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谁在说话?”发出这句惊疑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万俟绯衣。
几人不由得像她投去了疑惑的目光,明明是她把大家弄到这里来的,她竟然不知道是谁在说话?好久不见,难道不是对她说的?
下一刻,让大家更惊讶的事情发生了,只见青辞无奈的叹了口气,对着虚空说道:“是啊,好久不见,没想到你这老家伙还活着呢。”
“哈哈哈哈……”那个声音又是一阵哈哈大笑,心情似乎甚是愉悦,“你这小家伙,还是跟当年一样顽皮。”
搞不清楚状况的安如月愣愣的盯着青辞的脸,好半晌才拽了拽他的衣袖,小心翼翼的问道:“青辞,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这个跟你说话的家伙,到底是个什么来路?”
此时不仅仅是安如月,其余几人皆是向他头来了奇异的目光。青辞耸了耸肩,他知道若是不给出个解释,估计离开这里以后,他们可能会把他丢进海里喂鱼吧。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几千里也……”青辞摇头晃脑的说道。
“所以……方才跟你说话的……是鲲?”画倾城试探着问道。
“没错,就是他。”青辞点了点头。
苍无念微微皱了皱眉,“那这么说,我们现在在鲲的肚子里?”
“什么?!”安如月、姬无心还有画倾城都忍不住惊呼出声。
“原来,你也在这里。”鲲浑厚的声音带着些许震惊和激动。
“你是在说我?”苍无念疑惑的问道。
“老啦,眼拙了。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你们。天意……天意啊!”鲲很是感慨的说道。
“你也知道你老了!得了,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安心带着我们前进就行了。”青辞生怕鲲再多说什么,很是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哈哈哈哈……不说便不说。你们就安心在这里呆着,等穿过了迷雾之海,我自会送你们出去的。”鲲丝毫没有因为青辞的态度而气恼,语气十足十的像是个和蔼可亲的老爷爷。
万俟绯衣则是向青辞投去了忌惮的目光,“我离开员峤山的时候为了穿过迷雾之海也进来过一次,可是当时并没有听见任何声音,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青辞长老究竟是什么人,竟然会认识这么古老又神秘的鱼?”
“我说我龙王你信不信啊?”青辞双手抱胸,嘿嘿笑道。
看着青辞一副没个正行的模样,万俟绯衣只好撇了撇嘴:“借用你先前讽刺我的那句话,我真是好久没听见有人将牛皮吹得如此清新脱俗了!”
安如月则是掩嘴低笑道:“你这臭书生若是龙,那我岂不是凤?”
谁知青辞竟是很认真的点了点头:“不错,我的女人觉悟就是高。凡人怎么说来着,龙凤配嘛!”
众人皆是被青辞给逗乐了,之前尴尬的气氛也烟消云散。
“可是鲲不是应该在北海吗?为什么会出现在东海?”万俟绯衣接着问道。
“你傻呀?鲲入水为鱼,出水为鸟。冲入天际展翅化为鹏,从北海到东海不也就是几个呼吸的事,况且你拿照海镜召唤他,他能不来嘛!”青辞像看乡巴佬似的一脸嫌弃的睨着万俟绯衣。这个毒蜘蛛,照海镜放在她手里,还真是暴殄天物了——一点常识都没有。
万俟绯衣本还想再问问照海镜与鲲的渊源,不过看见青辞那鼻孔朝天的模样,想了想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省得又被他嘲笑。
画倾城这时候才抿了抿唇,走到了苍无念的身边,轻声道:“无念哥哥,方才可有受伤?”
苍无念扭头凝视着她,看见她几缕潮湿的发丝凌乱的贴在脸颊上,他下意识的想抬起手捋一捋她的头发,可是最终他的手只是微微动了动,随后狠狠的握成了拳,按捺住了这出于本能的冲动。
“我没事,倒是季兄的气色看起来不大好,不如你替他好好瞧瞧,看看他是否受了伤。”苍无念看了看依然坐在地上没有起身的季子安,语气淡淡的说道。
画倾城的眼中闪过一抹错愕,随即她的心便像是被针扎了一般刺痛了起来,嘴上却轻声应道:“嗯,无念哥哥说得不错,方才多亏了季公子护着我,我这便去替他瞧瞧。”
接下来,在青辞和安如月震惊与不解的目光下,画倾城缓步返回了季子安的身边,很自然的将他的一只胳膊搭在了自己的肩上,略有些吃力的把他扶起来,同时轻声说道:“大家都回房换身衣裳吧,小心别感染了风寒,劳烦如月姐姐一会儿去熬些姜汤,让大家趁热喝了。”
季子安倒是颇为顺从,没有挣扎也没有推诿,任由画倾城搀着他率先离开了几人的视线。
于是很有意思的一幕发生了,青辞和安如月手牵着手,嘴巴张得大大的,目送二人缓缓的离去。姬无心则是看着两人的背影,一脸的木然,眼底似乎有淡淡的哀愁。苍无念却是从头到尾都没有看二人一眼,他的眼神有些空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万俟绯衣则是看了看这头,又看了看那头,最后一脸迷茫的将目光定格在了苍无念的脸上。
画倾城将季子安扶回了房间之后却没有立刻离开的意思,反倒是大大方方的问道:“季公子房里可有跌打药?”
季子安的嘴角扬了扬,轻笑道:“怎么?倾城姑娘要亲自替我上药吗?”
画倾城也笑了笑:“季公子方才如此舍身护我,画儿心中很是感激。先前那几番碰撞下来,想必季公子身上也磕碰了不少地方,替公子上药又有何妨?”
季子安微微垂了垂眼,随后指了指屋内的一个小暗格,“那里面有个药箱,你将它拿出来便可。”
顺着季子安指的方向,画倾城很快找到他所说的那个药箱,打开一看,里面还真有许多常备的药品。
拿出一瓶专治跌打损伤的药酒之后,画倾城走到季子安的身边坐了下来,伸手便要褪去他的衣裳。
可是季子安却在这时候抬手按住了她的手,低声说道:“你明知道他体内没有觉魂,又何必与他怄这个气?”
画倾城的面色微微变了变:“季公子多虑了,画儿并没有与谁怄气。公子方才为了护画儿周全而受伤,画儿替公子上药本属应该。”
“呵,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想必换了任何一个男子,都会这么做。季某倒是希望倾城姑娘是真心拿我当朋友。”季子安淡淡的笑道。
画倾城微微垂了垂眼,低声应道:“其实那夜公子与我说了那些过去的事情,我想,我便已经将公子视为朋友了。”
闻言,季子安缓缓松开了手,似是松了口气:“如此我便放心了。”
直到这个时候画倾城才注意到,季子安的衣服被划破了好几个口子,隐隐的有些许血迹。她略有些忐忑的将他的衣服小心翼翼的褪去,映入眼帘的是男子白皙但却精壮的上半身。
人不可貌相大约就是这么个意思,季子安平日里看上去过于柔美了些,修长的身形和宽松的衣袍使得他看上去显得十分消瘦,但是谁又能想到褪去了衣物的他能够拥有这样一副让女子脸红心跳的精壮体魄。
不过画倾城此时的注意力却并不在这里,因为季子安原本白皙的皮肤上有几道格格不入的血痕和斑驳的淤青。伤口因为是在水里浸泡过的缘故,周边隐隐的有些泛白。
画倾城的心微微一痛,之前若不是他将她护在怀里,这些伤痕现在就应该出现在她的身上了,虽说只是皮外伤,但也够她疼上十天半个月的了。
她赶紧起身从先前那个药箱之中翻出了一瓶金创药,小心的将药粉撒在他的伤口上,用纱布包好之后才配合跌打药酒涂抹和轻揉他身体上的淤青处。
从头到尾,季子安都没有吭一声,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画倾城心头暗暗一叹,或许他是为了让她心头好受些吧,这个男子在这种时候还真是跟苍无念有几分相似,都是死要面子,不愿意在女子的面前表现出一点点软弱。
船头的几人在画倾城搀着季子安离开后不久也纷纷回到了自己的屋子换了衣裳,不过他们当中心头最不舒服的就要属青辞了,以至于他刚换好衣服就迫不及待的冲向了苍无念的房间,那架势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阁主,您老人家心里头到底在想些什么?”连门都没有敲,青辞“砰”的一把将苍无念的房门给推开,压着怒气沉声问道。
话音刚落,青辞才抬起头来看清楚屋内的情景——只见万俟绯衣紧挨着苍无念,而她的双手正落在苍无念上衣的对襟之处,看着样子大约是打算脱他的衣服。
大概是没想到会有人这样闯进来,万俟绯衣的确是被青辞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很抱歉万俟域主,本长老有事找阁主谈,请你先回避一下。”青辞眯着眼,狠狠的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