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哪?”
——小书,大大后天去屿界,记得接驾。
李书时隔多日后从柜子里翻出手机打开才发现堂姐李仲鸯发的短信,被吓了一跳。
“怎么了?”
曾廖连忙翻上她的床。
“大大后天,昨天的明天是后天,后天的明天是昨天的大大后天,今天。”
李书烧脑的推算着时间。
曾廖不耐烦的一把拿过手机看了一眼短信说:“短信上有日期,不就是明天嘛。”
“啊,嗯,还好还好。”
李书拍拍胸口说。
“李木头。”
曾廖叹口气回到了自己的下铺。
只怪学校管得太严格,在校期间一律不准使用电子产品,不然她也不会和自己的手机越来越生疏了,李书边开柜子放手机边想。
午休过后,天空依旧灰蒙蒙的,雨水随时要从乌云里溢出来的样子。
高三年级忙碌的周考着,只有还有时间不紧不慢的她们存着大把的光阴来观察每一天天空的颜色与明暗。
生物课后,李书转头看一眼窗外,天空明亮了很多,完全没有了下雨的摸样。
“同学你好,能麻烦帮我叫一下顾别吗?”
李书抬起头来,对视上赵清潭‘盛世容颜’的那一刻,心都静止了几秒。
“噢,好。”
半响后,她才木讷的站起来往顾别那走去。
“赵清潭找你。”
顾别正和后排聊得热火朝天。
什么犬夜叉,火影忍者,数码宝贝。李书并没听真切就回了位置。
赵清潭站在班级门口,能吸引的并不止李书一个人的眼球。
从顾别出了教室门后,全班大部分的目光从各个角落投射向走廊的两个人。
那些目光里,没有嫉妒,只盛满了羡慕,往死里的羡慕。
“有什么好看的。”
顾别经过的时候不经意的看了李书一眼。
李书才从观看的状态回过神来。
没人看你啊,李书纳闷的想了想。
“赵清潭找谁啊?”
从厕所回来的曾廖一脸好奇的问。
“顾别。”
李书埋头回应。
“噢,关门啊冷死了。”
曾廖缩着脖子对进进出出好像不知道冷的男生吼。
因为运动会,还有一周大家故意以忘记了的名义不想换位置,她们便在靠门边第一排忍辱负重的坐到了第三周。
“下周再不给我换,我坐讲台上去。”
曾廖继续抱怨到。
“支持你。”
李书讪笑一声。
下午放学,吃完饭后曾廖回了宿舍,李书去了阅览室。
虽然初中那会儿通过各种途径看了无数遍,但她还是进藏书区拿来了上次看到的《红楼梦》,找了个靠墙边的位置坐下来。
书都还没翻开,就看见了坐在对面不远处的陈冀。
他时而翻书,时而低头写字。
那股认真的劲就是三月早晨明媚的光芒。
她边看书,边抬眼看看他。
后来,干脆趴在桌上死死的盯着他看,靠在手臂上的嘴角不禁偷偷的上扬。
眉眼都掩藏不住的欢喜。
——今天的阅览时间已到,请各位同学收拾好东西将书本放回原位迅速离开。
李书被突如其来的广播吓得轻微的抖动了一下。
立马直起来将书盖上放回了书架上。
回来后,陈冀还在忙碌的写着什么。周围的同学已经纷纷堵在门口踩着碎步出了阅览室。
——那两位同学,快点。
在老师的催促声中,他匆忙的收起纸笔,放回书才往外走。
她就故意慢吞吞的走在他后面,后脚踏出阅览室的那一刻,身后的灯瞬间熄灭下来,陈冀也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那一天,他是倒数第二个离开阅览室的,她是倒数第一个离开阅览室的。
连这个都能觉得是靠近了,觉得满心欢喜。
李书一路开心的想着,连黑乎乎的梦里都是繁花似锦的新春。
第二天,李书八点多就趴了起来,早早的等在了车站外面。
“小小酥,小小酥。”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做梦似的摇摇头。
看一眼面前的李仲鸯,才意识到自己是等得睡着了。
“是不是要夸我好看。”
李书坐直起来仔细的打量着李仲鸯。
齐耳的短发被硬生生的拉到后面绑了个短短的马尾,穿一件齐膝的白色连帽卫衣,脚下踩着一双黑色高跟筒靴,右边肩膀上挎着一个黑色的皮包,左手拉着个行李箱。
“我是在想,你这样估计是进不去我们学校的。”
李仲鸯狠狠的朝李书的肩膀拍了一下说:“姐姐来探监,还得穿校服呢。”
“探什么?探监。”
李书瞪大眼睛盯着李仲鸯。
“可不是么?天天被关在学校,跟进了监狱似的。”
李仲鸯一脸痞气的说。
“真是什么都有你说的,对了,怎么突然来我这了?还大包小包的。”
李书看一眼地上的箱子问。
“我可没专门来你这哈,路过顺便来看看而已,我可是要去随城学彩妆的人。”
李仲鸯昂首挺胸的说。
“彩妆?就是化妆么?”
李书并不了解那些东西。
“差不多吧,彩妆可是门大学问,通过粉底,蜜粉,口红,眼影和胭脂等有色泽的化妆材料和工具以美化和保护脸部的装扮方法。像我今天化的就是最简单的淡妆。”
李仲鸯轻轻拍拍自己的脸颊。
“一头雾水。”
李书不解的皱起眉头。
“懂你的九大科就行了,走了。”
李仲鸯不客气的将行李箱递给李书。
到校门口,果然如李书所料,李仲鸯被拦了下来,说社会人员不得入内。
李书只说是自己的姐姐,来看她的,门卫才半信半疑的放她们进去。
一路上,箱子发出哗哗哗的声音,不少人向她们投来异样的目光。
“我很异类么?”
李仲鸯忍不住问。
“都这样,风吹草动都觉得稀奇。”
李书解释到。
回宿舍后,李仲鸯说困,爬上床就睡着了。
李书就坐在曾廖的床边纠结着要不要叫她起来吃午饭。
站起来观察一眼又不忍心打扰,就请舍友带了两个面包回来。
“哎,你堂姐很潮,日系风,hold得稳稳的。”
曾廖竖起大拇指来。
李书边啃面包边勉强的挤出一个笑容。
“你吃完在我这躺。”
曾廖往里挪了挪拍拍李书的肩膀道。
李书点点头,但在车站睡了那会儿她现在反而没有了睡意。
于是从抽屉里拿出杂志坐在床边看。
等李仲鸯醒过来,已是下午三点多。
“我是被饿醒的。”
李仲鸯探出头来说。
“猪。”
李书站起来瞪她一眼。
为了省下麻烦,他打开了李仲鸯行李箱找出一条裤子和一双运动鞋来逼着她换了。
“封建。”
李仲鸯接过行李不满的瞪她一眼。
“快起来,一块逛街去。”
然后转身就将曾廖的被子掀起来。
“啊,过分了你。”
曾廖忙将被子拉着盖回身上,磨磨蹭蹭了好久才下床来换鞋。
见她们不紧不慢的速度,李书干脆去走廊尽头洗了校服。
等三个人真正从宿舍出门,时间已经晃悠到四点。
“对了,还没给你们介绍呢?”
李书穆然的摸摸头发。
“她叫李仲鸯。”
“她叫曾廖。”
其余两人一前一后的说。
李书惊讶的看着似乎已经很熟悉的曾廖和李仲鸯。
“我还知道你的外号叫小小酥。”
曾廖不怀好意的故意将‘小小酥’三个字说得很大声。
李书有些不好意思的盯着李仲鸯,李仲鸯却摆出一副与我无关的摸样。
“我也知道你写的剧本,什么《红楼梦》,什么小剧场的还上了学校迎新晚会。”
李仲鸯凑到李书旁边说。
李书叹口气瞪一眼正使劲装样的曾廖。
“我洗个衣服的时间,你们到底聊了多少啊?”
李书委屈巴巴的说。
“不多,该聊的都聊了。”
曾廖应声道。
冬日傍晚的天空好像随时要进入深夜的样子,三个人紧紧的挽在一起走,以抵抗严寒。
曾廖和李书商量了带李仲鸯吃城门洞的豆花饭。
三个人没怎么吃米饭,但起身加了好几次菜。
最后结账的时候都有些不好意思。
“咱们体育场溜冰去。”
曾廖不容拒绝的说到。
“走啊,正合我意。”
李仲鸯高兴的说。
“你那小堂妹不会,上次我可教了好久呢。”
曾廖凑到李仲鸯耳边说,李仲鸯‘噗呲’一声笑出来,
“她从小四肢不灵活,头脑不灵光。”
然后看一眼李书嘲讽到。
“哎,李仲鸯,你今天晚上睡阳台去。”
李书生气的说。
打打闹闹到体育场后,曾廖和李仲鸯嬉笑着去溜冰了,李书则在一旁的店里画瓷娃娃等她们。
李书挑了一座城堡,从记忆中搜索出赵清潭那幅画开始上色。
她没有天赋,哪方面的天赋都没有。
她严重怀疑上帝把她的门窗都死死的上了锁。
一直伸在外面的手被冻得通红,那座城堡却越画越难看。
她叹口气坐直起来盯着桌上的城堡,静默的放下了画笔。
然后站起来将钱递给老板。
“还有救。”
正准备走,看见拿着一个画好的叮当猫的顾别在她刚刚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她走到他旁边静默的看着。
他时而抬手时而在颜料盘里混色。
滑料的棉服持续的发出咻咻声。
看着他手下的城堡越来越像样,她不自觉的微笑起来,从心里的开始佩服他。
“小小酥。”
“我们来了。”
曾廖和李仲鸯突然溜到她两旁。
“好啦。”
顾别站了起来说。
“谢谢。”
李书皱眉说。
顾别轻笑一声走了。
“你?和顾别?”
“那人是谁啊,长得那么英气。”
曾廖和李仲鸯一前一后好奇的问。
“我,不是在这画这个嘛,画费了,他帮我拯救回来了而已。”
李书咽口口水说。
“拯救?”
曾廖邪笑着拿起桌子上的城堡。
“对啊。”
李书连忙点点头。
“这城堡,色彩鲜明,还挺好看的哈。”
李仲鸯打量一眼说。
“就是给你的。”
李书将城堡从曾廖的手里转移到李仲鸯手里。
“我可不要,自己留着睹物思人吧。”
李仲鸯将城堡还回李书的手里,溜到了旁边帐篷里换鞋子。
曾廖笑一声也溜了过去。
李书抓抓头发问老板要了个袋子将东西包起来装进了自己的书包。
夜空里没有星星,月亮深深的藏在云层后面。
不知道是哪个方向的风肆掠的吹着。
不断下降的温度冻红了路人的脸颊。
南方的冬天,是四季里一场不容取胜的持久战。
闻到一中外面小吃街的扫烤味道。
三个人又蹦蹦跳跳的点了不少串坐了下来。
“一会儿使劲吃啊,我请客。”
李仲鸯拍拍胸膛说。
“有我的豪爽,难怪那么一见如故。”
曾廖举起手来与李仲鸯默契的击了一掌。
李书无可奈何的撇撇嘴。
烧烤上来后,三个人不再闲话,而是满足的吃着。
“哎,今天周天你们不用晚自习么?”
李仲鸯难得能考虑到这个层面上问。
“我们为你逃课了。”
李书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
“我们学校老师集体培训去了,不情不愿的给我们放了个晚自习。”
曾廖解释到。
果然,有了李仲鸯的曾廖再不配合她了。
李书气得狠狠的拿起一串土豆来往盘子里裹辣椒。
“多吃点,好长痘。”
听李仲鸯那么一说,李书又默默的用筷子将辣椒悉数戳落在盘子里。
逗得曾廖笑得嘴都合不拢。
“哎呀,吃烧烤怎么能没有雪碧呢?”
李仲鸯突然拍拍腿站起来就往隔壁的小店铺冲过去。
很快便拿着三灌雪碧跑了回来。
‘咔嚓’几声,三个人前后将雪碧打开。
小小的气泡舒展着,声音格外的有意思。
“我决定了。”
曾廖突然拍拍桌子坐直起来。
李仲鸯和李书同时疑惑的看向她。
“我,要喝一辈子的雪碧可乐,决不放弃。”
然后红晕着脸说。
“你这跟宣誓要早恋似的。”
李仲鸯不怀好意的鄙视一眼。
“看你脸红得。”
李书看一眼曾廖。
低温的空气与高温的烧烤交融,不断碰撞,难免有一种让人并不舒服的温暖。
那一口口白色的雪碧,就像药物上的兴奋剂。
喷香的烟火味道,换来了路人禁不住的一眼又一眼。
时间战胜不了的,不过一口热乎的吃食。
回到宿舍后,十点多,三个人舍不得睡觉又窝在曾廖的床上斗地主。
“李书,你的物理课后习题借我,参考参考。”
舍友走到她们床边来。
“有习题要写吗?”
曾廖先一步疑惑地问。
李书恍然大悟的爬上床从包里把物理书翻出来,上周老师上完那一章的课后习题,果然是空白的。
“我没做,忘记了。”
李书连忙打开小桌子,一边翻出文具盒。
“那你先写,写完给我。”
舍友笑一声回了自己的床铺。
“你不写作业啊?”
李仲鸯插着牌看一眼悠闲的曾廖。
“我不会啊。”
曾廖抽出一张牌来。
“那咱们两个人玩什么啊?”
李仲鸯将纸牌放下,头靠着墙壁。
“咱们,化妆?”
曾廖若有所思的看向李仲鸯。
李仲鸯立即跳下床打开自己的箱子,拿出一把瓶瓶罐罐来。
“正好,你给我试试手。”
说着,曾廖匆忙的跑去阳台洗了个脸。
“你脸好小啊,就一巴掌。”
李仲鸯伸手在曾廖的脸上比划着。
“帮你省化妆品了。”
曾廖呵呵的笑着。
“哎,仲鸯,你为什么不继续上学啊?”
曾廖抬眼看看正在给自己化眉毛的李仲鸯问。
“我不是那块料,读下去也是浪费大好时光。”
李仲鸯严肃的回应到。
“看看,怎么样?”
收工后李仲鸯从箱子里拿出镜子来。
“比我化的精致多了,技术比我高呀。”
曾廖止不住夸赞到。
“哎,小小酥,快看看。”
李仲鸯伸出头了使劲拍拍上铺的床板。
李书探出头来认真又实在的说:“太显老了,干嘛好不好的十几岁硬是要化成二十几岁。”
一句话,得罪了两个人。
曾廖和李仲鸯爬上床就开揍。
李书一遍遍的说好看好看,她们才绕过她一前一后下床去。
李书将物理习题拿给舍友后,就洗漱上床了。
不一会儿,李仲鸯也躺了下来。
只有,曾廖一个人还在阳台卸妆。
将近十二点,‘咔嚓’一声整栋楼都暗了下去。
那是彻底的没有月光的黑暗夜晚,外面是伸手不见五指的诡异气氛。
几百年古老的大树下,一盏白炽灯是唯一的明亮。
第二天,李书和曾廖要上课,李仲鸯还沉沉的在睡梦里。
她轻轻的唤醒她,让李仲鸯中午放学那会儿去升旗台那里等她们。
李仲鸯哼哼唧唧的应了声,李书也不知道她听见了么,着急着去教室早读就匆匆的关上门走了。
“她今天就走啊?”
曾廖遗憾的问到。
“嗯,下午的火车去随城市区。”
李书边走边说。
“哎,那么匆忙。”
曾廖面露出不舍。
“她就是个疯子,放心吧,还会来找我们玩的。”
李书安慰到。
“你看,她又日系起来了,大家都在瞅她呢。”
曾廖指指升旗台前的李仲鸯。
她慵懒的坐在箱子上,像个丢了父母的小孩。
“都走了一大批人了,你们真是磨磨唧唧的。”
一见到她们两个,李仲鸯就抱怨到。
“我们又不是那一大批,走吧。”
李书依旧接过她的箱子。
怕李仲鸯赶不上火车,曾廖就在校门口小吃街尽头的‘经纬’蛋糕店给她买了牛奶和面包。
到车站后,刚好有一辆班车去火车站,李仲鸯匆忙的上了车。
“拜拜。”
“到了给我发个短信。”
曾廖和李书不舍的挥挥手。
但是可以庆幸的是,那时候的她们,还没有迎来别了就永远不会再见的年纪。
那些青春摇曳的相逢,渗透在时时刻刻。
下午,李书和曾廖有说有笑的上了五楼,石易早早的等在了她们教室门口。
李书恍然大悟抱歉的走上前说:“对不起啊,忘记回复你了,话剧社社长的事,我还是觉得我不适合。”
李书不好意思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我就知道你还是不选择留下,没事,我已经物色好其他人了。考核期也结束了,留与走大家也都有了自己的选择,今天傍晚召开的咱们话剧社最后一次会议,在六楼六零一学生会办公室,五点二十分,别迟到哈。”
石易微笑着说。
“好。”
李书终于轻松下来。
“石小易啊,恭喜你成功卸下话剧社社长一职。”
曾廖抬起手拍拍石易的肩膀。
“你,好好学习。”
石易瞪一眼曾廖一字一顿的强调。
“走啦。”
“不送。”
石易走后,曾廖又劝了会儿李书,觉得没用,才终于放弃。
“李书,最后一节课记得上台背书啊,你前面那位男生请病假了。”
李书才坐下去,学***便过来提醒到。
“啊?”
她惊慌的点点头,连忙从抽屉里掏出历史书。
“别紧张,不是还有两节课的时间背么。”
曾廖事不关己的站着说话不腰疼。
“哎呀,怎么都没简单的,都是革命斗争的。”
“我看看。”
曾廖拿过书去。
“你就背专题五啊,现代中国的对外关系,老师上节课才讲,还比较容易记起来,你重点讲初期的什么‘一边倒’政策,万隆会议啊就好了,咱们求精不求多。”
曾廖一本正经的说起瞎话来。
“那就这个吧。”
李书埋头专心的记起来。
两节连堂化学课,李书边听边看摆在一旁的历史课本。
虽然已经背得差不多了,但眼看马上就要下第二节课了,李书莫名的紧张起来。
“怎么样?我拿着课本你背。”
一下课,曾廖就拿走了她面前的历史书。
她咽咽口水,边想边背,还算顺畅。
“不错。”
曾廖点点头夸赞到。
“但是,我上去估计就全忘了。”
李书搓搓双手。
“别怕,正常发挥。”
曾廖拍拍李书的肩膀递来一块小熊的饼干。
李书把它放进嘴里,干干的。
牙齿一用力,感觉心跳就慢了一些。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李书睁大眼睛看着历史老师走了进来,东西往桌上一放就径直走到了教室过道间。
“加油。”
李书看一眼曾廖举起的拳头,呼口气走上了讲台。
站上去俯视一眼全班后,李书更加确定,老师们平时说的他们在座位上搞什么小动作他们都一清二楚,果然不假。
那一刻,她也可以清晰的看到正抬头盯着她的每一双眼睛。
她叹口气将眼神定在教室后的那块黑板上,还是前阵子迎新晚会的板报,慢慢的,紧张减少了些。
“我今天跟大家分享的是——近代中国的对外关系,首先是初期的‘另起炉灶’,‘一边倒’和‘打扫干净屋子再请客’,所谓‘另起炉灶’呢简单来说就是不承认旧的屈辱外交关系,同时建立新的平等的外交关系。而‘一边倒’则指新中国站在社会主义阵营一边......最后为大家温故的是当时重要万隆会议,万隆会议在19,19?”
李书心里突然一紧,绞尽脑汁也想不起召开的时间来。
“1955年4月。”
就在心跳越来越快的时候,她垂下眼帘看了看那周坐在讲桌前第一排的顾别。
“1955年4月。”
他不确定她有没有听到,又稍微提高了一点音量说。
“噢,万隆会议召开的时间是1955年4月,会议上周恩来首次提出了‘求同存异’的方针.......谢谢大家。”
李书看一眼始终面带微笑的历史老师在一阵热烈的掌声中飞快的跑回了位置。
“满分。”
曾廖笑盈盈的夸赞。
“我忘记会议召开时间了。”
李书扭头说。
“台下不有人告诉你了么?”
曾廖往讲桌的方向看一眼。
“你怎么知道?”
李书疑惑的问。
“我都听见声音了,再加上你那一点也不淡定的表情。”
曾廖一本正经的分析。
“还好老师没批评我。”
李书翻开专题六来,拍拍胸口说。
也许是课前过渡紧张的原因,一整节课李书都听得格外的投入。
下课铃响起后,才匆匆拿起本子和笔往楼上跑。
她推开门的时候,才来了赵清潭和石易。
她打个招呼在角落的位置坐下来。
每次有人推门,她都紧张的看一眼。
办公室越来越热闹,有说有笑的,然而,直到会议正式开始陈冀也没有如她愿推门进来。
“今天,是我最后一次以话剧社社长的身份将大家召集在这里。”
主要就是为了换届的事。
我尊重每个人的决定,走或者留,都很感谢和大家相处的这段时间.....
最后,之前在话剧中扮演薛宝钗的女孩担任了新一任的社长。
十几个人最终留下了八个人。
大家絮絮叨叨的不舍道别,李书倒没什么情绪,最先离开了办公室。
“清潭,你怎么不留下当社长啊?”
听到清潭那两个无比熟悉的字,李书不觉放慢了脚步。
“噢,我留绘画社那边了,接任了社长。”
赵清潭微笑着回应。
然后走到了李书的前面,她双手抱着笔记本。
高高的马尾有幅度的悠扬着。
背影都如此好看。
看着看着,李书一个不留神就踩了个空台阶,狠狠的扭了一下右脚。
一阵剧烈的疼痛涌上心间,控制不住的眼泪从眼角滑落出来。
她扶着墙艰难的向教室走去。
“哎,李书,你咋了?”
文艺委员惊讶的看一眼李书问。
“崴脚了。”
她皱眉应一声扶着桌子挪步到自己的位置上。
坐下后,没想到还是火辣辣的疼。
以前崴脚那是家常便饭,崴了马上就能继续走。
这次怎么还较上劲了呢。李书闷闷不乐的想着。
“挺能憋的啊。”
顾别一脸嘲笑的走过来说。
李书抬眼看看又垂下去。
“去医务室。”
顾别伸手碰一碰李书肥大的校服说。
“不用。”
李书摇摇头。
“我背你了噢。”
顾别突然俯身到李书耳边说,白色的热气从耳旁扩散到眼前,耳朵痒痒的。
李书吓得连忙扶着桌子站了起来。
顾别邪笑着往教室外走,李书就沉默的挪着步子跟在后面。
他走两个台阶就停下往后看一眼,她则没下几级台阶就得休息一会儿。
不知道磨叽了多久,才终于从五楼走到一楼。
“小小酥,你脚咋了?”
在一楼的楼梯口遇上了从食堂回来的曾廖。
自从结识了李仲鸯,她叫她小小酥的时间便比李书的时间多起来。
“崴到脚了。”
李书扶着扶梯说。
“我一不盯着你你就惹事,来我背你。”
曾廖邹皱眉头,背过身来说。
“你那弱不经风的,我可不敢,别到时候两个人一起摔,你扶着我就好了。”
李书开玩笑到,曾廖撇撇嘴伸手扶起李书继续朝医务室走。
“你先去学习吧,我们可以。”
走出两步后,她见顾别还跟在后面,于是回过头来说。
“我去买药。”
顾别咳嗽一声道。
于是三人一同去了医务室。
校医说就是扭到了筋骨而已,拿来一瓶药水帮她揉了揉红肿便慢慢的消了下去。
疼痛感也减轻了不少。
“这位同学,你怎么了?”
然后校医起身看看一旁的顾别。
“噢,我,买药。”
顾别走向柜台边说。
“什么药?”
“随便。”
曾廖‘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凑到李书耳边说:“我听过吃东西说随便,喝饮料说随便的还没见过买药随便的,太逗了。”
李书也不禁笑了起来。
顾别皱眉回头看一眼补充到;“感冒药。”
校医疑惑的给他拿了药,付过钱后,顾别便匆匆走了。
顾别前脚一走,曾廖便放肆的笑开了。
“平时自习凶得跟什么似的,没想到也有这种时候。”
曾廖喜笑颜开的说。
“我也觉得。”
李书应和到。
“好了,药开好了,记得每天涂,然后用这个揉一揉。”
“谢谢阿姨。”
李书接过东西来。
从医务室回到教室,刚好打上课铃。
自习一开始都安静不下来,所以很多时候都要顾别吼两声才镇得住。
以前曾廖每次都会被吓得抖一抖,自从顾别在医务室说出‘随便’后,她就再也不抖了,只是捂着嘴笑笑。
那周的课间操,李书都没有去,跟班长请了假。
体育课时,脚腕已经好得差不多,但还是请假坐在了花坛边看着。
“你来那个了?”
旁边一个女孩突然凑过来问。
“啊,不是。”
看着女孩好奇的眼神,李书又继续说;“我崴脚了。”
“噢噢噢。”
女孩才恍然大悟的点点头。
“哎,女生真麻烦,说肚子疼老师又不信,说来列假又不好意思。害我使尽全力演了个头疼。”
女孩继续喋喋不休的说。
“是吗?”
李书微笑着看一眼那个女孩。
女孩严肃的点点头,又挪了回去,两人不再说话。
自由活动后,曾廖蹦蹦跳跳的走了过来。
“我可不陪你坐着,我去打球了。”
然后对她说了一句话就去旁边和同班的女孩打羽毛球去了。
不耀眼也不明媚的十二月。
早晚凄风与细雨的十二月。
阴天多得让人见了太阳都觉得稀奇的十二月。
只有三角梅还没有彻底进入泥土中的十二月。
李书觉得,无论晴雨冷暖,都挺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