梦里亲身经历了一遭神女的千年轮回,她很难受,非常难受。
所以当她听见石门开启的声音时,她想都没有多想,立刻伸手掀开床帏,如离弦之箭一般飞奔向那个打开石门的人。
苍无念看见女子的举动先是一愣,紧接着心中便怒意腾升——当着自己的面就想逃跑?也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吧?
结果就在他抬手想要止住画倾城之前,女子却是猛的扑进了他的怀里,像是一只受了惊吓的小兔子一般,两只胳膊死命的环住他的腰,一张俏脸深深的迈进他的胸口,无声的啜泣着。
女子扑进他怀里的瞬间,他就感觉自己的心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有些疼,但是疼过之后却是突如其来的满足感。
虽然对他而言,从烈阳宫到海牢不过就是眨眼之间的事,可就是这么短的时间,他的心思也早已千回百转。
他做过许多种设想,以这女子以往的脾性,他将她关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这么多天,也许大半夜的忽然来此,她会冷言冷语相对,或者是怒目而视,又或者是淡漠依旧,但无论如何,她绝不会低下她高傲的头颅。
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会如同看见了这世上最亲的人一般,不管不顾的扑入自己的怀中。
苍无念举起来的手缓缓的落在了女子的肩上,轻轻的拍打着,无声的传达着一股安慰的力量。来时被梦中那一句“阿念”而激起的所有情绪在她投怀送抱的那一刻便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也不知就这样过了多久,画倾城才慢慢的抬起头来,痴痴的凝望着男子那一双深邃的紫眸,不知为何,心底那一丝歉疚变得更加浓烈了起来。
她微微踮起脚尖,缓缓将自己的唇送到他的唇边,这一刻即便她能够开口说话,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还不如用这种爱人之间表达爱意的方式来告诉他,自己有多么的在意他。
美人主动献上香吻总是很难让人拒绝的,更何况眼前这个美人还是他心头永远抹不去的那颗朱砂痣。
原本只是想要浅尝辄止,可是鼻息之间全是对方身上熟悉的气味,让他们的双唇一经触碰便再也不想分开来。
浅吻很快转变为深吻,苍无念也随之化被动为主动,一只手搂住了她纤细的腰肢,另一只手扣上了她的后脑,肆意而激烈的吸吮着她红唇。
当两条火热的舌头交织在一起的时候,两人已经分不清自己与对方究竟是谁,只有他们不自觉游走于对方身体的双手在昭示着他们已然为彼此而情动。
两人身上的衣裳不知不觉间一件件的落在了地上,直到剩下最后一点点防护的时候,苍无念忽而睁开了双眼,眸光一沉便将女子横抱起来,大踏步的朝着那张雕花大床走去。
预感到接下来很可能会发生的事,画倾城心中很是忐忑,此时的她是既兴奋又担忧。兴奋自然是因为他们很快就能够真正的拥有彼此了,而担忧则是,那一千年的轮回会不会给这个骄傲的男子带来什么阴影?
他会不会因为看见了自己一次又一次的爱上别人,一次又一次的与别的男子做最亲密的事情而对自己感到厌恶?
——不对!
画倾城忽然瞪大了眼睛,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担忧?那千年的轮回与自己究竟何干?她不过是在十二时镜中看了一遍,然后在睡梦之中又经历了一遍,怎么那种像是真实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感觉就如跗骨之蛆一般挥之不去了呢?
床榻之上,看见自己身下的女子莫名的变了面色,苍无念不由得有些纳闷,之前主动献吻的是她,由着自己褪去两人衣物的也是她,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心里不可能一点预期都没有。
本来男欢女爱就该是你情我愿的,这临门一脚顿在那里上不上下不下的,她忽然摆出这样的神情,到底是怎么一个意思?
女子脸上奇怪的神情打乱了这狭小空间之中旖旎的气氛,苍无念的情绪也很快由纳闷变为了不悦,不悦又转变为愤怒。
他忽然想听一听这个女子的声音,想听听她究竟有什么事情不吐不快,非得在这种时候分了神。
兀自惊疑的画倾城还停留在自己的思绪之中,迟钝得没有心思去感知男子的愠怒,更不知道男子已经对她施了术,眼下她又可以畅所欲言了。
好半晌之后,画倾城暗暗叹了口气,抬眼正瞧见苍无念一脸漠然的盯着自己。她先是一愣,随即面色一红,一句道歉脱口而出:“阿念,对不起……”
倏地听见了自己的声音,画倾城一下子张大了嘴,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男子。而男子只是嘲讽的勾了勾唇角,淡淡道:“原来,这就是你想对本王说的话。”
“不是不是,我……你怎么忽然解了我身上的术法?我……我一下子还有些不适应。”画倾城急急摇头,口齿都有些不利索了。
“哼。”苍无念冷哼一声,“既然你这么想当哑巴,那本王便如你所愿吧。”
说罢,他作势便抬起手朝着画倾城的脖颈指了过去。
画倾城一惊,急忙伸手抓住了他的手,急切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先听我解释好吗?”
苍无念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道:“说吧,本王倒是好奇得很,什么事情能重要到让你在这种时候走神。”
闻言,画倾城的脸更红了。两人现在的状态是都只穿着亵衣亵裤,女子在下男子在上,那薄薄的衣物根本阻隔不了他们对彼此体温和肌理的感知。如果不是画倾城方才忽然想到些不该这时候想起的东西,也许此时此刻已经……
暗暗在心中羞恼了一下,画倾城垂着眼低声道:“其实,你把我弄晕了之后我就陷入了沉睡并且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在梦里,我亲身经历了一遍你所知晓的后世千年。我方才忽然走神只是因为我没想明白,这不过是一个梦,为什么我会觉得感同身受。”
“什么?”苍无念剑眉蹙起,不解的盯着她,“本王所知的是你投身轮回道之后的千年所经历的事情,你如何能感同身受?”
画倾城咬了咬唇,怯怯道:“我……我就是梦见了自己一次又一次的轮回成凡人,并且一次又一次的经历凡人短暂的一生。醒来之后不知怎的,有些分不清那到底是不是梦了。”
“有意思,做梦都能梦见自己后世千年的事情。你这神女窥视天机的能力越来越高深莫测了。”苍无念颇为讥讽的说道。
画倾城听他这一声嘲讽,心中怯意更甚,她不得不在心里好好盘算一下,这个此时与自己十分亲昵的纠缠在一张床上的俊美男子,身体里究竟存有几分苍无念的脾性。
若是他的性子完全随了那位她所不了解的修罗王,他会不会因为自己并非真正的神女而一怒之下把自己给宰了?
天人交战了一会儿,画倾城决定试探一下他,于是硬着头皮开了口:“其实吧……我不仅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够对后世的千年感同身受,我……我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唤你‘阿念’。”
“你不知道自己为何唤本王‘阿念’?”苍无念这回是真的愣住了,他本来还想好好问问她,当初究竟是因为什么这般唤自己。
这一个“念”字犹如一个禁咒一般,让他怎么都忘不了她,以至于穿越千年的时光,他仍固执的想要带走她,甚至想就此与她永生相守。
见男子一脸诧异的模样,画倾城微微松了口气,小声说道:“我的确是不知道为什么,你……可以告诉我吗?”
看见女子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还有那双不再清冷淡漠的眸子,苍无念感觉眼前好像有一块黑布忽然被人揭开,这么多天来一直蒙蔽着他的先入为主的意识终于被完全抹去了。
他无奈的盯着身下的女子,心头说不上是庆幸还是失落:“……你是画儿?”
“诶?”画倾城眨巴着眼,惊疑道:“你还记得我啊?我还以为……你只是有了无念哥哥的记忆,独独把我撇在外面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