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爵掏出一支烟递给韩哲,熟练地点着后也给自己点了一只。两缕轻烟缓缓升起。
韩爵吐出一口烟圈说:“这几个月发生了太多的事,好像每个人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你现在怎么会在小畅妈妈的手下办事?”
“我不是在Medea手下办事,而是在奚小畅手下办事。”韩哲淡淡地看着蔚蓝的天空说:“别光是你惊讶,连我都没有想到。”
“到底是怎么回事?”
韩哲微微一笑,转身看着他问:“你是在关心我的近况,还是担心我在奚小畅身边为给她带来麻烦。”
“都有。”韩爵认真地看着他:“经历了这么多事,过去的恩恩怨怨都已经不重要了。毕竟我们是亲兄弟,我希望你好好的。”
韩哲笑道:“别说得这么煽情,我可一直记着呢。自从那一次我揍了你一顿后就受到了查理?宋手下的警告,手里的几个小罗罗都吓跑了,这应该是拜你所赐的吧。”
韩爵刚想开口,韩哲便伸手止住了他,笑道:“我知道,是因为那天晚上我吓唬了你心坎上的人。也许是报应吧,从那以后我就走了霉运,不仅逢赌必输,连正经找工作都没人要,后来就整天喝酒赌钱,我妈妈对我失望透顶,把我扫地出门了。那时我欠了一大笔赌债,每天东躲西藏的。有一天被之前的手下抓住,正被暴揍的时候,奚小畅看见了,便救了我,并且把我带了回来。听起来很怂吧!”
韩爵笑道:“是很怂,从我第一眼见到你,我就觉得你是一个很怂的人。”
韩哲听了立马捶了一下他的胸膛,韩爵连忙抓住他的拳头,反手一拿,两个人顿时打闹成一团。
“臭小子,你的烟头烫到我了!”
“活该,谁让你说我怂的。”
两人你摔我,我揍你,笑闹地打成一团,最后精疲力尽地躺在草地上。
韩哲喘着气笑道:“我记得第一次见你,是在巴黎的酒吧里,那时候你一身杀马特的造型,边弹吉他便唱爵士乐,酷毙了。台下的所有人都为你尖叫,为你疯狂,那时候你简直就是我的偶像。”
韩爵呵呵笑道:“我见到你的时候,你在假装大人的样子吸烟,都还不知道怎么吸。一口吸下去后,嘴巴鼓得像个包子一样,然后就呛得直咳嗽。”
韩哲也哈哈大笑起来,笑完后眼睛里又多了几分伤感:“那一年我才十五岁,很爱做梦,希望自己变成一个超级英雄。爸爸和妈妈满心希望我能好好学习,将来考大学读博士,和他们一样做一个受人敬仰的社会名流。可是我不乐意,总觉得有时候他们为人处世太假了,我想要的是淋漓尽致地过一生。后来遇到了你和大川,真的好崇拜你们,像个小粉丝一样跟着你们跑前跑后。”
“是我教坏了你。”韩爵叹了口气。
当初他把对韩哲父母的恨转移到了韩哲身上,却没有顾虑到,韩哲和他一样都是无辜的。
“不怪你。”韩哲叹息道:“现在想来,和你还有大川他们一起在酒吧组建乐队,彻夜演奏的日子是我这一生最快乐的时光。路是我自己走的,怨不得别人。我也犯下了很多的错,最不可饶恕的就是苏菲的死。”
提到苏菲,两个人都沉默起来,清冷的秋风刮过,一滴泪水从韩哲的眼角划落。
“我以前对警察说是我故意撞上护栏,其实是我想让法官判我故意杀人罪,最好我判死刑。可是爸爸后来费劲了心思证明我有精神障碍,最终竟被判无罪。那天我知道你们在酒吧布置,想要和苏菲求婚,我心里恨极了,觉得我心爱的那人还有我的这些好兄弟,一个个都抛弃了我。当时我喝了好多酒,冲到了苏菲家把她带走,想和她远走高飞,后来就发生了那场车祸。”
韩哲痛苦地闭上眼睛:“在车祸发生的前一秒,苏菲对我说,她这辈子都不会爱上我。呵呵,现在想来,还是我欠你的比较多。”
韩爵坐了起来,胡乱地拨了下头发,又点燃一支烟,吸了半截才说:“你现在真的变了好多。”
韩哲捡起一根枯草刁在嘴里,感叹了一声:“人总是要变的,不能一条路错到底,要学会在溺水中求生存,很多道理自然而然就懂了。”
韩爵低头看着他,颇为欣慰地说:“小哲,你长大了。”
“你就比我大个三岁,别这样在我面前倚老卖老了好不?”韩哲一屁股坐起来,笑拍了下他的肩膀:“不过,你现在打算长留在奚小畅的身边吗?”
韩爵点了下头微微笑道:“我已经把过去的一切都放下了,现在只想陪在她的身边,实行我当初的诺言。”
已经错过了一次,这次是他与小畅唯一一次机会了,他要用自己的爱唤醒她,照亮她。
韩哲说:“我给她做保镖也有一个多月了,对她的遭遇多少有些了解。她的情况时好时坏,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像今天这样,在她发狂的时候给她打镇定剂。她是一个善良的女孩,在我遭人毒打的时候能够不计前嫌地救我。我当时对她说自己从来不欠人人情,会为她办一件事。我以为她会要我去杀陆其渊,没想到她的要求竟是要我好好工作。”
韩爵点头道:“她向来是如此的。我们两的遭遇还真像,都在陷入绝望的沼泽地时被人及时拉了上来。但结果却不同,救你的是个天使,而救我的是个魔鬼。”他拍了拍韩哲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珍惜眼前的机会,把从前是是非非、浑浑噩噩的生活给忘掉,重新来过吧!”
“我知道,我会把我好自己的生活的。”韩哲顿了一下说:“Medea现在把奚小畅保护地密不透风,生怕她和陆其渊再有瓜葛,可我总觉得这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韩爵也这么认为,就算小畅现在和陆其渊断绝一切来往,可她的心里还在痛恨着他,正因为这种恨意无法排解,所以她现在一旦情绪起伏无法排解的时候,便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
毕竟,解铃还须系铃人。
韩哲对他说:“我知道你不敢让她去见陆其渊,既害怕她再次被伤害,又害怕他们两个人余情未了。可是你我都是从恩怨纠葛中走出来的人,应该知道没有人能够在风头浪尖上全身而退,只有坦然地去面对,最后才能释然,逃避不是解决事情的办法。”
让小畅去面对陆其渊?
韩爵的心里咯噔了一下,脑子里面浮现出从前她和陆其渊在一起的甜甜蜜蜜的画面。
Medea背对着韩爵站在窗前,阳光像金叶子一般洒落下来,给她镀上了一层朦胧的金光。
“韩爵,你想好了吗?你知道这样做的风险有多大吗?这不仅是小畅和陆其渊之间的私人感情那么简单,还牵扯到她与整个陆家之间的恩怨,这也是我一直不愿意让陆其渊找到小畅的主要原因。”
“我想好了。”韩爵微微笑道:“Medea,你不能让她逃避一辈子的,她现在的状态很危险,时时刻刻都会伤害自己。你放心,我用我的生命担保,我一定会照顾好她。”
“你不怕她会重新选择陆其渊吗?”
韩爵笑道:“她只属于她自己,永远都有选择的权利。”
Medea叹了口气,转过身来看着他,脸上带着倦意:“我当然知道解铃还须系铃人的道理,可我不能拿自己的女儿去赌。”
韩爵说:“要是不去赌一下,那小畅就完全没有康复的可能。”
Medea一下子怔住了,手掌疲惫地捂住自己的脸。
小畅睁开眼的时候,韩爵就趴在她的床边,支着脑袋和她说了一声Hello。
这一刻她以为是在梦里,明媚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有几分透明的感觉,像是一个天使正对着她微笑。
小畅对他笑道:“你是来自天国吗?”
韩爵抚摸着她的脸柔声说:“是的,我是来自上帝面前的一个天使,叫阿撒兹勒,在人间散步的时候遇到了一个美丽的姑娘,从此为她着迷,便打算永远留在她身边,再也不去天国了。”
“你少胡说了。”小畅咯咯地笑了起来。
韩爵扶着她坐起来,小畅看到他脸上被指甲抓伤的痕迹,轻轻伸手一摸,韩爵吃痛地吸了口气。
“是不是我又失控了,是我抓伤了你?”小畅自责的说。
韩爵温暖地笑了一下,摇摇头说:“怪我不好,不该惹你生气。没事的,一点都不疼。”
小畅低下头叹了口气:“你总是这样没有底线地包容我。”
“关键是你要学会包容你自己。”韩爵轻轻地估摸着她的头发,柔声说:“每个人都会做错事,走错路,如果意识到错了就该原路返回,重新出发,而不是一错再错,或像你这样用别人的错来惩罚自己。”
“我也不想这样,可是有的时候,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我发起疯来连自己都忘了自己是谁,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小畅痛苦地拍着自己的脑子。
韩爵连忙禁锢住她的手,把她拥在怀里轻轻安慰她,带她平静下来后,韩爵说:“小畅,你要勇敢地去面对曾经的伤痛,才能彻底地走出来。我想——”他顿了一下说:“我想带你去见一个人。”
“谁?”
“陆其渊。”
小畅愕然抬起头,怔怔地看着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