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傍晚,冬日里的晚霞由西边向整个世界蔓延,天边的金黄色把所有行人的身上都度了一层金黄色。
来往过客都是缩着头,捂着耳朵,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不被风吹到一点。
傍晚时分,正是逛陆州夜市的大好时候,而且陆州这个地方,光是供晚上玩耍的地方就有六七处之多。
“何远,天色不早了,我们是不是该去布坊了。”
吕轻眉拉了拉身前那个挺拔男子的衣袖,手已经指向远处落下去的夕阳,透过西边的那些云彩还可以看见晴天的痕迹。
吕轻眉一张俏脸与鼻子冻得通红通红的,衣服也显得有些单薄。
何远嗓子吸着冷腻腻的寒风,也点头说是。看向远处那热烘烘的火炉子,然后咕咚的咽了一口口水对吕轻眉说道:“吕会长,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两人便沿着河堤又走回了吕氏布坊的门口。
还未进门,就看到吕金桥带着上次的那个人正大声和张老伯辩论着。
“这里不能进,谁也不能进。”
张老伯伸开自己的胳膊,护着自己身后的一个房门,双目圆瞪的看着吕金桥。
“张老,一直以来我们吕氏都是如此信任你,如今你却阻挠我进去看看,这是何意,莫不是把我这个老东家不放在眼里了。”
吕金桥一手负在身后,拿着手里的黄木拐杖朝着那扇门上使劲戳了戳。
“是不是轻眉那丫头吩咐你不让我进去的,如果是,那我自然不会怪罪你。”
吕金桥换了个说法看着张老伯说到。
“没有。”
“那为何不让我进去,说。”
拐杖突然扬起,声音也粗了不少,眼看拐杖就要落在张老伯的头上。
感觉自己的黄木拐杖在空中定住了一般,一点也使不动。
“叔叔。”
吕轻眉疾步走来,冷着一双美眸望着吕金桥。
何远伸手握着那把黄木拐杖,也看着他,并不说话。
看到两个人都这样看着他,又看到张老伯如此抵抗,心里不由得来了火气。
转头道:“轻眉,这吕氏布坊还有没有我这个老东西的存在。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浑黄的眼珠深深地陷在眼窝里,但却神采奕奕。
看着人这么多,何远也不好意思多开口,毕竟他是吕氏的,更是吕轻眉的叔叔,人这么多,不能不给台阶下。
便与吕轻眉交换了个眼色,收到对方的肯定之后,何远这才笑着道:“不是不让您进去,因为最近新染的布加了一些东西,怕受寒之后质量会低。”
说完便不卑不亢的看着面前的吕金桥。
“哦,既然如此,那我也不能破了这规矩,只要是对吕氏布坊的生意有益处,那我就不进去了。”
转过头看了旁边的那个男子,一脸恭敬的道:“还请回去告诉其他三位老板,这个吕某不能做出有损生意之事。”
那男子紧接着说到:“既然这样,我便回去与几位老爷如实相报了。”
拱了拱手,深深地看了一眼何远,转身出了布坊。
随后何远立即命令守门的几个小厮把门紧闭。
吕金桥看了看四周,便开口问到:“我有事找你们。”
谁知吕轻眉只是皱着眉头在分辨吕金桥的话到底是真是假,又有何意。
“轻眉,我是你叔叔,何况还有何老板在这里为你作证,你还怕我不成,你莫不是不信我?”
吕金桥四周瞟了一眼周围,便压低声音道:“我找你有事,我们进去说。”
听到这话,何远根据心理学来说,此时的吕金桥的他的动作以及脸上所表露出来的东西,并没有含说谎之意。
便点了点头,吕轻眉起初还有些生气,但看到何远跟她不停的暗示之后,也忍着火走了进去。
试想遇到这事,吕轻眉也算极为平静的了,没有几个人在生意面临危机,其他人对着会长之位虎视眈眈时,自己家的亲叔叔什么忙也不帮,反而总是为拖后腿。
甚至是说不上来的一种,感觉就是分不清事情那种,至少给何远是这种感觉。
毕竟是人家自己家的事情,他自然也不好插话太多,便只好看吕轻眉怎么处理了。
过了半晌,吕轻眉平静的看着吕金桥说到:“还是进屋吧,这里也不方便。”
说完便径直向前走去。
屋内,吕金桥看着吕轻眉,嘴巴张了张之后便又不说话了。
何远眼睛转了转,想来想去也只有自己先开口了,不然吕轻眉也是无法开口的,毕竟这吕金桥刚才大吼大叫的说要打张老伯。
“吕老板,这里也没有什么外人了,您想说就说吧。”
何远咳嗽了两声,将这句话说了出来,望着对面的吕金桥。
“轻眉,刚才的事我是故意做给那个探子看的,吕氏的生意,吕氏的商会都是老祖宗一把血一把汗打拼起来的,我不可能,如果我做了叛徒,我有何颜面去见吕氏的列祖列宗。”
说的是鼻涕一把,泪一把的,看的何远都觉得有些恶心。
毕竟那可是真的鼻涕给落在了衣服袖子上。
“好了,叔叔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就说吧。”吕轻眉脸上依然是淡淡的看不出来表情。
“那日的事想必何老板也已经告诉你了,我本是有那个意思,想着若是帮了他们,我便可以接替那会长之位。”
顿了顿又说到:“后来却无意中听到他们说要独吞吕氏,好掌了吕氏的大权,后来何老板便与我讲了那个故事。我怕他们对付完你以后来对付我……”
何远真是没想到,这吕金桥一把年纪了,还是挺……实诚,甚至啥话也不隐瞒。
不过这样的直白,他估计吕轻眉对他也不会……
果然不出所料,吕轻眉一开口说的话,便证实了何远的猜想。
她踱着猫步,一步一步的走到他跟前,将他扶起来,看着吕金桥缓缓的道:“既然叔叔如此害怕,那您便离开陆州,去其他的商行里经营生意,这样也好不连累你。”
话虽然是如此,但是何远明显也听出来这意思,其实也就是给他一些生意,不要再插手陆州的生意了,这样一来也就不会有什么连累不连累一说了,吕金桥就算以后想给其他的人放话,也是不知道了。
吕金桥想了想,如瞬间老了一截一样,也不在说话,径直向门外走去。
看着事情就这么简单的落了下去,何远也是有些惊讶,他还想着会很复杂呢,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吕轻眉:“为何这样处理?”
回答他的是沉默,两人就这样看着吕金桥拄着拐杖一点点的走远了。
就在何远以为她不会回答时,吕轻眉突然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