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轰轰烈烈愿为她毁了自己的人。
“不能原谅么……”安羽夕低下了头,两脚尖局促的相互搓了搓。突然眼前被一个黑影压住光线,待安羽夕抬起头,看见裴宇诺已站在她紧跟前,安羽夕张了张口:“我……”声音却戛然而止。
少年在那片夕阳下,紧紧拥住那个女孩。
风微微吹来,扬起他们的衣角。飘然如诗。
少年的身体有些发抖,女孩沉默半晌,最终抬起手也拥住了少年。
“安羽夕,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你是要每天说几次。”
“……我是说真的……安羽夕。”
女孩的身子骤然一僵。
“…………好像是真的了,安羽夕,我喜欢你。”
安羽夕,你总说我太爱说这四个字,扰的烦人。
你只知道,我喜欢你。
你不知道,安羽夕这三个字,是我一生写过最美的情书。
我喜欢你,是我这辈子,最最骄傲的事。
所以千遍万遍,我纵然永不会烦。
安羽夕,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那日,裴宇诺在安羽夕的怀里,脑中只满满盈着五个字:
好像,回家了。
**
裴宇诺到爸爸家那栋别墅门口,天已经黑了。
他仍想着方才与安羽夕的相拥,嘴角微勾着。一只手在口袋里摸索半天,才找出面前这栋房子的钥匙。
裴宇诺与他的爸爸并不住在一起,他的父母离婚之际,裴宇诺是被判给他的爸爸的。可他爸爸到底嫌他碍眼,每月承诺会给他点生活费在外面又买了个房子就将他丢出来了。
像处理垃圾的方式。
搬家时全家唯一的一张全家福裴宇诺丢在了房间,拖了几天到今日他才到这儿来拿。
钥匙转动,门开了。
眼前却是出乎意料的黑暗。
奇怪,现在才不过八点,家里怎么可能没人呢。
正疑惑着走了两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裴宇诺骤然停下脚步,定在原地。
女子大力的**喘息与男子的低吼声。
裴宇诺甚至能听见他们身体相击打的动静。
他深深闭了闭眼,逼着自己笑了笑,却刻满了苦涩绝望。
他的家,到底是没了。
这个家,早在八岁的他亲眼看见父亲与一个女人在床上交织缠绵的肮脏画面时就没了,后来妈妈也跟着别的男人跑了,而妈妈的那个家,也在他狠狠打了妈妈一个巴掌后,也消失了。
他上楼打开自己的房间想静静的找出照片离开,可耳边的声音不停传来,脑中密密麻麻盈满了那些画面。
终于像是紧绷的那根弦骤然断掉一般!裴宇诺冲出房门狠狠踹向那个房间!!
**
那时正在灯下写着作业的安羽夕并不知道,他们相拥的第二天,裴宇诺突然人间蒸发。
学校,补习班,这个少年都没有出现过。
就像没有出现过在自己的生命中一样。
第一天安羽夕一切照旧,脑中丝毫没有出现过这个少年的信息。第二天,安羽夕开始疑惑,在校园的路上都会有意寻找那个少年平时几乎随处可见的身影。第三天,安羽夕心中强烈的不安开始爆发,给少年的号码拨出去后是关机,他找到他的班还有他的朋友,得到的都是不知道也在找时,她终于焦躁起来。
思量半天,安羽夕决定逃掉今晚的补习课。
放学后她回家花了很久从一个废纸箱里找出裴宇诺很久前递给她的纸条,上面写的是裴宇诺的两个住址,安羽夕皱眉想着怎么是两个,最后决定一个一个都找找。查了路线后,安羽夕坐车来到了第一座房子前,敲了很久的门,毫无回应。
安羽夕又打车转车,来到了离第一座房子很远的第二座别墅门前。敲门,还是毫无回应。
她近乎脱力的靠在门边,低下头,闭上眼睛,脑子混乱成一片的嗡嗡作响。
最后放弃,站直,迈步,下台阶。
“哒。”
一个细微的敲打声突然传来!
安羽夕骤地停下脚步,屏住呼吸!
四周死寂,只有风呼呼的刮来阴冷地刺在安羽夕脸上。
安羽夕摇了摇头,又往前迈动了一步。
“哒哒……”
敲打声再次传来!
确定不是幻觉,安羽夕迅速跑回门边,耳朵紧紧贴住门。
里面似乎是指甲在一下下敲打着门的声音微弱却清晰。
“哒哒哒哒……”
“裴宇诺!”安羽夕尖着声音破口大叫。
不知道为什么安羽夕是如此确定里面就是裴宇诺,那就像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感应一般,让永远是那么理智从不凭直觉做事的安羽夕,永远都能理所应当的做出判断。
因为那是她的男孩。
里面回应轻轻的“哒哒声”证实了安羽夕的判断。
“裴宇诺!!裴宇诺你怎么了!!你受伤了么!你不能开门么!?里面是不是上锁了你出不去!?”安羽夕瞬间失去理智的声音有些颤抖。
“哒哒……”
安羽夕感觉裴宇诺的回应像是愈加虚弱与无力,胸腔一直滚动着的那团火快要活生生燃了自己!!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那个无论何时都镇定自若的安羽夕,身子抖得越来越厉害。
“裴宇诺……别怕,别怕,我在。我帮你出来,你不管身上有多少伤都要撑住,我马上带你出去,好吗……”说着安羽夕近乎疯狂地晃动门,最终撞击起门。
“砰!”
“砰!!”
“砰!!!”
最终当安羽夕无力的从那道坚硬冰冷的门边滑落时,泪竟滑了满面。从未有过的无助充满了安羽夕的世界。
“裴宇诺……”
那边此时却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裴宇诺!!裴宇诺!!!”安羽夕站起歇斯底里地叫着,几乎是哭喊着不停唤着那个少年的名字。
……维持的安静让安羽夕终于镇定了下来,她将一双狠狠发抖的手紧紧相握,只用了几秒如梦初醒慌张掏出口袋的手机,“119……我朋友被上锁的门困住了……请来帮助我们好吗。”
当119的工作人员将门撬开后,那个趴在地上脸如同一张纸一样苍白的裴宇诺吓住了安羽夕,他满头的汗,静静闭着的双眼,满身的淤青。
工作人员打了120将少年送上车的时候,安羽夕全程都是像失了神志,呆呆的看着那个少年,呆呆地一路尾随。
到医院待医护人员为少年包扎了伤口,输上了液,天已经快要亮了。
医生说少年除了身上被打的伤还有被饿了三天营养不良其他并无什么大碍。
安羽夕想啊想,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来,那个霸道厉害,雷厉风行的裴宇诺,到底怎么会被打成这样。
就是在那样一个清晨,安羽夕第一次见到了梅丹凝,凝姐。
(姚慕雅:凝姐你把你自己客串进去这样真的好么?
梅丹凝:我的故事我骄傲,我爱咋地咋地要不你自己来?
姚慕雅:……
)
那是一个眉眼间透着凌厉冷漠的女子,美丽,长卷发,20岁的样子。
那个撑起了他们的世界的女子。
她穿着高跟鞋“哒哒哒”的声音密集的在病房外的走廊回响着,之后安羽夕便看见这个女子推门进来了。
她挺直着腰板直接走向裴宇诺,对身边的安羽夕恍若未见。
梅丹凝清冷的眉眼不含一丝情,她为裴宇诺拉了拉被角,轻轻碰了碰他全身淤青的地方,便收回了手不再动,只是静静地望着他。
很久的沉默。
安羽夕终于忍不住,轻轻咳了咳。
梅丹凝像是这才回过神,微微偏头往安羽夕的方向看了一眼,瞳孔却并无焦距。
“……不好意思,”安羽夕小心地开口,礼貌地对梅丹凝点头笑了笑,“您好……我叫安羽夕……”
“你就是安羽夕?”梅丹凝依旧看着裴宇诺,不回头冷冷地问道。
“是……”
“是你昨天把他送来的?”
“对。”
“哦,我现在看着他,你可以走了。”梅丹凝口气有些生硬。
安羽夕局促地低下头搓了搓脚尖,过了很久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勇气才再次抬起头张口:“对不起……我可以问,是谁把裴宇诺打成这样的么……他打架不是很厉害么?”
梅丹凝闻言,沉默了很久,而后转身背对着安羽夕将窗帘唰的拉开,阳光有些刺眼地撒了一屋子。
她呆呆地看着外面很久,才缓缓一字一句说道:“……他的亲生父亲。”
安羽夕的眼瞳猛地一扩!身子狠狠僵住!
“他是很厉害,所以能伤他的……全都是他爱的人,这么些年下来,总是伤害他的,也只有那些人。”
安羽夕怔怔地朝病床上的裴宇诺看了一眼,那个平时威风凛凛嚣张讨厌的裴宇诺,此刻像个孩子一样安静地躺在床上,平稳的呼吸,苍白的吓人的脸上一块块淤青残酷的霸占着地方,原先漂亮的唇毫无血色,霸气尽失后,这孩子留下的只有无尽的脆弱与孤独。
嘴角一直维持着略下坠的角度,像是个要哭泣委屈可怜的孩子。
“他的父母离婚了。”(未完待续)