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架说话吃东西的都收一收,请拿出你们的英语书,今天读短文。”
班长拿着书站上讲台,台下一片唏嘘,自从前阵子班主任通告那事情后,本来就不受女生待见的班长现在连很多男生都不待见她了。
慵懒的拿出书来,没几个人读,读的人也并不响亮整齐。
大多数人都窜进书堆里,自己背书记单词。
渐渐的,参差不齐的声音弱了下去,很快变成了大家的默读。
“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平时叽叽喳喳的,大好早晨跟一教室死鱼一样,你们出去听听楼上楼下的读书声不心慌么。班长你是怎么回事?”
班主任推开门来扯着个嗓门说。
全班都没敢抬眼,只有班长站了起来,理直气壮的说:“我起头读了,大家自己停下来的,不管我事。”
“怪事情。”
班主任凶巴巴的吼了一声,这猝不及防吓得成茧一哆嗦。
“全部把书拿出来,我看看是谁不读。”
随即,一阵哗哗的翻书声,整个教室遍布起郎朗的读书声。响亮而又刺耳,夹杂着反抗斗争的意味。
少年包裹在不屑中的奋进,大人老师们很难看得见。
班主任在教室过道一圈又一圈的转悠,直到打下课铃才开门出教室。
“刚刚都快吓死了。”
江唤摸着胸口唏嘘感叹。
“我都抖了一下。”成茧迎合到。
“小场面小场面啦。”
路过一边收起书一边悠闲的说,永远一副淡定自若的模样。
“谁刚刚笔都掉了。”
成茧忍不住白眼。
“我不是帮你捡的么?”
两个人互相挖陷阱,消磨掉短暂的课间十分钟。
兴许是冬天的缘故,慵懒感蔓延整个教室。
没有了初秋的热闹气氛,大多数人趴在桌子上或者缩成一团看书。
南方的冬天格外干冷,封住了每个人的跳跃神经。
成茧们前排左右也是,少有聊天,就算有也是很快结束话题。
然后各自一科换一科的听课学习。
很快十二月月末又一次的模拟考结束,英语试卷一交成茧便往操场的升旗台冲。
“每次都那么慢,能换你等我一次不?”
林午抱怨到,她没带包,就顺手把笔袋和试卷塞进了成茧的书包里。
“我写得慢。”
成茧理直气壮的说。
“等哪天我有幸进了班级前十,学校前一百,我就不考了,专门站在考场外等你。”
成茧自然从不怠慢学习,但是政治书上说得在理,量变才能引起质变。
这学期几次月考她最高只是班级第三十几,还没有过大跨步。
“求你赶紧考前十。”
林午从包里掏出一颗糖来给她。
“你不是不爱甜的么?”
话还没问完,糖就被她拆开放进了嘴里,蓝莓的清甜淡淡融化开。
“刚地上捡的。”
“啊。”
成茧立即把糖拿在手里,瞪大眼睛盯着手里的糖果。
“这都信,早上买东西店里没零钱就用这个抵啦。”
林午一脸嘲笑的解释到,获得了占上风的喜悦感。
成茧撇撇嘴,又继续吃。
“学校真无情,15年的最后一天了还得回教室上晚自习,夹缝中求生存的高中生啊。”
林午把手搭在成茧的肩上抱怨。
“学校放假才不正常吧。”
成茧又开始咬已经和糖果脱节了的白色棒棒。
“你真恶心,快点扔掉。”
林午无意间发现,立即将她拽到垃圾桶边扔了。
“吃什么?”
两个人讨论了一会儿试卷题目后终于开始了正题。
“酸汤鱼粉吧,和冬天绝配。”
林午美滋滋的幻想着,想到吃的,两个人不由加快了脚步,原本走在她们前面的人都一一向后退去。
晚饭后,两个人不情不愿向教室走,每次结束考试的那天,一百个人,相信有九十个人都是无法静心学习的。
大抵都在专心等那张成绩单,心里盘算着,这次考好如何,没考好又如何。也借机放松一下紧绷的心。
成茧一进门看到余燊坐在自己位置上,和路过还有前排一桌女生热情的聊着什么。
余燊很快就看到了她,她还没走到位置上他便站了起来。
“没关系你坐吧。”
她在旁边的空位置上坐下来,从包里拿出书。
“不用,我也准备练习去了。”
他微笑的说。
成茧便没再接话,虽然上次听他说了很多话,也并没有变得很熟悉。
“我走啦,兄弟。”
他拍拍路过的肩膀。
“晚上见,走你的。”
路过侧过头来对余燊的背影挥了挥手,他走后,成茧才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下晚自习去吃烤鱼,我请客。”
成茧放下手里的政治书,不可置信的转头看着路过。
“今天的你不会真是彩虹吧。”
“是真的。”
江唤连忙转过来对她挑挑眉。
“难得我大发慈悲,请你们晚上都多吃点才对得起我。”
“小事情小事情。”
江唤胸有成竹的说。
“我能带家属么?”成茧期待的看着路过点了点头。
她刚站起来准备上林午那里去,上课铃就响了起来,只好重新做下,写张纸条,不远千里的传了上去。
——晚上我同桌请客吃烤鱼,一起,没准谁家烟花放得晚还能看看。
——虽然没和他们讲很多话,会尴尬,不过还是得陪你啊,夜黑风高的。
纸条很快被传下来,成茧满意的将它夹在正在看的书里。
那天是地理晚自习,成茧向来弄不明白什么自转公转,如何计算一个地区的经度纬度以及方向。
地理客观题是她的死血,所以她百无聊赖的写着笔记。
心里却是在为这一年最后一天将以烤鱼完结而欢喜。
抄完最后一题的答案,她看看墙上的闹钟,大约还有五分钟下课。
她噼里啪啦收拾完把书包放在腿上。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路过依旧用红笔仔细的做着笔记,用余光瞥一眼她说。
“管好你自己,我这是给你面子。”
成茧窥探着正在前几排给其他同学讲题的地理老师,就怕他走下来,她只好一只手放在抽屉里时刻准备着把课本掏出来。
还好,下课铃先一步到来。
“小午子,小午子,快,走走走。”
成茧猛的站起来对着教室中间位置的林午召唤。
然后,几个人齐刷刷的出了教室,闹腾一路出了校门,上了街道后他们都是两两而行,前排两个女生聊最近挤出时间看的电视,路过和邻桌的男生聊天声音不大,就是笑声刺耳。
而成茧和林午走在最后,一本正经的继续说白天的月考题。
走得久了,就算再寒冷的冬天身体也热了起来。
她们离开主街道,向小巷子拐进去,那家烤鱼店的名字从一开始就没记得过,她们满心都是那条狭窄的入口,真的只能容纳下一个人走。他们一个接一个,走得惊叹连连。
还好,正店还算干净,只是灯光不算亮堂,有两层。
他们都齐刷刷站在门口打望着。
——你们好,六位么,来条几斤的。
很快,服务员拿着纸笔走到门口。
“不用,我朋友在楼上,他应该已经点好了。”
路过一边刷着手机一边回应。
五目诧异间,余燊已经从楼梯上走了下来,微笑着与路过挥挥手。
“上楼,同志们。”
路过霸气的搂着余燊的肩膀走在最前面。
“这些花生,凉粉,凉拌菜都是送的,你们可以先吃,烤鱼估计还在做。”
余燊一边招呼着给大家倒开水一边说。
拘束倒是没有,吃着吃着便越聊越开。
上天下地,陈年旧事,芝麻笑话,倒并不像吃烤鱼的,更像一桌辩论赛选手。
菜吃得差不多的时候,热气腾腾的烤鱼终于上桌。
每个人都默契的拿起了筷子,不再争着抢着要分享自己的趣事。
只是被食物俘获了芳心。
一个劲的只听得见好吃两个字。
一条鱼很快被翻身过来,也许是吃得撑的缘故,女孩们都还是温柔的慢了下来。
成茧算吃得少的,喜欢零食的她,大多数时间在夹盘子里的炸花生吃。
最后,不知是谁挑起了鬼故事这样的冷话题。
多是男生们在讲,语气表情动作都故意得很到位。
林午胆子也大,也会分享大人们经历过的怪异事件。
成茧向来是怕的,只是拉着江唤一样胆子不大的女生的手腕,应和的听着。
“换个话题吧。”
成茧毛骨悚然的乞求。
“怂鬼,一会儿把你一个人甩在后面。”
路过站起来说着便先下楼了。
成茧对着他的背影狠狠的用筷子戳了戳。
“回去吧,一点多了。”
林午把书包背了起来,时间关系,大家都赞同的站了起来往楼下走。
邻桌带头,大家边走边对路过鞠起躬来,弄得跟祭祀似的。
路过气得说谁都不是。
走出午夜阴凉的小巷子,街道上除了断断续续飞驰而过的车辆外,已经见不到行人,只是巷子里的狗叫声,无休无止的。
“路过,别叫啦,睡吧。”
成茧扯着嗓子喊,一行人笑得午夜不再寂静。
花样的年华在昏黄的灯光下开出了明媚的花朵。
“成茧,还我命来,还我。”
一阵凄惨浑厚的声音出现在耳畔,吓得她死死的抱住了林午。
虽然知道是路过在装模作样,还是会觉得瘆人。
“路不要脸,你看看他两,就你只会欺负自己同桌。”
前排女生看看好好走在后面的邻桌和余燊,嫌弃的控诉路过。
“那不叫欺负,叫给面子。”
他瞎说得一本正经。
“心疼我成茧。”
前排女生无奈的感慨。
见路过不再玩笑,成茧才心有余悸的放开了林午,加入了前排女生的聊天群。
“听说你后天艺考。”
林午慢下脚步来,直到余燊走到她的旁边。
“是啊,十点的火车。”
余燊微微侧头看她一眼,正好一盏路灯的光芒直直的打在她的头顶和脸颊上。
“加油。”
她提提背上的书包,忍不住又咳嗽了几下。
“谢谢。你感冒了?”他皱起眉头。
“小毛病,好多了。”
“注意保暖。”
“嗯。”
没有再多的话,就如高一坐同桌一样,厘米之间,别人都觉得他和她是要好的,事实是他们只说礼貌而生分的必要话。
你也在这,谢谢,不客气,那个答案是,刚刚老师说什么,下节课什么课,你的文具借我一用,对是选A,作业哪天交,互相提醒老师来了。诸如此类,无关痛痒的话。
然后她走上前,他依旧压住步伐走在最后面,目光温柔的注视着她左右摇摆的马尾。
一行人不紧不慢的一路闲聊,不知不觉就到了校外小吃街。
“别吓她了,一会儿一个人睡不着怎么办。”
林午见路过不依不饶的徘徊在成茧身边要给她讲鬼故事。
“就是要她睡不着,我才开心。”
路过满脸的不知悔改。
“大家早点睡,新年快乐。”
终于下一秒余燊将路过拽着往沙沟方向走去,他的新年快乐久久回旋在空气中。
道过新年快乐,最后只剩成茧和林午一条路。
上了楼梯,林午把成茧送到家门口才回自己住的的地方。
她没开灯,才放下书包就匆匆又跑下楼。
她是看见他的,就算他侧身站在墙边。
诧异,疑惑,还是惊喜呢。
都有的吧。
“都,都这么晚了,你怎么没回去。”
她冲下楼时,他依旧站在那里,靠着墙,正对着她。
分明的知道,她会再下来。
“你不也没回去。”
他动了动肩膀,好像站了许久需要放松一样。
他是站了挺久的,从下晚自习开始等她,一个一个人都走光了还不见她来。
又不想把那句新年快乐留到天明,于是十分钟又十分钟的便等得忘记了时间。
她的影子蹿到他的余光里的那一刻,他才记起了时间。
对,不过等了一秒而已。
年少的时间少有快和久可言。
“我,嗯,我和她们出去了。”
她不由得把双手背在腰上,完全是个小孩子的姿态。
“别这么晚出去。”
他打了个哈欠,伸伸懒腰。
她点点头说:“你快回去休息吧。”
顺带往学校后门的方向望一眼。
“我看着你上去就走。”他示意她先走。
成茧朝桑延挥挥手,转过身去。
才走出两步才恍然大悟的回过头。
“新年快乐。”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说出的,分不出谁前谁后。
像是熄了灯的夜间,翻箱倒柜,蹑手蹑脚,不慎打破了满满的一罐蜜糖。
装着新一年的第一句话——新年快乐。
清理不掉的,别浪费力气,香香甜甜的味道势必要入梦去。
成茧奔跑着回了房间,捂着剧烈跳动的胸口坐在床边。
那句柔软轻巧的新年快乐挥之不去。
许许多多人都在空间发说说说再见2015,2016请对我好一些。
成茧却觉得她的2016不能再好了。
有那个人的那句新年快乐作为开篇。
一定会无止尽的温柔下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