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虎、虎”这个充满廉价中二气息的口令是陈邃事先跟地精们商量好的,否则“自爆步兵出击”一喊,傻子也知道要避其锋芒。
“不能放跑那个恶魔!”
“为了国王陛下的荣耀!”
矮人们听到萨利耶里先知的提醒,立刻呼喊着各式口号、雄赳赳气昂昂地冲了过来,而全见者的预知能力似乎全都用到了陈邃身上,竟然对即将到来的事情一无所知。
“小子们,现在就是我们报效城主大人的时候了,为了恶魔公主,冲锋!”
“为了恶魔公主!”
“城主大人万岁!”
地精们的喊声有些参差不齐,但他们眼中的狂热完全弥补了这点缺陷,仅仅六个人的队伍竟然冲出千军万马般的气势,悍不畏死地迎向矮人的战锤。
杜尔坎没有参与进攻,他抢先拾起盾牌,确认其真实无误后,就留在了队伍后方保护神器和萨利耶里先知。
看到几个地精自不量力地冲向己方战士,他忍不住嘲笑道:“到底是深渊恶魔,果然拿属下不当人看,竟敢用最低级的地精步兵迎击我们赫米尔皇家卫士!”
此时双方人马刚刚交火,才一个照面,地精步兵们手中的武器就被孔武有力的矮人们一锤子磕飞了,只有皮皮依然骁勇无比,利用灵活的身法在几名矮人战士中间来回穿梭,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力。
杜尔坎见状不惊反笑道:“愚蠢,就算强行给地精装备了精铁武器和铠甲,它们依然只是地精,哪怕有稍微强大的个体,也不可能是我族战士的对手!”
话音未落,地精步兵们便纷纷被击倒在地,有人甚至被打断了一只胳膊、软哒哒地吊在胸前,场上的形式就如杜尔坎说的一样急转直下。
正当矮人们想要将目标转向远处的陈邃时,奥拉夫突然出手了,镇魂曲一响,整个岩石平台上的人都感到一阵恍惚、眼前的事物通通失去了焦距,就连杜尔坎也不例外。
但高山矮人的特性在此时发挥了作用,傲慢而孤僻的性格同时也为他们带来了更为坚定的心智,一群人只在镇魂曲中迷失了不到两秒便恢复如常。
杜尔坎猛地甩了甩头,指着奥拉夫吼道:“抓住那个半羊人!”
然而几秒钟的时间已经足够尤利娅用龙语高速吟唱完冗长的咒语,只见数道黑光从她指尖钻入地下,一股黑水随即出现在战场中央,并在转眼间扩散开来。
“艾伐的黑触手!”她仰头娇喝道,脸上满是奸计得逞的险恶笑容。
无数能量触手从黑水中伸了出来,它们有大有小,但每一根都拥有常人难以想象的强大力量。触手越过了倒在地上的地精,或是绊脚、或是捆腰,将黑水范围内所有的矮人都困在了原地。
“艾伐的黑触手,高阶快速吟唱?杜尔坎将军当心,对方有高阶施法者!”萨利耶里先知能感觉到魔法波动,却看不到敌方施法者的位置,只能紧张地抓着杜尔坎的手臂。
但尤利娅并未因此放过他,几句咒语过后,一个半透明的魔法气泡从她手中浮现出现,仿佛长了眼睛般迅速朝萨利耶里先知飞去。
“先知,快躲到我身后!”
杜尔坎对待自己人还是很负责的,他一把将盲眼先知拉到自己身后,又举起手中神器盾牌对准了魔法气泡。
这时,皮皮终于摆脱了几名矮人战士的纠缠,将他们赶回黑触手的攻击范围后,立即扯着嗓子喊道:“就是现在,点火!”
“点火!?”
矮人们一愣,就看到倒在身边的地精们忽然跟打了鸡血似地活跃起来,三下五除二地解开了自己身上显得有些过于宽大的铠甲,露出里面一排排的金属管状物。
善于开凿矿洞和在地下筑城的矮人对于炸药并不陌生,可他们从未想到过地精们穿着不合身的铠甲是为了隐藏身上的雷管。
他们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想要阻止却被黑触手死死拦住,只得发出了绝望的嘶吼:“快跑,是炸药!”
而恐怖的爆炸则在下一秒到来:“轰隆————”
杜尔坎只感到眼前一片雪亮,随即一阵劲风刮来,将自己和身后的萨利耶里先知如同稻草人般抛向半空,尚未落地便被一团凝胶般稠密的液体裹了进去。
“这是什么!?”
他发现自己从头到脚都被粘液缠住,连动一下手指都做不到,而本该发挥作用的神器盾牌只是紧紧贴在自己胸口,偶尔亮起一道微弱的光芒。
“这是……粘性法球。”
萨利耶里先知苍白着脸苦笑道:“杜尔坎将军,您其实不该救我的,法球的目标只是我一人。”
杜尔坎没办法扭头,只能面向前方骂道:“放屁,我们赫米尔矮人从来不会抛下同伴,既然国王陛下已经认可了你,你就是我们中的一员!”
“啪、啪、啪——”
一阵稀稀拉拉的掌声从不远处响起,陈邃带着毛豆和尤利娅从爆炸激起的烟尘中走了出来:“真是感人肺腑的发言,可惜杜尔坎阁下在用本人属下的性命做威胁时毫无怜悯,否则本人可能就真的相信阁下是个心地善良的好人了。”
“呸!”
动弹不得的杜尔坎啐了一口:“赫米尔的好意只会给与认可的伙伴,对于深渊来的渣滓,迎接你的只有列列寒风!”
“是吗,那实在太可惜了,因为贵国的‘好意’,你我双方都遭受了巨大的损失,而这些损失本来是可以避免的。”
陈邃在诉说的同时向旁边一让,将身后的情景完全展示在杜尔坎眼中。
此时硝烟散尽,留在场上的只有鲜血淋漓的一片狼藉,即便陈邃这个半深渊恶魔也有些不忍直视。
“米洛达……默林……我的兄弟!”杜尔坎沉默片刻,突然暴怒道:“你害死了他们,我要杀了你为他们报仇!”
他拼命挣扎,但粘性法球的力量不是一名高阶战士能挣脱的,闹得脸红脖子粗也只是徒劳。
而陈邃似乎厌倦了在矮人面前故作淡定,声音陡然冷了下去:“错,是你害死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